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成孩子王》奈娓娓

16、原来如是

　　“我在程氏工作。”程允川悠悠出口。
　　“哦，程氏集团啊......你又姓程，你是程家公子哥？”曲臻其实已经知道程允川是程氏的人，语气里的恍然大悟成分一点也不多。
　　程允川没出声，只直视曲臻点点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凌厉的探求：曲臻的反应出乎自己的预料，按照曲臻的性格，得知自己是程氏的人，决计不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程允川知道曲臻或许已经从漫漫那里得知自己的情况了，还要多此一问，那么接下来就等着曲臻上演最后的戏码了。
　　“不知道程总认不认识‘圣域’的老总呢？也姓程的？！”曲臻无辜瞪眼看向程允川。
　　“呵，认识，怎么了？”程允川算是知道曲臻要干嘛了，嗤笑出声，这事情还威胁不到自己。
　　倪韬自是知道程允川脱离程氏创立的“圣域”，只不知道这两个有隐情的人，在这里打哑谜到底给谁看的，黎漫看似还是最不知情的一个，难道这两人是要在黎漫面前摊牌？倪韬兀自想着这个可怕的可能。
　　“恩？你认识‘圣域’老总？那是臻臻的老板！”黎漫接过话题，偏头看一眼“交友广泛”的程允川。认识“圣域”老总却不认识曲臻？难道从没去过“圣域”公司？
　　“是啊，是我老板，你看看同样都姓程，他真是没法跟你比啊，我那个老板又小气又尖刻，一肚子坏水，没事还虐待员工，是吧漫漫？”曲臻直视程允川，直到最后一句才头一偏，看向黎漫。
　　“噗......”倪韬喷，自己算是明白曲臻和程允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也看明白程允川对黎漫的隐瞒绝不比自己的少，只是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黎漫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他不给我批员工宿舍，还让我加班打印什么没用的会议记录？！”曲臻提醒。
　　“嗯——嗯！”黎漫不明就里，看曲臻说的委屈，也就敷衍着点头。
　　“噗......”倪韬再喷，听着还真解气！
　　Nik接二连三的控制不住的过激反应让黎漫不解，怎么倪韬也认识曲臻老板？不然有什么好惊讶的？黎漫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程允川睨一眼倪韬，又转过头来对曲臻冷笑：“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朋友，就不怕我回去告诉他啊？！”
　　“......”曲臻为了一时痛快，脱口而出，压根就没时间想后果，此时反应过来多少还是有点胆怯，不过话已出口，没法收回了，“你看在我是黎漫最好的朋友的份上，应该不会跟‘他’说的吧，啊？”曲臻小心探寻。
　　“那要看黎小姐在他心里比较重要，还是他那个‘朋友’比较重要啊？！”倪韬也转来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干嘛扯上我，你们背后这么说人家，本来就不怎么厚道！”黎漫自觉这里边有诡异，只能先把自己摘出来，“锅里还有汤，我去盛出来。”说着端起汤碗走向厨房。
　　程允川看一眼走进厨房的黎漫，开口向倪韬和曲臻道：“你们这是打算是以二对一，以众欺寡啊？！”
　　“嗯......不算准确，”倪韬伸出食指摆摆，“黎小姐可能也不是一个喜欢受欺骗的人啊？！”到时就是三对一！
　　“不是欺负，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嘛，是吧？”曲臻向自己的“战友”一扬脸：“真相，我们有权得知！”曲臻认真严肃。
　　“想知道真相啊？好！”程允川看一眼倪韬，转而冲曲臻狡黠一笑：“其实呢，某人并不是G-club的酒保，而是G-club的老板，当然啦，G-club呢也不过是他名下那众多资产中的九牛一毛，而某人的老爷子呢，是政府要员，家世背景相当显赫，某人的爷爷呢，军人出身，现在......”
　　“等等，你......你说的是谁啊？Nik啊？”曲臻听的心惊胆战，忙不迭伸出五指打断。
　　“我说的是倪韬，在今天以前我还真不认识什么Nik。”程允川笑的无害，岂止无害，简直有点如沐春风。
　　“......你怎么知道？”曲臻傻眼，句句问出的也都是傻话。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基本上没我不知道的事情——关于倪韬的！”程允川加重后五个字，也加深脸上的笑容。
　　倪韬从刚才的得意表情急转直下怒瞪程允川，眼神几乎要射出火来，刚要拍案而起，却见曲臻怒气更胜的一拍餐桌“腾”的站了起来，冲力退开座椅发出刺耳的鸣响。“他说的是真的？”曲臻别过脸来看向倪韬。
　　“嗯！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倪韬昂起头来看一眼曲臻，点头说出一句最无力的台词。这阴险的损友，从小到大都吃不得半点亏。
　　曲臻狠狠的赏给倪韬一个白眼，直冲出家门。
　　“哎......”倪韬原以为遭受暴风骤雨，劈头盖脸的痛斥一番，没想到曲臻会是这么个反应。倪韬慌忙追出去，转出桌子时咬牙切齿的冲程允川一伸大拇指，真是够兄弟啊！程允川摊手耸肩，好说好说。
　　倪韬不再跟程允川废话，追出家门。这时黎漫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却见大门敞开，餐桌上只有程允川还气定神闲的坐着，曲臻已经不知去向，而倪韬更是火烧屁股一样，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等等，你去哪啊？曲臻呢？不是，这......这是怎么了？”黎漫大惑不解，自己不就是盛个汤吗？
　　“你问允川，哦，好好问问他，好好问！”倪韬加重语气，说罢瞪一眼程允川便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程允川起身，在倪韬跨出家门的最后一刻，捞起倪韬的一只手臂，把自己的车钥匙塞给倪韬，看倪韬这身打扮也知道定是没有开车出来，倪韬握着钥匙跑了出去。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哦，只剩你了，说吧。”黎漫走道餐桌旁把汤放下，看上去还算淡定。
　　“想知道什么？”程允川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悠悠走回桌旁坐下。
　　“全部！”
　　“全部？那可有的说了，你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至少要给我准备换洗衣物，床单被罩......”
　　“曲臻去哪了？”漫漫打断，还是自己问吧。
　　“不知道。”
　　“那为什么走了？”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嘶，”程允川倒吸一口气，做思考状，“可能是因为知道真相吧。”
　　“你能不能别像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到底怎么了？”
　　“哦，到底怎么了啊？那你要做好......”
　　“我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你说吧！”黎漫直接堵死程允川的话。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漫漫直视程允川，虽然还是被程允川的话噎到了，可黎漫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曲臻并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虽然偶尔小孩子脾气，可也不是个随便生气动怒的人，至少这么不说一声的就冲出家门并不是曲臻会做的事情，加上程允川语焉不详的“真相”，“做好心理准备”什么的，这都让黎漫起疑。
　　“倪韬有事隐瞒曲臻？”黎漫思考过后，冷静出口。
　　“嗯。”程允川点头，看到黎漫严肃的样子，程允川也收起之前的玩世不恭。
　　“到底什么事？”
　　“......”程允川看着黎漫颇有些犀利的目光，突然想到倪韬刚才在餐桌上的一句话——黎小姐可能也不是一个喜欢受欺骗的人啊。这让程允川一时语塞，他害怕去想黎漫得知真相后的样子，不管是曲臻的还是她自己的。
　　“算了，我还是出去找找曲臻吧。”黎漫其实心里有点赌，什么时候了，程允川还只顾着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又不便发脾气，毕竟跑走的是自己的朋友。黎漫转身就往门口走。
　　“别，这么晚了，你别到处跑，相信我，倪韬肯定能找到曲臻。”程允川捞起黎漫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前。
　　黎漫仰视程允川，这么贴近，抬头看他还真是有点累。
　　“别这么仇视我，我没打算瞒你，刚才只是给我自己做心理准备呢。”程允川看着黎漫仰头怒视自己的小脸，有说不尽的疼惜，不管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至少此刻程允川清楚，自己不想瞒着黎漫。“坐下吧，坐下说。”程允川抓黎漫的手还没有松开，顺势就把黎漫送到餐椅上，自己也坐下。
　　“倪韬并不是什么酒保，他有着显赫的家世。”程允川挑重点说。
　　“......”黎漫一时无语，但脸上控制的很好，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惊讶。“他瞒曲臻这么久，为什么又说出来？”黎漫直指要害。
　　“我说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跟倪韬认识，而且很熟，非常熟。”
　　“你......你跟倪韬认识？你怎么会......”黎漫有点结语。
　　“事实上......我不仅认识倪韬，”程允川看着漫漫的变化，斟酌用词，“我就是‘圣域’的老板。”越过那些拜天拜地拜父母的事，直接揭盖头吧。
　　“......你是曲臻的老板？你......”多年练就的本领眼看就要破功，漫漫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慢语速，平复心情，组织语言：“你们今天......就是下午，就是相互看见的时候为什么都要装着不认识？”这是黎漫最想不明白的，如果说程允川与曲臻、倪韬相熟，那么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甚至还是件好事，至少大家相互熟稔，相处起来只会更加亲近自然。
　　“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出你住的地方吗？”程允川话题一转，这事说来话长。
　　黎漫摇头，不敢确定：“......你来过？”
　　“呵，嗯。”程允川轻笑出声。
　　“什么时候？”黎漫越来越惊讶，却也越来越平静。
　　“你和曲臻去G-club喝醉那一回，正好被我碰上，是我把你们送回来的。”程允川看着黎漫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冷，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G-club？那次是曲臻送我回来的啊？”黎漫疑惑，“......不是，那次我喝醉了，可能是曲臻隐去了你送我们回来的事实，不过这也没什么啊？”黎漫轻声低语，兀自思索。
　　“不对，这么说你早就认出我了？在高非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就认出我了，所以那个时候你才那么......奇怪？”黎漫抬头看向程允川。
　　程允川点头，黎漫没有纠结在曲臻隐去自己送她们回来的事实，这倒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你一直都是......”黎漫觉得自己无法平静，像是置身在一个万花筒里，周身都在繁复不断的变化，眼前的一切被搅乱，没有真实可言。
　　“不用乱想，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而已。”程允川轻描淡写，其实内心也吃不准黎漫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是，不想。”黎漫机械的重复着，“饭吃饱了吗？没吃饱就再吃点，我先上楼休息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关好。”黎漫僵硬的说着，面无表情的走上楼去。
　　这次的事情太突然，黎漫觉得自己就像是供人娱乐的小丑，被蒙在鼓里任人搓圆捏扁，亏得自己一度还觉得对程允川有不同于以往的感觉，现在想来简直羞愤难当，恨不得程允川立即消失，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黎漫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件事，想着从公司第一次见到程允川，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第一次在程氏定夺方案，第一次和他逛超市，想着和程允川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突然就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发这么一场大脾气，今晚的事曲臻才是主角，而今晚之前的事则是曲臻骗自己，程允川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占到的最大便宜也只是混到一顿晚饭，而食材还全是他买的，而在此之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即使是早早就见过自己，也未必就能在公司见面时认得出来，毕竟那时的自己醉的一塌糊涂，对于自己酒后是个什么德行，黎漫不敢想象；而就算认出自己，没有当面指认，也许是在给自己留一份情面，毕竟一个女孩子醉的不省人事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黎漫审视自己：对于一个普通朋友来说，要求是不是高了一点？
　　黎漫为程允川隐瞒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来游说自己，尽管每条理由都很充分，但还是觉得心里有股邪火挥散不去。
　　怀着这股怨气，黎漫昏沉睡去。而此时的楼下，程允川坐在餐桌边一动未动，陷入沉思。
　　“找到曲臻没有？”程允川突然拿出手机打给倪韬。
　　“找到了。”倪韬语气有点急，显然还没有哄好曲臻。
　　“还在生气？”程允川笑问。
　　“还不是因为你？”倪韬语气不善。
　　“直接就地正法吧，倪大少的水平绝对能让她死心塌地！”
　　“曲臻不是其他那些人！”倪韬突然声音压低。
　　“其他那些人也用不着你用强的啊！”程允川邪邪出口：“不管怎样，今晚别回来！”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倪韬来了兴致，说了那么久，原来这才是主题。
　　“以后再说，总之今晚好好给曲臻道歉，亲力亲为的道，身体力行的道。”程允川戛然而止，直接把电话挂断。
　　收拢电话，程允川斜斜向楼上看了一眼，径自开始收拾餐桌上的“残局”。把餐桌收拾好后，又在厨房鼓弄半天才出来。
　　灶上有微弱的火苗，在炖着一个双耳砂锅。程允川回到客厅，关掉主灯，打开电视机，电视机里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深夜里只有几个购物频道在推销着不知所谓的商品。
　　黎漫迷蒙入睡，又被饿醒，想到因为晚上的破事，自己压根没来得及吃几口东西，就一阵没来由的恼。
　　黎漫走下楼准备找点吃的，走到楼梯上就发现客厅里幽幽蓝光传来。由于逆光，看不清光影里的人。
　　“臻臻吗？是你吗？”黎漫下意识出口，此时除了曲臻不会有别人。
　　“不是。”程允川开口，这人警惕性实在不高。
　　“是你？你还没走？”听出程允川的声音，黎漫有些吃惊。
　　“你怎么醒了？是饿了吗？”程允川兀自另起话题。
　　“......是有点饿，你......”黎漫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对眼前这一切都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
　　“去餐桌那坐吧。”程允川说着起身去打开客厅主灯，一瞬间光线充满房间，黎漫不适，伸手遮眼，不想程允川已经走近自己，拿下遮挡强光的手臂，领着黎漫走到餐桌边，顺势按着她坐下，接着走进厨房。
　　黎漫还有些状况外，程允川却已经去而复返，手上套着厚实可爱的隔热手套，捧着双耳砂锅。身上还穿着蓝色围裙，尽管还是帅气的要命，可黎漫总觉得程允川跟居家好男人不是很搭。
　　“尝尝吧，煮了好久了。”程允川说着拿起汤勺给黎漫盛了一碗。
　　其实漫漫早就闻到砂锅里飘溢出来的香味，而且早就食指大动了，只是苦于晚上那一场颇具场面的不愉快，只能悄悄咽下口水。眼下程允川盛了一碗放到自己的面前，那就不用再强撑门面了，至少也要等吃饱喝足了再有力气和他秋后算账。
　　“......烫！”
　　“......烫！”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只是后一个听上去更为惨烈一点。
　　由于砂锅的保温性很好，再加上油花飘在汤上，起到了保温作用，所以尽管已经煮好有一阵子了，可这锅香菇炖鸡依然还是火气旺盛。
　　“都告诉你烫了！”程允川有点生气。
　　“我哪知道你刚煮好的啊？”黎漫也语气不善。
　　“煮很久了。”程允川解释了一句，端起黎漫的碗拿到自己面前，轻轻吹凉。
　　“没事，其实我爱喝热的，只是我刚才没注意，喝了一大口才烫到。”黎漫拿回程允川手里的碗，轻轻舀了一小口放到嘴里，“恩，好喝，真的好喝，你尝尝看，很好喝。”没想到程允川的手艺这么高，黎漫连连赞叹。
　　“好喝就多喝点，”程允川看着黎漫略有些夸张的表情，不禁扯开嘴角，“不生气了？”
　　“喝完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