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城拟]灼灼其华
001 第一章
吴瑢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热水器，什么都没有，唯一现代化的设施就是电灯，还是拉线的那种，拉三次可能会亮一次。
——所以说农村什么的最讨厌啦，为什么过春节要回老家嘛！吴瑢默默地碎碎念着。虽然知道这样的念头很不好的、是违背精神文明建设的，但是面对茫茫农田，城市宅男吴瑢同学还是留下了心酸的泪水：有没有电视他是无所谓了，但是没有电脑对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他的游戏他的种马小说他的苍老师嗷！（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喂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回老家，五一、十一都可以嘛，现在过春节的时节，呼啸的冷空气真是让来自温暖的南方的吴瑢恨不得把自己捏吧捏吧滚成一个球跳进那烧着炭火的煤炉里，然后躲藏在那厚厚的煤灰下。
吴瑢虽然本质上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城市宅男，但是他的身份证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籍贯：湖北省仙桃市”，所以说吴瑢同学其实是个湖北人……虽然他听不懂湖北话TT
“不会说湖北话我不怪你，但是你是个仙桃人，怎么说我们这么多年没回去，今年是必须要回去了，”还在南京家里时，老爸就很严肃地跟吴瑢说，“仙桃多好啊，几个奥运会体操冠军李大双、李小双、郑李辉、杨威全是咱们仙桃走出来的，现任金山公司董事长雷军，那也是仙桃人！”
吴瑢很鄙视地看了激动的老爸一眼：“我看你是被郎【河蟹】咸平的话刺激到了吧？”
吴爸翻了个白眼：“从南京回仙桃有那么容易么？你还记得你初三那年我们回老家，先坐的卧铺睡了一晚上，然后坐大巴士从武汉到仙桃，最后还走了一段路，那个黑灯瞎火哟；还有你小学六年级那次，我们是坐船的，在船上颠了好十几个小时；还有你两岁那年，我们坐飞机……”
“得得得，我又没说不回去！”吴瑢赶紧打住老爸的话头以免老爸又开始忆苦思甜，“我是南京人，同时我也是仙桃人，行了吧！”
就是因为“我也是仙桃人”这句话，现在吴瑢正躺在老家家宅后的堤坝上的枯草上晒太阳，堤后面就是汉水。本来吴瑢是想要领略一番传说中的汉水的壮美景象的，没想到现在一月份是枯水期，那水面宽度窄得像是两条船并排走都会出事故一样。往掌心里哈出一口热气，吴瑢在心中内牛：为毛这么冷啊，明明百度娘说过仙桃市“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雨量充沛，阳光充足，气候温和，具有南北兼优的气候特点”，果然现在连百度娘都不能信了吗？
听老爸讲，这个市不叫“仙桃”，“仙桃”只是一个小镇的名字，但是后来把市的名字改成“仙桃”了。仙桃市的市花就是桃花，在仙桃市也经常能见到桃花，尤其是在春天，桃花绽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所以仙桃市素有“人间仙境”的美誉……个屁！吴瑢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一棵桃树都没发现。并不是因为吴瑢对桃树多么了解（这是城市宅男不会接触到的领域==），而是因为村里的树全是需要仰起头来看的高度，他甚至还在奶奶家的后面找到了一丛竹子（喂
作为一目十行星人，在吴瑢将从家带来的《C形包围圈》和《朝鲜1950》翻完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开始感觉无聊了。不会说湖北话，即使挤在家里的有爷爷奶奶、两个姑姑、三个叔叔、两个姑父、三个婶婶、两个姑姑三个叔叔两个姑父三个婶婶的八个孩子以及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原来是小瑢啊当年你这么小的时候（做手势）我还抱过你呢你还记得我是谁不？”的亲戚，除了小姑生的在武汉市区上学所以会说普通话的堂弟，他发现依然还是没有办法在老爸老妈都打麻将的情况下找到任何自己说话——但是和小学五年级的堂弟真是木有共同语言啊TAT
在屋里转来转去，吴瑢对于如果不算今天的话（现在是下午）竟然还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两天表示惊恐。农村虽然相对于城市落后，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房子可以农民自己造。奶奶家的屋子挺大的，吴瑢从这间屋子踏入那间屋子，希望能找点事做。
一号房间，蔬菜堆积室，吴瑢望着堆到房顶的菜苔，默默地退了出来；二号房间，农具堆集室，吴瑢面对各种各样姿态（……）的农具们，再次默默地退了出来；三号房间，卧室，只有一张床；四号房间，麻将室，里面陈列着整栋房子最先进的高科技：自动麻将桌。当然了，连用扑克牌都只会玩“小猫钓鱼”的吴瑢第四次默默退了出来；五号房间，书房！吴瑢翻了半天，发现这是自己的老爸、自己老爸的两个妹妹三个弟弟、自己老爸的二弟生的自己的堂弟曾经呆的地方，于是他捡起了一本初三的人教版语文教科书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并将一本《高数》扔在了一边，最后在最底层找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84年版中学语文教科书《荆楚风云》，并陪伴这本书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这个下午过的是挺愉快，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真无聊了。在吴瑢测试过下雨后农田里的淤泥的滑倒系数、丈量过村口那口井的深度、在村里溜达了好几圈连村口那两只狼狗看到他都不会叫了之后（……），吴瑢仅剩的娱乐就只有逗弄那些小孩子了。吴瑢这一辈是真正的阳盛阴衰，他上一辈包括他老爸在内有三男三女，除了自己老爸转成了城市户口外其余五个人都是农村户口，六个人一共生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个孩子，其中只有两个女孩，一个没上大学就当了北漂一族、现在正在北京打工，眼下正挤在帝都的火车里；另一个正在读高三，整个人就一个闷葫芦，吴瑢看她整个下午愣是没说一句话，估计是在县城中学读书读傻了。这还没算上对门那家，住爷爷奶奶家对门的是爷爷的弟弟一家，那家也生了三个孩子，三个也全是男孩。放到古代，这劳动力可是不用愁的。
但是在男孩们成长为劳动力之前，还必须要经过“伸手要”阶段，而吴瑢现在遭遇的就是这个阶段。在整个吴家，除了他上面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堂兄之外，其余的全部比他小，还都是无一例外在小学的年纪，而那位堂兄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以前吴瑢从来没有想象过十几个小学年纪的男孩在地上滚成一团的样子，而这次他是彻底开了眼界，加上对门家的小孩子，十二个年纪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的男孩在他面前追追打打、愣是把偌大的屋子挤得一团糟，这让还有几个月就成年的城市孩子吴瑢感到压力很大。
最后终于无法抵抗老爸“小瑢你就把弟弟们带到外面玩玩嘛”的提议（“你根本就是想要更投入地打麻将而已！”），吴瑢牵上那一串不停把鼻涕抹上他裤子的堂弟们，将他们放养（……）在了后山的堤坝上，反正这儿他们比自己更熟，而且顺着汉水和后门的竹子就可以找到家。
吴瑢在堤坝上慢慢走着，回忆着上次初三来时爷爷还养着但是去年就被人偷走所以这次来没有看见的黑狗，身后是堂弟们的各种叫喊，例如堂弟A的“看我变形金刚变形！”、堂弟B的“奥特曼射线！”、堂弟C的“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堂弟D的“上吧，超级赛亚人！”、堂弟E的“爆发吧，小宇宙！”、堂弟F的“哒哒哒哒哒哒打死你！”等等各种声音，其中一个男孩——对门家爷爷的弟弟的儿子的儿子（你不如直接讲堂弟）手里拿着的那把玩具枪，扣住班机就会发出“虽然我只是一只羊……喜羊羊懒洋洋红太郎灰太狼！”的声音效果，但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大力气，每次只能扣住一会儿，所以吴瑢就只能一遍一遍听着“虽然我只是”“虽然我只是一只羊”“虽然我”……现在身高一米七三但是声称以后还会长的吴瑢（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仰望着天空，流下了心酸的男儿泪：老子容易么！
向前走着，某个堂弟突然不知从哪儿掏出了打火机（吴瑢：你早就策划好了的吧！），建议大家“烧几块草坪玩玩”。吴瑢立即表示了反对并试图以长辈的威严没收作案工具，但是“宅男”此等称号，岂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那帮习惯了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很轻易地就从吴瑢的胳膊底下钻过去了，还让吴瑢吃了一嘴沙子。吴瑢将目光转向唯一一个可能还懂点事理的、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弟N号，但是对方只给了他一个坏笑，并背诵了千古名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面对堂弟N号邪魅狂狷的笑容，吴瑢翻了个白眼：你一理科生，关键时候装什么文艺啊！小心被雷劈！
火烧了起来，一帮小孩子们围成一圈嘻嘻哈哈地围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前半句，还有的捡来树枝挑拨着火焰，而最为最大的、唯一一个还懂点事理的人（他再也不想理那个邪魅狂狷的堂弟N号了！），吴瑢在一旁真是吓得胆战心惊，生怕哪个小孩子不小心出了危险，那真是自己担当不起的责任。幸而那火焰烧到了堤坝顶端就自己熄了，小孩子们都失望极了，而吴瑢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就在吴瑢向怎么把这群小恶魔们骗回家的时候，堂弟X号指着不远处喊道：“瑢哥哥，那里有头牛！瑢哥哥去碰碰那头牛给我们看看吧！”
这么一喊可不得了，小孩子们集体欢呼了起来，一时间“好啊好啊瑢哥哥快去吧！”“那头水牛好凶的！”“就是！我们平常都不敢碰它的！”“瑢哥哥这么厉害一定敢去碰的！”“瑢哥哥快上！”之类人民的呼声让吴瑢简直想要直接跳进汉水游到对岸逃之夭夭，即使他知道自己还没学会游泳。
低头望望自己火红色的唐装（爷爷让吴瑢穿上的），吴瑢欲哭无泪：水牛和斗牛一概不一样吧？水牛看到红色应该不会激动……的吧？
站在高高的堤坝上，吴瑢向无辜的水牛先生（……）望去，背对着他的水牛先生甩了甩尾巴，不知道可怜的吴瑢遭遇了什么。
就在吴瑢对于孩子们的起哄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在一旁的一棵树旁有一抹红色的什么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