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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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最后一滴鱼鳞松树脂终于溶解在微沸的淡绿液体里，萨拉查•斯莱特林将手里的搅拌棒放回银罐。
他回到桌前，摊开羊皮纸，认真记录下目前为止的实验状态。添入半品脱鱼鳞松树脂的伤寒药水在黄铜坩埚里翻滚起细碎晶莹的泡沫。泡沫破灭之时，不远处的他可以依稀嗅闻到药水散发出的清淡气息。如果药水能持续在这个状态直到午夜，他就会知道这个改良版本的伤寒药水是否熬制成功了。
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热爱熬制魔药的巫师。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能够熬制出可怕魔药的巫师大多都身材消瘦面色蜡黄。乌黑油腻的头发毋庸置疑是被那些颜色诡异的药水熏黑的，从二十米开外你就能闻到他身上昭示着不善的草药味。
而伏案桌前的这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一袭亚麻长袍，衣料上没有任何纹饰，显然是以舒适为第一目的。他一头顺滑的黑发披散在肩背上，如泉水漫过山脊般慵懒惬意。
萨拉查心无旁骛地记录着药水的状态，目光投注在笔下。
梅林知道他现在进行的实验有多重要！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芥的年代。风疹，痢疾，咳嗽，都是可置人于死地的恶疾。更不要提猩红热，麻疹这样的传染性病症，一旦发作便是满城疮痍，死尸无数。
不列颠岛的气候异常恶劣，大部分平民却只能常年集聚在简陋阴冷的石屋内。粗糠与麸皮制成的黑面包是平民赖以活命的主要食物，卖相与口感都称不上好的酸菜点缀了菜品的味道。若是加上干肉佐餐，相信任何一个平民都愿意卖身为奴为领主尽忠至死。
因此，能救人性命的草药贵如黄金。
即使是对巫师恐惧到极点的麻瓜，为了活命，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他们眼中的魔鬼伸出求救的双手。
在北风尚未远离的四月，苏格兰陡然爆发了可怕的瘟疫。韦塞克斯王国的君主下令封锁边境，直到瘟疫过去。
不久后斯莱特林伯爵就得到了确切消息：苏格兰山地的主人，艾尔郡的柯顿公爵也被伤寒击倒在床。
长期以来，斯莱特林伯爵的领地北接着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教区，苦于直面大主教的势力。显然坎特伯雷的教士们对这邪恶的巫师邻居也没有多大好感。双方都不能忍受这种敌人在侧的感觉，摩擦不断。而上代斯莱特林伯爵的死亡更是为双方结下了不解之仇。
如果能抓住这个时机与柯顿公爵修好，换取坎特伯雷之北艾尔郡的中立，绿堡与坎特伯雷之间的局势也许会出现转机。
得到消息的萨拉查和欧内斯特都在掂量着这个机会的重量。
因此，即使是在去马恩岛的路上，萨拉查也在反复考虑如何治愈柯顿公爵的病。他一直想替换掉伤寒药水中的鸢尾球茎。新鲜的香根鸢尾具有良好的止吐效果，可有效缓解病患恶心欲呕的症状。只是这味药材同时具有强效解毒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会抵消一部分药水的效力。
与麻瓜贵族们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人即使没有普通的愚民那样畏惧巫师，对于巫师的存在也必然心存忌惮。这次示好如果不能药到病除，也许会弄巧成拙。如何让这剂药在最短时间内发挥作用，是他要解决的首要难题。
幸运的是，他在马恩岛意外收集到了珍贵的鱼鳞松树脂。配上绿堡储存室里收藏的红尾鹰羽根和瑞典蓝珍珠粉末，凑成了他改进方案上的全部条件。
要是能够把熬煮药水的器具再改进一下就好了，萨拉查有些不耐地琢磨着。昨晚见到的小表弟，据说就来自于一个非常擅长炼金的古老家族。
时间就是金加隆。
要是柯顿公爵在他熬药的期间病情好转了，或者干脆还没等他熬好药水就一命呜呼，完美主义者萨拉查•斯莱特林都会感到非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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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把格兰芬多先生叫去了书房？”
“是的，夫人。”有着熟栗发色的侍女局促地站在桌边。
米尔德里德夫人放下手中的香草糖汁栗子，不耐地看向女儿：“亲爱的，别管那些图案了。”
米尔德里德小姐将针插回堋架，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即将完成的作品。她从放着线团的篮子里拿起一卷深红绒线，回到母亲身边。
“我快完成了妈妈，只需要给那只鹿加上花斑，花不了多少工夫的。”做女儿的快活地摆弄着手里的线团，示意一旁的侍女过来帮她把松散的绒线绕起来。
米尔德里德夫人叹了口气：“你没听到刚刚罗西说了什么吗？”
她的女儿摇摇头。
“她说，斯莱特林伯爵叫那位格兰芬多先生去了书房，在他出尽风头之后。”
“也许他们只想一起共进晚餐？”女儿俏皮地眨眨眼。
“维罗妮卡，你觉得这事不重要吗？”米尔德里德夫人加重了语气：“订婚是我们两家反复商量好的事情。关于继承权的任何条款都一一考虑过。长子次子，城堡和领地，一切都商量好了！就在你订婚的头一天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亲戚！”
米尔德里德小姐看了看低头顺眼的侍女，扬起下巴，示意她去门外站着。
“妈妈，请冷静一下。这事情没那么糟糕。”
米尔德里德夫人瞬时拔高了声音：“什么叫没那么糟糕？”
“意思就是说，您也许应该为欧内斯特的乐善好施感到欣慰。”
米尔德里德夫人抿紧双唇，好像在拼命克制住自己不要说出太过刻薄的话语：“你该知道，你的未婚夫仍然没有修改他的继承书，他唯一的弟弟萨拉查•斯莱特林仍然是他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就算你能为他生下长子，在长子成年之前你的小叔子依然是他的第一继承人！光从这点看你就该明白他对你，对我们有多不上心！现在多了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格兰芬多！”她猛地站起来深吸了口气：“不行，得叫你哥哥来绿堡！”
“妈妈！”米尔德里德小姐不紧不慢地提高音量，拿过魔杖对着门窗诵读出防止窃听的干扰咒语。
“我理解您的反应，妈妈。但无论如何，请您保持住冷静。”米尔德里德小姐将魔杖放回桌面：“只是，您真的觉得一个未婚妻就能对斯莱特林伯爵指手画脚吗？”
米尔德里德夫人面色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米尔德里德家族是曾经显赫的巫师贵族。传说中，先代的米尔德里德男爵在行猎的时候遇到了美丽温柔的湖畔精灵。而后他的血脉里就带上了精灵一族的痕迹。经过数代传承，精灵独有的与树木生灵交流的能力已然退化殆尽，外貌上的迥异也被外来的血统混杂。无论是米尔德里德小姐的父兄抑或是她本人身上都已经辨别不出精灵的特征。
守着不多的财富和贵族的名声，这个被血统画地为牢的家族举步维艰。
烛光摇摇，白蜡在银质烛台中消融成狼藉的样子。
艳羡着未来斯莱特林伯爵夫人的，不过是些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姐。
“即使那位格兰芬多先生是欧内斯特的刻意安排，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米尔德里德小姐苦笑着说道。
米尔德里德夫人重重吐了口气，转身看向女儿：“不，亲爱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明天，我要你明天就向伯爵提出邀请，请他阖家去康沃尔消夏。”
这个命令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得到了执行。
“亲爱的欧内斯特，我觉得今年的雨水特别丰沛。希望到了夏季的时候不要太过闷热。”
伯爵对未婚妻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恕我多言，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哪个凉快的地方避暑？”米尔德里德小姐接过母亲递来的盐瓶，摇动着洒进盘里。
伯爵挑挑眉，表示还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萨拉查觉得康沃尔怎么样，想去康沃尔消夏吗？”米尔德里德小姐侧过头问向闷不做声的少年：“你不会一直待在绿堡吧？”
萨拉查•斯莱特林停下手中的汤匙，抬头看向哥哥。
斯莱特林伯爵轻咳一声，接过话头：“亲爱的维罗妮卡，您对故乡康沃尔郡的厚爱令人动容。不过请您相信，绿堡的夏天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哦，我当然不会对绿堡失望。事实上，谁会呢？”米尔德里德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维罗妮卡和我只是觉得您和萨拉查或许会对西南部的气候有些感兴趣。毕竟您一直生活在绿堡这样的丘陵地带。”米尔德里德夫人的视线扫过小斯莱特林先生，不耐地停留在那个新来的孩子身上。
戈德里克意识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多谢您的建议。只是身为斯莱特林，萨拉查没有游玩的时间。今年和以往一样，他将会去斯莱特林伯爵名下的庄园学习魔法，当然戈德里克会陪同前往。”
对面那个小崽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