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永生》蒂尔夏普

6、第五卷 联盟会议

　　明媚的眼光照进高大的天窗，将房间内长桌周围站着的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很焦虑，房间里充满了紧张的低语声。这间房间，是教会的会议室，罗曼式的建筑风格，几张古代圣·法罗的画像静静的挂在墙上，你甚至能看见青花瓷的装饰品。天窗没有玻璃，或者说看上去没有玻璃，而当你伸手触摸到窗边事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激起了阵阵涟漪，出于某种原因，没有人愿意去看清楚这隐形玻璃后的秘密，大家只是称之为“月门”。当所有人一筹莫展时，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说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个人。

　　一位老者打破沉寂，问道：“弗洛罗神父在哪里？”

　　本杰明·洛尔神父淡定的看着围在桌前的人，轻声说：“他在照顾尼古拉斯和尼奥·米拉达。”众人顿时噪乱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惊讶的看着身边的人。

　　洛尔神父继续说：“没错，就是克里斯都的儿子，另一个儿子。一直生活在被赐予人类的那个世界。前不久他回来了。”

　　一个男子大声喊道：“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会帮助我们？”

　　另一个男子也附和道：“就是！看看他哥哥都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怎么能相信克里斯都的这个儿子能像他本人一样，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众人议论纷纷，洛尔神父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景，无奈的说：“我相信，因为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洛尔神父。夕阳已经逼近血红色，站在后面的侍从准备好烛台，挤进人群放在长桌上。

　　一个弓着腰的老妇人忧心冲冲地看着洛尔神父，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未等洛尔神父回答，一个年轻人抢着说道：“他是在耸人听闻，我不相信克里斯都的神话故事，也不相信他的儿子能为我们做什么。我们只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别人帮不了我们。”

　　他的话引起一些人的赞同的附和，而站在他身边的老者却一脸的愤然，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能够让这里恢复正常，可光凭我们怎么能做到？”

　　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我们可以战斗！”几个人点了点头。

　　而站在前排的一个骑士却摇头表示反对。“战斗？我们已经战斗的太久了。看看我们的对手，他们是一群群怪物，源源不断。我们的战士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我们已经经不起失败……”

　　洛尔神父身边的一个精灵傲慢的看了看骑士，用精灵的语言说：“这就是你们骑士团的勇气么？”

　　骑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其实身边穿着术士袍子的老人同样用精灵的语言厉声喝道：“精灵，朋友或者盟友之间不需要你那种傲慢，他们在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跑回了你们的北岸，宣称所谓的与世无争。你们拥有永生，而他们承担的是死亡的代价。”

　　一个年轻的女孩走到术士身边，用还显稚嫩的声音说：“我们应该相信洛尔神父，相信弗洛罗神父，相信我们的圣·法罗。”

　　刚刚被术士指责的精灵则定定的看着洛尔神父，改用人类的语言轻声说：“我不会相信叛徒。”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同意洛尔神父！

　　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刚刚的争吵都被抛在一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新来者，一个同样穿着黑色教袍的人。

　　丹尼尔站在本杰明·洛尔神父身边，然后宣布道：“我相信本杰明的话。”

　　众人哑口无言。夕阳尽逝，侍从把屋内的蜡烛点燃，盈盈的烛光映照在每一个不安的面孔上，丹尼尔走到本杰明身边，举起双手。“大家都坐下吧，我需要时间解释一下。”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丹尼尔。丹尼尔从容的坐在正座上，本杰明站在他身边。“我知道说服大家并不容易，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脸色仍有淤青的尼古拉斯悄悄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所有人。

　　“我们与地狱里的恶魔斗争了这么久，无数无辜的生命白白的牺牲掉。我不禁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他们？可以让那些该死的恶魔滚回他们的老家，不再干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我们曾经有过一位英雄。克里斯都为了我们的家园而牺牲掉了他和他妻子的生命，甚至不惜让一个年幼儿子落入恶魔的手中。我们怎么能质疑他的他为我们所做的牺牲？我们怎么能有理由放弃对他的信赖，对他儿子的希望？两个儿子都一样，即便莫瑞斯现在还执迷不悟，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的使命，回到我们的身边。而尼奥，我更不会质疑他。他生长在那个纯洁的世界，拥有一颗足够正直的心。我们需要好好培养他，教他担起他的责任，与我们会并肩作战。”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有的陷入沉思，有的情绪激昂。唯独一位年纪很老的老妇人，坐在丹尼尔的左手边，一直焦虑的看着他。

　　“那我们的撒伊呢？丹尼尔，你为什么没有提起她？我们都知道，她会是我们圣多哥未来的公主，她的王冠我们一直在为她保留着。我本以为今天的会议她会来的，我真的真的很想看一看她，昔日的米斯克里娅。”老妇人问道。丹尼尔刚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她被抓走了。”尼古拉斯的突然出现令在场的人们都吓了一跳，所有人看着他走到丹尼尔身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丹尼尔第一起流露出惊慌的神情，但很快便隐藏于他波澜不惊的面孔下。

　　尼古拉斯微微欠身向两位神父致意，然后对丹尼尔低声说：“很抱歉我这次醒的晚了点。”

　　“我还在想你要站在那里听到多久呢。”丹尼尔微微一笑。“说吧，把你知道的告诉大家，我们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尼古拉斯默默地转过身看着大家，开始说道：“多年前，在我们刚刚结束魔都大战不久后，我将我的投影送到人类的那个世界，协助修女玛格丽特抚养克里斯都的小儿子尼奥。当时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现在还活着的都在场了。”他看了一眼身后一坐一站的两位神父，接着说：“那是个很古老的咒语，风险很大。但当时我想我是成功了，只是那个投影只能留在那个世界，而且在他消失前我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会是个致命的漏洞。那个我留在【家园】，尽全力保护着尼奥。有一天，我知道时候到了，立刻赶往尼奥长大的地方。玛格丽特修女为保护尼奥已经牺牲，我的投影立刻告诉尼奥回到这里，让他来圣多哥。但是，似乎是途中出现了问题，他没有来圣多哥而是去【月食塔】找我。而我的居住地早就被小丑杰斯特知道了。”本杰明看到丹尼尔坐在那里不安的动了动，轻轻皱眉，即便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经流露出深沉的不安。“他在摩多索亚前的灵山前拦住了尼奥，我想他一开始是想带他离开的，就像莫瑞斯一样，让他成为他的人。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撒伊搅了进去。我听说她是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可能是她在路上遇到了尼奥，想要保护他安全到达【月食塔】吧。总之小丑发现了她。”

　　在座的人不禁唏嘘万分，有的人惊讶不已，每一个人都不知所措，连本杰明都呆呆的看着尼古拉斯，只有丹尼尔用手支撑住额头，将脸埋在手掌后。

　　尼古拉斯只能接着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周全。我被他打昏了，他的力量比之前不知又强了多少倍。总之，他留下了尼奥，带走了撒伊。”

　　那个老妇人突然尖叫道：“不！撒伊……我们都知道她和她长得那么像，都知道撒伊存在的理由。怎么可以……”

　　丹尼尔立刻握住老妇人的手，试图安抚她，“梅林，我们都知道。我们会想办法的，他不会再得逞了……”丹尼尔放开手，神情疲惫的看着尼古拉斯，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她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照顾好尼奥。他会帮助我们救回撒伊，我们要相信他。”他看了看大家，然后站起身，一阵恍惚，他走了个踉跄，人们揪心的看着他，他虚弱的笑着摆摆手，说：“没关系……由于我的过错，使得我们陷入更大的危险。从现在开始，我将受到惩罚，我的一切事物都由本杰明·洛尔神父接管。”他缓缓转过身，一些凌乱的片段在自己眼前晃过，这令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最后，快要虚脱的圣·法罗在众人的一片惊愕的眼神下走出房间，口中仍不停的说着：“直到……直到我能够再管理这些事情……”

　　本杰明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丹尼尔的背影，那种毫无表情的面孔显得那么深不可测，而尖锐的眼神表明他已洞察一切。他转过身，对身边的侍从说：“通知信使，召开联盟会议的日子就定在十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