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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真和小哥的同居生活之七 ...

  •   我到了家,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东西,两个人的衣服,毛巾,一次性的牙刷牙杯…我心里有点激动又很怅然失落,整个人混乱得要死,闷油瓶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东西。

      “小哥,”我唤他,“你要是闲着就过来帮帮忙。”他平时明明挺愿意做家务的。

      他看了看我,犹豫了半响,轻轻道,“我没有身份证。”

      “啊?”

      “我没有身份证。”他又重复了一遍,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

      我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没有身份证,而且没有身份证他居然还能活这么大。

      “那你刚才怎么不和小花说?”我道,现在和我说有什么用,老子就是平民小老百姓一个,这种方面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低着头,没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他一开始是失去了记忆,被陈皮阿四在巴乃捡到的,然后就被那个老头充分利用,当做倒斗利器,没有身份证也是正常的。就算有,就他那个岁数,拿出来的身份证上面的记录也最起码应该是和我三叔一样的中老年人了,他这么细皮嫩肉地去机场,人家安检肯定不会让他通过。

      我走过去,蹲下身去看他,闷油瓶当然是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是我还记得他曾经用很悲伤的语气说过,他是个在这世上没有痕迹的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在这个社会,没有身份证就好像是个幽灵人,从很多方面来讲你就是不存在的,死了甚至连火葬厂都不收的。

      对闷油瓶来说,这大概真的是一件很痛苦也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看看他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好,只好顷过身体轻轻抱了抱他。

      “没事儿,小花在这方面很厉害的,我和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我道。

      他点点头,我抓过手机就跑到厨房。

      小花听到这个事情,狠狠骂了我一顿,说他的关系都在北京,在杭州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办这个东西,一般都要本人在场的,要现在再飞去北京一趟,那要进去虞露山肯定是赶不上了。

      我问他那怎么办,总不见得把闷油瓶扔在杭州,他要是不去,那我们死在斗里的几率绝对增加一半。小花沉吟半响,就问我知不知道我三叔在这方面认识什么人。

      我冲到客厅开始疯狂寻找那张后来被我随手丢到一边的小纸条,左翻右翻,连沙发底下都爬过一遍,才好不容易才把三叔之前写给我的那张东西翻出来,已经是皱巴巴的看起来一搓就会碎掉的样子了。

      小花让我把上面的名字都报一遍给他,我就照着上面写的一个一个念给他听。

      小花让我去找排在倒数第三个的名叫大刘的男人,说这个人很可能有路子可以在短时间内弄一张可以蒙混过飞机安检的证件。

      我还想问他点东西,就突然听到话筒里面传来很诡异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很是有什么在小花身边动来动去衣服摩擦时发出的响动。我只听小花捂着话筒狠狠骂了一句,也没和我说再见,就突然挂掉电话。

      我看看手里传出忙音的听筒,又看看沉默地望向我的闷油瓶,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行的,找到人了。”我道,捏着话筒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里面的建筑是十几年前就该拆除的高危楼房,出入其中的居民面色灰黄却眼含精光,骨瘦如柴的身体却仿若充斥着巨大的生命力,就算是从小生长于这块土地的老居民都不一定很清楚地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警察们知道在这里可以抓到他们最头疼的罪犯,却从不涉足此地。

      我拉着闷油瓶走进曲曲弯弯的小巷,有很多穿着破旧汗衫的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吹着夜风,看到我和闷油瓶的时候,带着恶意的笑容,相互交换目光,窃窃私语。这样的人通常都很敏感,第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不是他们那一类的人。

      我突然产生一种自己是误入狼群的绵羊的错觉,忍不住往闷油瓶那里靠了靠。这里的人都是真正的亡命徒,连我三叔这样的人都会尽量避免和他们的接触。这些人基数庞大,内部团结却极度排外,杀人都不需要理由,也不讲求所谓的□□道义,看谁不顺眼了,就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闷油瓶侧头看了看我,伸过手来轻轻拉住我的垂在身侧的手,“别怕。”他淡淡道。

      “我哪有害怕?”我瞪他一眼,揪紧了牵着他的手,寻找三叔纸条上的地址。

      在一栋靠近垃圾场边缘的低矮平房前,一股极重的酒肉味道从里面窜出来,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和女人的尖锐的笑声。

      我和闷油瓶对看一眼,走进里面。

      这几乎是栋用泥土垒起来的房子,一只昏黄的小灯泡用铁丝吊在天花板上,一群至多不超过30岁的年轻人聚在一张看上去很油很龌龊的桌子边上打牌,地上全是空掉的啤酒瓶。

      X露啤酒,一打只卖10几块的最便宜低档的酒类,在一般的超市里根本看不到。

      我和闷油瓶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朝我们看过来。

      “我找大刘,”我咽了口口水,故意挺起胸膛,道,“我是吴三省的侄子。”

      “吴三省是谁?”里面一个男人上下扫了我们一眼,仰头灌了一口啤酒,“他娘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围的人开始哄笑,我心里一沉,牵着闷油瓶的手一紧。这他妈的解连环,我就知道他看人的眼光有问题,他娘的他嘴巴里的朋友的没一个是靠得住的。

      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子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指尖很随便地翻转着一把水果刀,他低头看了看我和小哥交握的手,“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兔儿爷跑到咱们这儿来干啥?等着爷来疼疼你的小屁股?”他笑道,刀尖抵住我的脊柱,一路下滑。

      他的刀下得很重,我几乎可以透过薄薄的衣衫感觉到刀尖的冰凉,那刀刃一直滑到我的股沟。

      我喉头一动,“操他!”有女人尖笑。

      冷汗从额头划下,我开始寻思怎么从这里脱身。

      闷油瓶突然松开我的手,我心里一惊,还来不及阻止,只听到一声惨叫,原本落在我身上的力道离开了,头发染成红色的男孩被闷油瓶一脚踹出门去,将老旧的门板直接撞飞。

      周围静了一秒,我猜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那个眼力可以看清闷油瓶的动作。

      原本嬉笑着的人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透出很重的杀气,连女人都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很长的水果刀来。我发现他们之中有几个人有枪。

      闷油瓶拦在我的身前,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恨不得冲到西藏去掐死我那个二百五的三叔。

      “行了,吴三省好歹帮过咱一阵子,对人家的侄子客气点。”一个很粗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一喜,忙望过去,发现发声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块头很大,肌肉暴突,头发都染成黄色,他看上去至多二十七八。

      “我就是大刘。”他虽然在和我说话,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闷油瓶的身上,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这位小三爷亲自找过来有什么事情?”

      我吞了口口水,把要求告诉他。那男人看闷油瓶的眼光似乎更加感兴趣了。

      “这位小哥身手倒是不错,是给条子通缉了还是根本就是个黑子?”

      “我出生的时候还没有统一的身份证。”闷油瓶淡淡道。

      大刘大笑,看着他摇了摇头,倒也没有深究。“几个小时里面嘛是肯定不可能的,”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向我,“但是这位小三爷若是肯和你的朋友在这里待上一晚上,至多到明早,太阳还没升起来之前我就肯定可以把事情搞定。”

      我转头看了看闷油瓶,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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