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风]离心》容成九

3、第 3 章

　　“喀。”就在风里刀嗑到第二碟瓜子时，雨化田突然开口道：“你饭没吃饱吗？”
　　“啊？”风里刀一脸茫然地看向雨化田，只见对方正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抵着太阳穴看向自己，“吃饱了啊。”话音刚落，风里刀觉得雨化田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那是撑着了？”雨化田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起伏。
　　“有点……你一回来，厨子的菜好像做的好吃了。”
　　当然，照雨化田的性子，自然是说不出“我看你也是吃饱了撑的”这种话。不过，他会更加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你不要让我听到第二百三十七声嗑瓜子的声音。”
　　风里刀觉得，自己也许是太困了，以至于听到雨化田表述出“老子已经听你嗑了二百三十六颗瓜子了”这种话，于是颤颤巍巍地把瓜子都放回碟子，瓜子皮清理干净，倒了杯水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喝起水来，顺便偷偷瞄了眼雨化田，看到他又埋首公文，脑子里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慢慢的，风里刀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看着雨化田的影像也模糊起来，眼前是房里柔和的烛光，最后，连光也暗下去。
　　雨化田听到那边一头栽在桌子上的声音，放下手里的公文走出房间。
　　“王锐。”雨化田轻喝一声。
　　一个人影迅速闪现，“督主有何吩咐？”
　　“我不在的这一年，他可还有什么作为？我刚刚看那些积压下的公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
　　“回督主，那些机要文件均保管在灵济宫，放在这里的都只是用来摆摆样子的。至于他……”王锐瞥向屋内，“除了毒杀万贵妃，这一年倒也没做什么大事，不过，在处理万贵妃一事时，我们和东厂倒是出了次不大不小的纷争。”
　　“嗯。”雨化田轻轻点头，“最后是如何平息的？”
　　王锐低头道，“属下无能，只知他去秘密会见了一次东厂一伙人，当时属下们都被下令守在门外，所以他们谈了什么无法探得。自那之后，东厂与我们的关系大有缓和，属下也觉得事有蹊跷，但见他此后也没有什么作为了，便将此事搁置了。”
　　雨化田迈开脚步踱到院中，王锐跟在他身侧。
　　抬头看着漫天的星光，雨化田又问：“你是何时发现他不是我的。”
　　“属下见他回来时身边的亲近之人只是个鞑靼丫头，却不见了档头们，心知怕是几位档头都殒身龙门了。而他身上没有半点受创的痕迹，属下想，若是真是督主您，定不会让几位档头平白死去而自己安然无恙，加上后来他也不曾派人去龙门寻几位档头的衣冠遗体，更是激起属下的疑心，所以属下便留心观察。后来有一日听到那鞑靼丫头叫他‘卜仓舟’，属下便知他是假扮的督主了，为了不扰乱人心属下对外封锁了消息，把西厂的机要文件都带去灵济宫封存了，每有对我们不利的上书奏表属下也都截获了。后来您飞鸽传书给属下，属下便照您说的将计就计一直等到您回来。”王锐如是说道。
　　雨化田习惯性地用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望着星空，目光透出淡淡的寂寥，眼尾却依然飞扬出凤凰般不可一世的风华，“就让众位档头葬在大漠，也未尝不好。”
　　王锐看着雨化田离自己几步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家督主也并非像外面谣传的那样冷面无情。
　　回过身，雨化田道，“你明日早上随我去灵济宫把那些公文奏表处理了，然后我要进宫面圣，你……”雨化田示意王锐附耳过来，耳语了一阵，道，“动作要干净，别让人发现了。”
　　“是，请督主放心。”
　　“嗯，退下吧。”
　　“属下告退。”

　　看着王锐离开，雨化田也走到自己房门口，推门，只见风里刀还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表情毫不设防。
　　雨化田就这样盯着风里刀的脸，心思百转千回。半晌，雨化田起身打算洗漱睡觉，只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移开脚，弯腰捡起一个香囊。他见过，那时风里刀腰间的挂饰。用手捏了捏，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些韧性，不像是干花，便拆开来看。果然，里面夹有一块叠得四方的上好绫罗，打开来看，上面用金墨端端正正写着九个字，雨化田的目光骤然一变，瞳仁如同一个深深的漩涡要将所有的东西吸纳一般，最后又归于平静。慢慢把那绫罗叠好放回到想囊中再把香囊收好，雨化田唤人打来水开始洗漱，被人伺候着躺下。
　　灯灭，一天的喧嚣归于平静。雨化田看向趴在桌上的风里刀，心说：你是真的傻呢，还是聪明的骗过了所有人……回答他的只有风里刀的呼吸声。
　　翻身，不再多想。能好好睡一觉，总是好的。

　　风里刀是被雨化田梳洗时的水声弄醒的，在桌子上趴了一夜，似乎扭到了脖子，“啊……。”
　　伺候梳洗的人退下后，雨化田一转头就看到风里刀苦着一张脸在揉脖子，“醒了？睡得可好？”
　　风里刀见雨化田虽然面上表情清淡但眼里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雨督主，您堂堂提督府都腾不出一尺地给我睡觉吗？居然让我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我说………哎哟……”说得兴起，风里刀竟是忘了脖子被扭到，向前大跨一步想跟雨化田理论，无奈手一离开脖子，脖子便觉得一阵酸痛。
　　雨化田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嘴角一勾，盯着风里刀的脸，慢慢踱到他面前。风里刀最怕雨化田盯着他打量，一路后退，怎料雨化田还来了兴致，也不说话，贴着风里刀一路紧逼。
　　“你、你、你要干嘛？别过来，停、停、停……啊……”说话间已是退到床榻边，风里刀腿弯被床沿一硌便直直坐到了床上。他见雨化田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几乎要和自己脸贴脸了，心想，天呐……他不会要……非礼我吧！！！索性一闭眼，摆出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架势。
　　屋里静的有些诡异，这更加强了风里刀的感官灵敏度，他感到雨化田的气息已经贴到他耳侧，顿时心如擂鼓。
　　雨化田开口，吐气如兰，“你莫不是以为，我要……非礼你吧。嗯？”
　　闻言，风里刀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雨化田已经站直，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胡、胡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怕被你非礼！”风里刀此刻急的脸都红了。
　　“哦……倒是我想多了？”雨化田做出一脸了然的表情，“本督主还以为你是在埋怨我昨夜没把你抱上床，早上一起来就在撒娇耍脾气呢。”
　　风里刀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惊愕，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脸倒是愈发的红了。
　　“这床就在这，你要睡便睡，睡前把自己梳洗干净便是，难不成还真是等着本督主亲自把你抱上去？”雨化田看风里刀还是一脸呆愣的表情，心里顿时乐开了，“好好呆着，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到处乱跑……”
　　“怎、怎样？”风里刀终于有点回神，哆哆嗦嗦地问道。
　　雨化田又倾身，面对着风里刀，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就……打断你的腿。嗯？等我回来有话问你。”说完嘴角还弯出一抹绝色的笑。
　　伸手在风里刀脸上轻拍两下，雨化田一甩披风离开屋子，留风里刀一人坐在床上韵神。
　　出了房门，雨化田的冷下脸，又摆出督主的气势，但心里却是有些愉悦的。

　　穿过后院，到大厅用过早膳后，雨化田唤来一个仆人：“一会儿再做份餐点，送到我房门口，放在门外便是。”
　　“是。”
　　“还有，再备套洗漱用具送去，把洗漱的也水打好也放在门口。午时我若没回来便把午膳也送了去。”
　　“是。”
　　出了府门，王锐已牵着马匹守候多时，见雨化田出来便上前道：“督主，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雨化田抬起穿着黑底金丝锦靴的脚踏在马夫背上，上马坐定。
　　马蹄笃笃中，二人向着灵济宫奔去。

　　这边风里刀独自纠结了好久，比如为什么刚刚心跳得那么快，又比如为什么被说中心事后那么羞愤，再比如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到他觉得有些饿了，想起要出去打水洗漱，一拉门看到地上放着一托盘早饭旁边还放着洗漱用具和一桶热水。
　　“真是让我连门都省的出了。”风里刀自言自语道，想到雨化田刚说的话不觉又是一个寒战。
　　把东西都拿到屋内，洗漱好开始吃起早饭，一边吃一边寻思着雨化田究竟有设么要问他的。

　　灵济宫中，雨化田坐在案边翻阅着王锐挑出来的比较重要的公文，琢磨着这一年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公文里呈现的内容和自己以前看的也没什么不同。正想着，王锐走到自己身边呈上一份奏表，“督主，您看。”
　　雨化田接过来顺口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万贵妃死前要送与怀恩的密件，说是要怀恩等到皇帝垂危之时给太子看。正巧，万贵妃差遣送这密函的人是我们的眼线，就给截下了。”
　　雨化田看着手中的密函，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牙关却是咬得银牙欲碎，“我知道了，你继续整理去。”
　　“是。”
　　万贞儿啊万贞儿，倒是我雨化田小看你了，所幸这风里刀忍不了你把你给除了，不然还不知道你往后会有什么动作，阴差阳错却是忙了我的大忙。雨化田捏着密函眼里尽是冰霜之色，眼尾上扬出如凤凰般的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