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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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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声依旧（米妙）
脚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抬头，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有如此刻的心情。
再向前踏上一步，就会——
“你在干什么。”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只手搭在了米罗的肩上，他吓了一跳。
“关你什么事？！莉塔，莉塔她竟然抛弃了和她青梅竹马了20年的我去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结婚！”说着，鼻尖不由自主地酸起来，眼泪更是不争气地从眼眶流了出来。
“哦~是吗？原来只是一个被女人抛弃而寻死觅活的没用鬼呀。”冰冷的声音，讥讽的语气，这两样的结合顺利地点燃了米罗的怒火。
“你懂什么？！！”米罗愤怒地转过身，却在对上身后那人冰蓝的双眼后怔在了原地，满腹的恶言毒语竟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看你的样子还不错吗。”那人用调侃的语气说着，冰蓝色的双眸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清爽的风吹来，拂起了那人石青色的长发，米罗没有想到，原来一个男人也能美到极致。
“如果要跳楼，改天再来。今天由我负责值日。”笑意转瞬即逝，仍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米罗彻底打消了结束他年轻生命的念头。
跳下窗台，米罗对他微微一笑，如雨后晴天。
“我叫米罗，美术系，你呢？”
“卡妙，生物医学系。”
在以后的相处中，米罗得知卡妙是个法国人，和自己一样是大三。他是学校公认的优等生，年年都会得到数量可观的奖学金。不过，在自己的眼中，卡妙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逛夜总会、泡酒吧、打群架……除了抽烟。当然，这些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被你带坏的。”此刻的两人正坐在夕阳下的海边。潮湿的海风吹来，将两人的长发吹散。
“我可没叫你陪着我堕落。”卡妙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夕阳下，他的青发被涂成了暖暖的橘红。
“也许我的毕业作品就是你的肖像画了。”米罗对他的侧脸望的出神。
“报酬可是很贵的哦。”卡妙笑了笑，全无平日在校里的刻板模样。
卡妙很爱笑，至少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因两人走的过于接近，校园里便不可避免地流窜起了各种流言蜚语，直到传到校方领导的耳中时，两人的关系已是恋人。
校长不耐地敲打着办公桌，卡妙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
“卡妙，你知道校方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你却……这是流言，对吧？”锐利的目光穿过薄薄的镜片，直直地注视着面前低着头的人。
“…是真的。不过，是单方面。”卡妙仰起头，冰蓝的双眸中找不出任何的虚假。
“你——立刻，马上和那个人断绝来往！”布满皱纹的额头已是青筋暴突。
“做不到。”强硬的回答，眼中闪烁的野性光辉不禁令他愣住。这个人，是那个卡妙吗？
“总之，如果不和他断绝来往，我会请他离开这所学校。”
“你没有任何权利这样做，不过，我答应你，不会跟他来往。”说完，他起身走出了校长室，关门的声音大得令校长吓了一跳。
“看来，你的毕业作品，只能另找他人了……”走廊里回荡着无声的叹息。
米罗不知道自己听到他说“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时的心情，只能说，内心很平静，平静到连自己也皈依的程度。
地点是在那个海滩，时间仍是黄昏。
“好，不过，我希望我们仍是朋友。”说完，他转身，向与卡妙相反的方向走去。
“米罗！！”卡妙突然转身，对着米罗的背影喊出了他的名字，米罗回过头。
“je t\\\'aime bien！！”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卡妙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那声喊声依旧回荡在天地之间，渐渐地被涛声所掩盖。
米罗的法语很烂，可那句话却能令他铭记一生。
re dan mu bian，是‘我们是朋友吧’？……
从此，两人在校园内形同陌路，偶尔擦肩而过也只是默然地点头问好。一切如同相识前。
两年后，二人毕业。米罗的毕业作品是幅没有脸的天使。他有一头长至脚踝的石青长发，天使站在月夜下的残破庭院里，银色的月光幽幽地洒在庭院中，将天使空白的脸照得雪亮，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正从脸蛋上滑落。
这幅画的题名是——《无题》
这已是最好的栓释。
毕业后，卡妙继续留在学院攻读博士学位，米罗则是去了西班牙深造。
米罗擅长画人物肖像，他画的人总会有种让人陷进去的魔力，尤其是那双眼睛，混杂着众多复杂铭刻的情感，令人不得不为他们所折服。有人说，米罗的画，其价值就在于他画的那双眼。
委托他作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的名声也渐渐高筑。
两年后的一个晴朗的下午，人在法国旅游的米罗难得有兴致到乡间的小酒馆去喝上了一杯。
酒馆里的客人很热情，其中不乏米罗的崇拜者。他们为了米罗特地说起了英语。
突然想起以前和卡妙泡吧的事，米罗又想起了那天卡妙在海边喊的那句话。对，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
“je t\\\'aime bien！”话刚出口，就惹的大家哄堂大笑。其中一个年轻人走上来拍拍他的肩，用英语笑问“我们都是男的，你喜欢我们干什么呀？”
一瞬间，米罗怔住，随即，两行热泪溢出他的眼眶，掉落地面。
那天下午，米罗搭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
走出机场，他并没有前往学院，而是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海边。黄昏，落日，海上的浪涛依旧。
他在海边支起画架，拉开，铺上画布，坐在身后的礁石上绘起了落日的大海。
金红的天空，橙红的落日，金色的海洋，金色的沙滩……以及，染上金色的，并肩而坐的两人的背影。
“我的毕业作品也许该是这幅……”
“如果用这幅画的话，我打赌你肯定毕不了业。”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在他的身后。米罗突然止不住热泪盈眶。
“毕竟那幅画是我花了近三个月的心血画的，不过，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画出天使的脸。”
“那你要付我一半的报酬。”白皙的双手搭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米罗回过头，与那人的双眼对视。冰蓝色的双眸染上了暖暖的红。
“那，用我的下半生抵消好了。”那人微微一笑。
涛声依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