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姻缘(修改版)》纭纾宁

3、启程

　　第二天一早，父亲便打发了人来，说父亲叫我到内书房见他。我忙忙的洗漱完毕后，就由红绡陪着向内书房走去。到了房中，发现大姐已经到了。太太坐在父亲旁边。我略施一礼，父亲点头示意我坐在大姐的旁边。

　　待我坐好，父亲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我，才开口说，“昨儿太太生辰，你们京中的叔父来了书信，说娘娘想让你们姐妹早几月上京。住在叔父府中，一来学学规矩，二来也结交一下京中格格诰命们。我昨晚和太太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件好事，也该让你们姐妹早些去见识一下，到选秀时也好有个准备。”

　　太太一旁接过了话，“我和老爷商议了一下，赶早勿晚，否则入了冬这路就难走了。刚好这个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就安排在这一天上京吧。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到时也好不慌乱。只是这年就不能在家过了。”

　　说完她看向父亲，父亲点头表示同意，又开口对太太说“你先去帮她们准备一下吧，另外把准备上进给娘娘的土仪也打点仔细了。”

　　大太太听了，忙答应了起身要出去，我和大姐见了也忙起身行礼要一同出去。

　　　“冰宁你留一下。”

　　我抬头看向父亲，又看向太太，只见太太微笑着向我点点了头，就带着大姐出去了。

　　我看着父亲，不知道他有何意。我知道父亲对我是偏爱的。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把我打扮成男孩子同宇醇一起带出门，那时我同父亲很亲密。但近年来，年龄渐大了，父亲便不再把我和宇醇一同教养，只是吩咐娘让我多在妇功上下功夫。虽然父亲对我的态度慢慢变得和对待大姐一样了，但是我知道我依然是他看重的女儿。

　　父亲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细细的叮咛道：“冰儿，这次上京一切小心，不要争强抢先，京城重地比不了我们这里，多少精华人才都集中到那里，你大姐那里也要多关照一下，处处帮她想周到些。她也是明白人，但我担心百密一疏啊！”

　　“是，父亲放心。”

　　“我知道你是有心的，此一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另外，李知府的二公子，你也见过。那年轻人我很满意，况且和我家又是世交。你这次如果不能留在京城，回来就订下吧。他家老夫人，对你特别喜爱。”。

　　我抬头看向父亲，看来他是早打算好了。凭姐姐的长相留在京城应该没什么问题。而我，他疼爱的二女儿，他也并不想让我因落选而受委屈，早替我做了安排。那李家的二少爷我是见过的，人很可靠，况家势与我又相当。这也算是好的归宿了。罢了，就这样吧。

　　“全凭父亲作主！”。

　　父亲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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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离七号也不过三两天的时间，这三两天娘没少叮嘱我，对红绡绿意更是耳提面命的教训。一切衣服钗环，除去常例的准备外，太太和娘都尽力再为自己的女儿准备一份。所以，我和大姐的箱柜一加再加。就这样三两天就在这慌乱中渡过了。

　　初七，我和大姐给长居安堂的老祖母请了安。又拜别了父亲。父亲到底是偏爱我的，他偷偷递给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想是父亲的体已。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跪下行了个大礼，说： “父亲请放心，女儿一定会一切当心。”

　　“唉……你的性子，我最清楚，改改吧！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年来我不再教导你读书反而让你娘多教女红的原因，是想让你收收心。可惜你不是儿子，你如果和宇醇一样，我定让你走遍大江南北去看看那海阔天空。在京城要懂得保护自己，要记住你是个女儿家，凡事不要出头好强。那李公子是性情十分豪爽的人，想来会和你合的来。冰儿，人不能和命争，有时随缘即是福啊！”

　　我没想到父亲会和我说这样贴心的话，不觉热泪满眶。

　　“多谢父亲提点，冰儿记下了。”

　　“我知道你是极聪明的孩子，对世理人情看的清楚。总之，一切小心。我和你说的话，要记在心中，时时想一想。走吧。”

　　我以为我够坚强，可是听到走吧这两个字，还是泪留满面。父女俩伤心了一场，我才站起身退了出去。

　　太太和娘早在二门口等我，远远得就看着太太拉着大姐嘱咐什么。娘迎着我走了过来，细细的又嘱咐了一回。

　　一旁的弟弟已经长的比我要高些了，此时满脸的不舍之色。我拉着他的手，说：“姐姐走了，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要好好照顾娘，别惹爹生气，跟他们骑射要当心，知道吗？。”

　　他却只是不说话，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我对他笑了笑，“你放心，我过了年就回来。”

　　然后依着众人的催促，我没等他说话，就在娘不住的叮嘱声中被送上了车。

　　于是，就在残红落尽的时候，我踏上了我未知的命运。而如果我知道此一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就决不会抱着激动的心情离开这世上最好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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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走的不快，想是家人怕委屈了家中的贵人，所以停停走走，一路竟走了近二十日。等到了京城，已开始要穿小毛的衣服了。

　　进了京城，但觉繁华景象自是家乡不能比的。一路上要不是红绡拼命拦着，我早就打开帘子看一看京城的风土了。可是，现在只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一看外面的天地。

　　车子横横坚坚的不知过了多少条街，终于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然后，马车从侧门驶了前去，进了二门才停了下来。就听车帘外传来一声女子清脆的声音。

　　“请二位姑娘下车。”

　　红绡用手陇开了帘子，待仆妇们摆好垫子才扶我下了车。我侧目看向大姐的车子，大姐也下了车。正由丫头扶着，刚刚站定。

　　“刚才太太还问呢，说这个时辰怎么也该到了。二位姑娘一路劳累了，请进正堂，太太在那等着呢。”

　　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丫头，不亏是京城。这丫头穿着谈吐就十分的不俗。由丫头扶着，我和大姐跟随着那迎接的女子，走进了主屋。

　　一进屋，只见一个穿金陇翠的旗装贵妇由一干姬妾陪着，见我们进来，笑着跟我们说：“早上老爷还不放心，派人去打听呢！可到了！”。

　　“婶婶万安！”我和大姐向久未见面的婶婶问了安。然后就被安排到太太右手边的椅子上。

　　“哟！不亏是我们袁家的姑娘。”旁边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太太你看，这一个个跟花儿似的，真不亏是我们娘娘的堂姐妹，和咱们家姑娘长的很是有几分像呢。”

　　“这是你们大嫂子，娘家姓郭络罗，我现在也不愿受累了，这家里面都是她在帮衬着，以后缺什么只管找她。她们姐妹呢？快叫来，总说家里姐妹少显得冷清，这回可来了伴了。想来你们也有几年没见了，上次来还是娘娘进宫那年呢。”

　　“是，咱们家姑娘一听说有远客要来，早就盼着呢，”郭络罗氏快人快语，就见她又对一旁的丫环说，“快去吧咱们家姑娘请出来。”

　　“还用奶奶说，只怕这会姑娘就要到了。”刚才迎接我们的丫头回话说。

　　郭罗氏对丫头半开玩笑的话好像并不在意，转过身对太太说：“我看太太这的紫云越来越灵利了，还是太太会调理人。”话头一开周围人没有不附合的。

　　就在这时，帘子一打，一群丫头拥着一双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们穿戴相似，都着旗装。

　　“来见见，这是你们的堂姐妹，雨宁和冰宁。她俩明年要和咱们家二姑娘一起参选。”太太看见她们进来，口开说道，“这是我们家两个姑娘，跟你们没法比。”

　　郭络罗氏忙走上来，先拉着其中一位紫衣少女，还过十三、四岁的光景，却眉目有神，看来极有主见。“这是我们二姑娘，闺名叫云湘，今年十四岁了。这是我们家三姑娘，闺名叫婷湘。”。

　　大家相互见了一回礼，我看这三姑娘，虽年岁尚小，但也基本看出了雏型，长得也是很俊的。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太太开口说：“罢了，姑娘们远道来的，怕是累了，大家也先散了吧，将来有多少话说不的。你们叔父今儿一早去丰台大营了，走的时候说姑娘们长年不来，这次就安心住下，过了年就要忙参选的事了。”

　　说完又转像郭络罗氏，“安排你妹妹们住在哪里啊？”

　　“这个我早就备下了，就住在静云轩，地方宽敞又清静，离咱们姑娘住的地方也近，将来姐妹们走动也方便。这两天看太太忙，一直没得空回呢！”

　　“嗯，很好，多派些人过去伺候。”

　　“太太放心，里外的人都和咱们姑娘同例。”

　　“好，先安排你妹妹们住下。”婶婶吩咐完，又转向我们，“姑娘们且安心住下，其他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让婶婶费心了，在家时就听娘说，婶婶是再和气还过了，今见了，果然不差，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婶婶和大嫂了。”大姐有礼的回着话，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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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云轩果然是个好地方，前面临着一池好水，在一片花木后面隐隐的一个院子，到是清新别致。

　　我和大姐就分居在静云轩的东西厢房，好在这静云轩也不甚大，姐妹住的很近，就近照应也很称心。郭络罗氏又给我们每人配了两个粗使的小丫头并两个打扫的仆妇。见我们都没带奶娘上京，怕我们姐妹不习惯，又每人安排了一个从老家来的嬷嬷。一时间，我们跟前服侍的人竟一点也不比家里少。

　　分配给我的崔嬷嬷人很是干净爽利，而且说话点水不漏，不该说的话一点也不肯多说。我对红绡使了个眼色，红绡转身进了屋，拿出了一块上好的尺头，对她说：“嬷嬷，听说您也是从老家跟来的老人了，这是咱们家乡的料子，比不上京城的，但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我们跟前的人都年轻，以后姑娘还少不了让嬷嬷受累呢。”。

　　好红绡，话说得真是中听。想那崔嬷嬷在府中不过是个二等仆妇，没想到我会如此高看她，忙忙的谢了赏。

　　“嬷嬷忙了一天，也累了。留下她们就行了，您下去休息吧。”我脸带着倦意对她说，无非是让她快点离开。

　　想来她也是明白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就真要她来服待我，行了礼下去了。

　　我又让红绡把那两个小丫头带了进来，到都长的很清秀。其中有个叫路儿的想是年长些，一应问话，都是她回，另一个不过是随声应着罢了。

　　“罢了，我也倦了，绿意，赏她们每人五百钱。路儿留下帮她们收拾一下，另一个就先去吧。”喜的她们忙行礼谢恩。

　　待那个小丫头去了，我却并不急着休息，又拉着路儿聊了一会儿。无非是京城的风土什么的，过后我又额外赏了她一串钱，她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看来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这静云轩原是两位堂兄入学前读书居住的地方，难怪这里虽身处内院，却如此雅致。现大堂兄身居五品禁卫，不过是个约束世家子弟的闲差，但也算是入了官场。到是这位大嫂子家里有些家世，父亲是正蓝旗三品奉国将军。大堂兄到是因为娶了个好娘子，抬了身份，所以婶婶很是高看这位奶奶。又加上她很是会做人，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服她的。而二堂兄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只比大姐大一月。今年刚中了举人，打算从文入仕。还没订亲，就等着选秀过了，订一房门当户对的亲事。两个堂姐妹，二姑娘同华嫔是一母所出，其母早亡，从小在婶婶跟前长大。所以，婶婶对这位二姑娘很是另眼相看。至于三姑娘则是由四夫人生的。

　　有些原在家就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怕有忌讳再仔细的听一遍而已。心里觉得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我们不过是过客罢了。

　　　　奔波了一天，我也着实累了，梳洗了一番，就听见婶婶那边已备了家宴，两位堂姐妹和郭络罗氏坐陪。大堂兄已成了家世，就不便再入内堂与姐妹同坐了。偏偏二堂兄今儿去赴宴了，也不在，所以宴间不过女人们说了一会闲话也就散了。

　　次日，云湘婷湘来看望我们。第三日我们又回拜，就这么一来一往姐妹们也都熟识了。平时里大家一起看看花，观观鱼，日子虽平淡，但不知不觉竟也过了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