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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窒息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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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透过窗户看起来不仅是圆而且还很亮,窗外,时而有一个身影被月光映在窗户上,身子被拉得很长,反复走动,我的视线跟着他循序渐进。
透过那怪异影像便认出他的主人,烦躁、焦虑。
这一墙之隔的我们,互相揣摩着对方的心理,今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落在地上的水壶摔得稀碎,我讨厌玻璃和陶瓷破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外加揪心,却还是故意把水壶掉落在地上。
‘吱呀’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师父迈着轻快地步伐走了进来。
纵然是有准备,表面不动声色继续蹲在地上整理落在碎片,内心终是紧张。
“发生什事情?”
如夜间电台男播音细腻感性的嗓音吸引着我,微微抬起眼,师父依旧是一身灰色长袍,感觉上它更适合白色,本就超俗优雅的气质必然会飞跃一层。
对着他稍带焦虑的脸露出一抹难过:“我不小心把水壶打碎了”
师父安慰道:“茶壶坏了没关系,别伤了手”语气柔软,我应声点头,只知道师父的城府很深,深到我看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此话是不是发自他内心难以辨别。
右手一痛,大概是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手指尖被不经意捡起的陶瓷片划破,鲜血从指甲大的伤口中浸出,刚攥起拳头,手臂被师父拉起,想隐藏已来不及。
坐在凳子上,任师父清理伤口。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感受他细致入微的动作,痴痴呆呆,不想想过去和未来,期盼这一刻可以静止不动。只是脑海里那片阴影挥之不去,心如涟漪。
听见“好了”紧张收回手。
“谢谢师傅”此刻脸颊浮上一层红霞,眼波流转,羞涩慌乱。话毕,继续弯下身,碎片被我一片片的捡起,而师父只是站在身旁静静地看着,蹲久了,猛一站起身头脑霍然空白,师父反射性的靠近令我下意识往后退两步避开身。
若是以前,我绝对不会避开他的手,但是现在,不管我之前掩饰的多好,那简简单单一个随性的动作足以证明我对他的排斥,令我疑惑的是在刚才那一瞬间见从师父眼中捕捉到紧张,更加看不懂他。
身体渐渐缓和,心虚的瞄了瞄师父,彼此都有些尴尬,气氛自然沉静下来。
过了片刻,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问:“师父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正准备休息,刚好听到你房间突然响起的声音过来看看”
“多谢师父关心,怪徒儿愚笨,倒杯水连水壶都能打破”含笑解释,面对师父,总是会表现得沉静礼貌,不会像和陈宝在一起那样肆无忌惮。
“是够愚笨,不然手也不会被刺破”说起来不像是责骂,反而像关心斥责。
我嘻嘻地笑,掩不住的喜悦,师父受我感染,眉目嫣笑。
到现在看着他笑容依旧会觉得格外迷人,倾国倾城,百花失色,和昨日伤害我的判若俩人,险些又痴迷。
再次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低声探问:“师父这么晚不休息,是不是有事情要和徒儿说”
绝色容颜笑容逝去,正色道:“是有一些小事”
“哦,可否告诉徒儿是何人何事惊扰师父不得安眠”我故作惊讶。
师父果然沉下脸来,眼神慑人地望着我,看了良久,突然出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师父不打扰你休息,那些小事情明日再谈也无碍。”
对于师父转移话题并无多意外,可能是他仍旧顾忌师徒之情,亦或是他另有打算,难以分辨。无论他说或是不说都无所谓,我已经下了决定,做了做好准备,望着他转过身预离去的身子,只犹豫了下,紧接着急忙开口拦住“师父还是说说吧,不然,徒儿今夜也睡不好”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此话一出,多多少少仍是有点后悔,他上一刻的顾虑,可能使得明天不会开口问,或是后天问,更或是拖到更远的一天。只是,拖一天,那个结会在我们心中慢慢滋长一天,若是拖久了,被缠绕的人过得怎么会舒心,我战战兢兢的继续生活,师父接着沉默,彼此又能坚持多久?
昨夜是个很好的例子,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再也不愿尝试第二次,若能换的他的安心,即使前面是绝路,选择又有何妨。
师父转过身,带着几分意外深深打料着我,诡异地问:“真想听”
我静静地站在那点点头。
“这还要从几百年前,继那场差点毁灭整片国土的战乱后,此处变成一处禁地。后来有人传说,此地是离天最近的灵山,进山修炼便可以得到成仙,另外,盛传这山上有一颗仙丹,能使刚死之人复活,治愈所有疾病,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也有人说,这是一处墓地,被下了诅咒,进者只死不生”
“林怡对于这些谣言有什么看法”师父盯着我直直地问。
“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万事有利皆有弊”
听到我的回答后,师父微蹙眉头,像是深思熟虑,最后轻笑道:“林怡的感悟出乎为师意料”
“全仰仗师父教导得好”我笑眯眯说道
一句有意无意的玩笑话,触怒了师父,正色着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那种口冷冷的,不容我质疑,更加不我容反驳,倒像是死命令。
说一遍,说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他我是千年后莫名穿越过来的,如此慌妙的事情他只能做无稽之谈,无奈之下,我只好反问:“徒儿不明白师父要徒儿说什么?”
“还是不愿开口?”脸上冷意加重。
听着他带着逼迫的口气,直视着他,默不作声。不回话,一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从何说起,二来,更怕答非所问加重火药味。
望着我的反应,师父出奇的怪笑,接着冷声道:“那好,昨天的药力恐怕太小,为师让你在品尝一颗”
听到药丸,差点顿时崩溃,感觉背后有邪风入体,浑身温度尽失,紧握着的手心冒出冷汗,腿脚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先甜后苦,先礼后兵,全是他的计策,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盯着师父,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师父看见我的变化很是满意,嘴角仍然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怎么了,知道害怕了?现在说还来得及”
隐忍着将要流着的眼泪,很想他问一句:‘你是不是我师父’。张开嘴苦笑着说的却是另一句话:“师父想听,是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推拖”
“说起来,我本来是死去之人,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活了,睁开眼就到了这里,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全是真的。本以为一切都是上天注定,让我重新开始,甚至妄想随着你脱离尘世,不问世事。”双目酸胀,半垂下头,不忍再多看他一眼。
深吸口气,调节好情绪恶,重新抬起头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瞳孔“师父怀疑我有目的,这也正常,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目的,生活便没了意义,有些话不愿说明也只是为自保,更何况,懂我的人不需要,不懂我的人没必要。”
带着调侃,盯着他的眼睛反击:“相反,徒儿不明白这片破地有何魔力已经令你不问青红皂白,混淆是非,难道师父活着目的不更可耻,更可怕?”
“你……”清高淡漠的眉目间掩不住对我的不满:“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谈论我,先把你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再胡编乱造,我立刻喂你药”半怒吼半威胁。
师父果真是不相信,好坏不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意。我无助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抖着这嘴问道:“师父真的容不下我?”
“只要你老实交代,会留你一条命”
我哈哈大笑:“留我一条命,这条命我早就不要了,现在你拿去也无妨”他的心意我已明确,即使我再笨拙,那瞬间的不耐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笑的很猖狂,猖狂到泪水从眼眶中滑出,唯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喜悦,而是心底的绝望痛楚,他那藐视的眼神,已经给我判了死罪。
师父一脸不屑,眼神慑人地望着我,勃然大怒,紧接着用一双白皙的手准确无疑的掐在我脖子上,如火的双眸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你真不怕死,不想想你的家人可舍得你”
我的家人可舍得我?假如不舍得,又怎会轮到你我纠缠。
脖子再一次被人掐住,第一次是姐姐,而第二次却是他,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一滴绝望的泪珠滑落。
上一次我是死命的挣扎,这一次我安静地闭上眼睛,不哭不闹,不反抗,抱着早死早投胎的心态。
人一生可能会爱很多次,但唯有一次会爱的最深,痛得最狠,想到那样一个人,连呼吸都带着痛,很想告诉他:“师父,你做到了”
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松开不带任何感情的手,因为在他松开手之前,我已经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