《白飞飞生存记》林色

27、第27章 苏醒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白飞飞便从噩梦里惊醒，她抱着毯子浑身发抖，第一次觉得想要结婚，想找个人陪，想有个温暖的怀抱在她难过时能给她依靠。

　　明明是夏天，她却冷得上下牙齿打颤。

　　“飞，出什么事了？”敲门声响起，林在门外焦急问道，紧接着也不等她应声，林已经推门而入。

　　大概是受伤的人分外脆弱，白飞飞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林见状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将她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问：“怎么了？”

　　像个受了委屈的宠物，下意识的往主人的怀里钻一样，白飞飞往里靠了靠，贴在林的胸膛上，即使听不到他的心跳，也觉得安心了很多，能够去回忆那个残忍的梦境。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变得跟桂花一样，还把桂花给杀了，我的手就插在她心脏上，那种感觉好真实。”白飞飞搓着手，仿佛手上真的沾满了血迹。“很热，很黏，她好像有什么要对我说一样，一直到最后也不肯闭眼，我一闭上眼，就好像看见她睁大的眼。”

　　林轻抚的手只微不可见的一顿，便恢复了原有的节奏：“醒了就好，没事了，你已经醒了。至于噩梦，既然是噩梦，忘记就好。”

　　白飞飞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明知道是以卵击石，我还是没法放弃，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亲人跟朋友，我不想见他们被我连累，你不肯帮我对付他们，那帮我照顾他们行吗？”

　　“不管是对付谁，还是照顾谁，我都没法答应，对不起。”林抱歉的说道。

　　听到这，白飞飞从林的怀里挣脱，失望的看着他：“即使是因为我也不肯吗？我求你呢？”

　　“对不起”林依然抱歉的拒绝。

　　“我知道了。”白飞飞心灰意冷，她躺会床上，用毯子将自己盖住，在毯子下闷闷说道，“麻烦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下。”

　　怀中突然的空虚使得林有些不适，林看了蒙在毯子里的白飞飞一会儿，转身走出门外，站在门外的他摸着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心脏，疑惑不解：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毯子里的白飞飞在听到他已经出去的声音后，把脸从毯子中露出来，双手捂住，蜷缩在床上。眼泪又静静的流下来，白飞飞边抹着眼泪边骂自己：你怎么这么没用，以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怎么几个月下来就非要依赖别人不可？他就是个借住的陌生人，你自己清醒一点行不行？

　　越骂，眼泪越止不住，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她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就这么放任？还是赌上自己亲友的性命去制止？她真的制止的了吗？如果她真的因此害死唯一仅剩的亲人怎么办？如果就这么放任，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文权？怎么对得起生死不明的桂花？怎么对的起那些无辜丧命的人？

　　想起之前隔离室里的血腥情形，白飞飞捏紧手，连断指出本闭合的伤口再次迸裂都没发觉，直到血一滴滴地滴在床单上，开出诡异的红，她才怔怔捂住伤口，她到底该怎么办？

　　而门外的林，在静静站了片刻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按通任墨的电话。

　　电话很快的被接起，听到里面传来对方的声音，林反射的皱紧了眉，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却又不同于刚刚的感觉，林不再细细考究，忍耐着，用简单的话表达自己的目的：“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再加两个条件。一是太阳风暴前，必须将飞飞的家人还有好友都接进避难所，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任墨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哼，”林冷哼一声，“第二，我要你们参与实验的全部人员的命。”

　　任墨犹豫：“我可以偿命，可是能不能放过其他人？他们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

　　“条件就是这些，答不答应随便你，再过几天我会不会再改主意可很难说。”林不为所动的坚持道。

　　一听他这样说，任墨咬了咬牙，终于答应了：“好，我答应你。具体你什么时候能把病毒给我们？”

　　“这个不用急，该给的时候，我会去找你。”听到他果然答应，林不屑道。

　　“拿到病毒之后，再履行条件。既然讲好了，我就不会食言，希望你也是。”虽然心中焦急，可也没用办法，任墨只好答应林的所有要求。

　　“我不是你，你只要等我消息”林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切断了联络。

　　虽然说他是看白飞飞那么重视她的亲友才决定继续这场交易的，可是想到第二个条件，心中莫名的舒服了许多。“原来我这么护短。”林自言自语着，可一想起白飞飞，心中又有些不舒服，“要是看到我给她的惊喜，她会不会开心一点？我好像太在乎她了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飞飞的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林有些担心的每隔几分钟都望上一次。想到之前她的表现，又不能再去推门走进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进她的房间，以前他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思前想后过。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门才打开，白飞飞从里面走了出去。虽然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可精神似乎已经恢复。

　　“中午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还有剩吗？”要不是她断指上干涸的血迹，林都要以为，刚刚还在他怀里痛哭的白飞飞只是幻觉。

　　说的干涸的血迹，林一顿，快步上前抓起她的手，对着上面再次迸裂的伤口皱着眉：“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来还是要包起来。”

　　白飞飞任他拉着进了他的房间，静静看他从桌上的小箱子里拣出一堆乱七八糟疑似医疗用具的东西，然后在伤口上鼓捣着。

　　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想到那么小的盒子里能拿出这么多东西，白飞飞觉得不痛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些东西不是她能理解的，也不需要她理解。那不是她的世界，而现在她要做的，是尽力保住她自己的世界。

　　至于林，她应该庆幸遇到了他，能遇到他，她觉得应该心怀感激。感激他丰富了她的生命，感激他救了她的命，让她能继续去做想要做的事。她是个小女人，所以她没有那么伟大，她想要两全。也会尽力做到两全，这样，即使将来，也不悔。

　　“想通了？打算做回你的白飞飞，而不是那个正义使者？”林帮她包扎好了伤口，见她脸上的微笑，好奇问道

　　“想通了，我打算去写匿名信，多举报几次，我管不了，总有人能管。大不了举报的时候我偷偷的。”白飞飞心中已有了主意

　　“你还真是……”林找不出该如何形容，她总是能让他无法形容，总是这么出乎他的意料，总能让他越来越欣赏。可是欣赏归欣赏，有些事，还是得说。

　　“你知道荆西实业的负责人是谁吗？”

　　“好像叫费轩。”虽然不愿意，白飞飞还是费力的回想当初的情形。

　　“费轩是对外负责人，而几个股东只负责基金支持，并且默许他们做的事。真正负责实验部分的另有其人。”说到这，林停住，只望着白飞飞。

　　白飞飞心一阵阵开始发凉，回想起当初被抓时的那段对话，那个认识她的男人……

　　看着她似乎也有意识到，只是不肯相信，林便直接说了出来，打破了她的侥幸心理：“是任墨，你认识的那个任墨，他是负责人。以你们人类说来，他确实是个天才。”

　　“不会的，文权还是他朋友……”白飞飞还是不肯相信。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问问，我想他不会隐瞒你，也没法再隐瞒你。”林不意外她不相信，只是将电话递到她手中。

　　手中的电话仿佛千斤重，白飞飞不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电话，不打也不放下。

　　“飞？”

　　似乎被林的声音唤醒一样，白飞飞动了一下，静静按下电话号码。

　　“喂？飞飞?你没事了吧？”任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真切的关心。他是真的关心她，只不过不是最关心的那一个。

　　“出来见一面吧，我有事问你。”没有林预想中的激动，白飞飞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电话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任墨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好，我去你家找你。”

　　“不。我去找你。”白飞飞拒绝道，“还可以顺便去你工作的研究所看看，我想，已经不需要对我保密了。”

　　听到她这话，林不赞同的摇头，她却不为所动，与任墨定下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你竟然还要再去。”林劝阻道，“放弃不行吗？那些本来不管你的事，至于你那个朋友，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白飞飞打断他道，“我没法相信我认识的那个人会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即使他有些冷漠，但绝不会视人命如草芥。我必须去，我想，他不会伤害我。”说到这，她顿顿，又道：“如果伤了，我也认了。”

　　白飞飞对着林微微一笑，第一次在人前承认道：“那是我爱过的人啊。”

　　虽然知道，但是真正听她说出来，林还是有些烦躁：“算了，随便你。”

　　看着林离开的背影，白飞飞心中忧伤。

　　窗外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街道上人来人往，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汲汲于自己的生活，忙忙碌碌，暂时的，是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