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虚幻和现实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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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立冬的那一天下雪了，很大的雪，二十年中最大的一场。
木叶被雪白所笼罩，银装素裹，雪花还在簌簌的落下。天是阴霾的，空气是冷冽的。
佐助的眼皮微微垂下，温和的望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女，手上的动作速度不减，他的声音轻而温柔：“别急，马上就好了。”
空拽了拽自己脖子上围巾尾端的流苏，围巾很厚又很长，围在脖子上足足圈到了她的下巴，整个脖子被捂的严严实实，连转动都有些困难起来，这绝对不是她所愿。
她嘟着嘴巴满脸的不情愿，佐助细心的把围巾打上最后一个结，确认不会有冷风会顺着缝隙灌进去之后，他朝少女伸出手：“走吧。”
不情愿的表情霎时间消失干净，她像是只娇憨的小狗一样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青绿色的眼睛里映着佐助俊秀的模样，她的脸上俨然多了几分讨好之色：“去哪都可以吗？”
她的手又小又软，像是没有骨头，温度有些冷，在外面冻得久了颜色有些发红，他把这只手握在掌心，眸色微沉，他的脸上多了些温和的笑意，那是在别人面前从未显露过的表情：“去哪里都可以，听你的。”
空最后做出决定说她要去河边，在结了冰的河边上堆一个大大的雪人，她眨着眼睛对佐助挤眉弄眼，模样娇俏可爱：“相机带了么？堆好了之后我们和雪人一起照合影~！”
一路上不乏遇到熟人，见到佐助垂着眉温柔的表情像是见了鬼那样的惊讶，佐助在这个时候就会抬起眼皮用冷凝的目光警告那些露出惊讶神色的人：“敢吓到她你就死定了。”
她？熟人长大了嘴巴，表情古怪的望向佐助身边。
空扯了扯佐助指尖，她对他摇头：“别浪费时间啦，我想快点……还有，嗯，你能不能背我走啊？”她细声细气的撒娇：“雪好厚，走了半天我累了”
佐助嗯了一声，不再搭理熟人，他蹲下让空上来，背好她后继续朝河边走去。
她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的轻？佐助侧过头去看空，她仍有些稚嫩的面庞仍然是他记忆中少女清秀的模样，睫毛长长，眸子是清澈的青绿色。
他的个子拔高了，胸膛宽阔了，为什么她仍然是如此年少的模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里……
“怎么了？”空发现了佐助再看她，恶作剧似得往他耳边呵了一口惹气，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很好看才一直看着我啊？”
那一丝不对劲被佐助隐藏在心底，他微微笑了，白玉一样的面庞泛着红晕：“嗯，小空最好看。”
“佐助哥哥也最好看~”她似乎很开心，把脸伸过去在佐助的脸上亲了一口，“在我心里全世界你最好看啦……但这不是重要的，就算你长着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我也一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佐助根本没听清，他“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空的笑容甜美：“我什么也没说哦~”
……
……
河面结冰，整条河上覆盖着的雪无人涉足，还是纯白无暇的一片，哪像家里的院子早已经被空踩了个遍，被踩实了不再蓬松的雪已经无法用来堆雪人了。
“到了，下来么？”佐助微微歪头问被他背在背上晃着小腿的空。
空利落的从佐助身上跳下来，她笑嘻嘻的甩着手里面的袋子，里面装的是胡萝卜和玻璃球以及一顶绒线帽子，是待会准备给堆出来的雪人做面部装饰的。她在冰面上转了两圈，开始下指令：“嗯，佐助哥哥去堆雪球。”
佐助挑了挑眉：“那你干什么？”
“我去找两根树枝给雪人当胳膊！”空伸手比划了比划，然后那只手落在了佐助肩膀上，她大义凛然状的拍了拍：“堆雪球这活不适合我，还是交给佐助哥哥你吧！你不会反对吧？对吧对吧？”
空用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佐助，身后似乎可以看到有尾巴在摇，佐助抬手捂嘴咳嗽了两下，目光偏移，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浮起。作者赌上节操，那绝对不是冻的！
“我去做！”佐助飞快的转身去做雪人身子和脑袋需要的雪球去了。
待佐助转身，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清秀的脸上表情缓缓的变成木然的样子，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佐助的背影。他现在是青年的模样，背影挺拔好看，曾经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抱成一团入睡的黑发孩童已经长大了么？对她很温柔，有用不完的耐心，那么的可靠……空闭上眼睛，苍白木然的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痛苦来：“如果你能想清楚的话，那么我一定就……”
她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呼啸而来的风中，风中夹杂着雪粒，挂在人脸上生疼。空蓦地闭上嘴巴，转身去寻找用来给雪人当作胳膊的树枝去了。
佐助堆了两个雪球，他十分的卖力，雪球滚出来的很圆润。小的那个在大的上面，是雪人的脑袋，而大的是身体。空把两根树枝插在雪人的身体两侧，再把玻璃球按在双眼的位置，胡萝卜插上去作为鼻子，绒线帽被她放在了雪人的脑袋上。
做完这一切后，空拉着佐助的手退后了几步，对着新出炉的雪人端详了几秒后，她伸手去解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小空？”
“来个围巾才完美，衣服很厚的我才不冷呢！”把围巾解下来的空因为寒风灌进衣领里而打了个哆嗦，她硬是装作没事的样子没理佐助的话把围巾圈在了雪人的脖子上，拍着手笑道：“这才是完美的雪人。”
佐助今天第一次生气是因为空不顾自己而硬要把围巾给雪人围上，他有些懊恼为什么不多再带一条围巾，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再完美太阳一出来还是会化掉。”
而在结冰的河面上堆砌的雪人会消失的比别的雪人更加的彻底……
空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脸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她点了点头，轻轻道：“化掉，消失掉……你说得对，消失掉……”
“小空？”空异样的反应让佐助十分的着急，难道就因为他的那句话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佐助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了？脸怎么一下子这么白？”
空苦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雪人堆完了我们还要去照相的不是么？”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我什么事都没有，要照相的！”
佐助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相机，凝视了空半晌，他伸手拂去她发顶的雪花，点了点头之后转身打算走远点给她照相。
“不对！”空忽然小跑两步过去抓住了佐助的衣角制止了他离开的动作：“不是我是我们，我们要一起合照的！佐助哥哥你看那里有个人过来了，让他帮忙给我们两个照相好不好？”
她顺势抓住佐助的手臂摇晃了几下，脸上充满了哀求之色：“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留一张照片也好。”
心里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扩大了几分，佐助凝视了空半晌，最后他点了点头：“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人帮我们照相。”
佐助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等着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复的再嘱咐那么一句，只是隐隐的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不这么说，她就会消失在这片茫茫的白里面……
佐助像个恋爱中的普通年轻人，他喊住从河边走过的路人，请他帮忙给他和小空照张合照，那个人颇为诧异的看着佐助：“你是宇智波佐助？你们？”他看向佐助指的方向，空空如也的，只有一个戴着帽子围着围巾装备齐全的雪人。
难道这家伙说的是雪人么？居然要和雪人照合影真奇怪……路人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拒绝，很是爽快的接过了相机同意了这件事。
佐助回到空身边抱紧她，在她耳边低低道：“照完之后就回家吧小空？”
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声音更像是从嗓子里硬生生的挤出来的，微弱的让人几乎听不清，其中似乎还夹杂了几丝哽咽：“嗯，我们回家。”
这对年轻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照了一张相片，他们看上去亲密的很，而背景是漫漫白雪和身后一人多高的胖墩墩雪人。
路人来归还相机的时候很是怪异的多看了佐助好几眼，等把相机交给佐助之后什么都没说，匆匆的就离开了。
佐助嘀咕了一句怪人，他回头的时候空也正在看着他，少女苍白的面容上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悲哀也似乎是喜悦，她就站在雪人的旁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我很开心……”她说：“和你一起堆了雪人也是，和你一起照相也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但是我明白了我不能把你一直困在这里，你总有一天要想明白，而我也……”她顿了顿，忽然指向佐助身后：“看那边，鸣人来找你了。”
佐助蓦地转身，不远处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刺猬头的鸣人正朝他走来，看到他在看他，鸣人还挥了挥手：“佐助~！”
“你来干嘛？”对着空时的温柔被收敛的干干净净，佐助明显不是那么欢迎他的到来，所以显得有些冷淡。
“去买东西的路上听到有人说你在这里，想着好久不见就过来看看。”鸣人一点都不介意佐助的冷淡，反而笑的很灿烂。
于是佐助的表情更冷了，他瞪了鸣人一眼，语气更像是冷嘲热讽，“怎么了，我现在出个家门都有人向你汇报么火影大人？”
被他那么一说，鸣人尴尬了，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啊，我是听有人说你一个人表现的有些奇怪，我担心才过来看看的……佐助，我并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佐助又瞪他了一眼：“什么我一个人，你没看到小空还在那里了么？”
鸣人终于像是见了鬼那样的睁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唇，念出那个如同魔咒一样的名字：“小……空……”他终于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抓住了佐助的肩膀：“你开什么玩笑，小空不早就已经死了吗？在四年前……”
鸣人也许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幕：那场大战结束之后，黑发绿眼的女孩子就躺在那里。因为血继界限的反噬，鲜血从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渗出，血色覆盖了她白瓷一样的肌肤，把她染成一个血人，发丝根根的浸泡在血液里，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嗅觉。
纲手都判定她根本无法拯救空，她的身体因为过度的运用空间的血继界限已经崩溃了。
空却苟延残喘着不肯离去，浑身上下都是暗红色，只有那双青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抱着她正在流泪佐助，她抓住他的手腕：“怎么办……我舍不得走啊……好想再多看看你……为什么坏人都被打倒了之后我就要死了呢？是不是因为我也很坏……好痛我好痛……救救我我好痛啊……”
她挣扎着不肯死去，这样只会带给她更多的痛苦，最后是佐助用苦无插|进她的心脏结束了她的痛苦。
之后她的尸体被火葬，骨灰却被随后赶来的水无月斓真强行抢走，佐助去追他但是到最后也没能把骨灰追回来，最后他颓然一人回了木叶，却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把自己囚禁在了宇智波的大宅里面，他不让任何人进去，自己也不会出去。
直到今天鸣人听说有人在外面看到了佐助，鸣人还觉得很吃惊，他想也不想的就赶了过来，结果……
“她已经死了你明白吗？你别再让她放不下好不好？”虽然很残忍，但是他必须得把佐助从自己构造的虚想里拉回现实！鸣人扳着佐助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重重道：“她死了！”
“她没死！！她还在那里，刚才她还和我一起堆雪人，一起照相！”佐助狠狠地甩开了鸣人，他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回头望向雪人旁边的空。
看吧……她果然还在那里，长长的麻花辫，面容苍白清秀，青绿色的眼睛就在看着他……
这不是幻觉！佐助好像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大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等到大风呼啸而过，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站在那里的女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的存在好像是一场幻觉，地上连她踩出的脚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不在了……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就像鸣人说的那样，名为竹野空的少女已经死了，在四年前……手上的相机掉进松软的雪里，佐助跪倒在地，手捂着脸发出受伤野兽一样的哀嚎，痛苦到无以复加。
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冲破禁锢奔涌而出。
她被鲜血染成鲜红色，躺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叫痛。
【因为我是坏人，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我也得死……】
【好疼啊……我好疼啊佐助哥哥，我还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要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苟延残喘的呜咽着，最后是他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她被时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所以不论回忆多少次，她都是记忆里那少女的模样。
他杀了她，看着她在烈火里焚化成灰，斓真抢走了她的骨灰倒进了大海里，他什么也抢不回来……
佐助捂着脸哽咽着，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年他还在大蛇丸那里为了复仇努力锻炼的时候，天下着大雪，她笑眯眯的对他伸出了手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堆雪人。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了，那个时候只顾着让自己变强的他说：“我不去，你自己先去玩吧，不要来打扰我。”
人总是等到彻底失去了才会想起来后悔，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鸣人蹲在他旁边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佐助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两种想法在他脑海里不停交替着，刚才他拉着她的手，抱着她的时候的触感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实确是她死了，那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他的癔症还是什么？佐助好像陷入了一场心甘情愿的虚幻里面。
佐助忽然想起来了，对了！他还有相机……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和他的照片一定还在……
想到这里，颓然到了极点的内心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佐助的神色有些癫狂，他在雪里摸索着刚才掉落的相机，找到之后不做丝毫停留的朝着村子里唯一的那家照相馆跑去。
把照片洗出来的话，一切都明了了。
佐助一路狂奔，来到了木叶村唯一的照相馆，他拉着正在吃午饭的照相馆老板给他洗了照片。半个小时后，照片洗出来，佐助木然的看着照片，把它贴在了胸口。
照片上，他对着空气做着拥抱的动作，怀里抱着的那好象不是一团空气，而是他心爱的少女……
“如果这就是爱的话，我想我一定是深爱着你的……”是的，可是这还有什么用呢？如果没人吵醒他，他宁愿永远做着一个她还未离去的美梦，在梦里他永睡不醒。
可是属于现世的时间到了，虚幻就该结束。
如果是你的话，也不会希望我这样过下去的吧？对吧，小空……
恍然间，他似乎听到了少女纤细软糯的声音，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回响在他的大脑里。
【我会存在你的记忆中，时间把我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但愿偶尔想起的时候，你都能记起我最好的模样和我对你最深的爱。愿你在阳光下幸福的活着……】
这是她死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被他所遗忘的话，终于在这一日被想起。
“小空……”
只是偶尔想起的话，心就可以不那么痛吗？
……
……
雪花停止飘落，乌云散去，太阳露出头，阳光洒向大地，积雪开始融化。
佐助从暗色调的照相馆里走出来，胸前的口袋里揣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有他，有雪人却没有名为竹野空的那个少女。
太阳挥洒的阳光似乎可以刻进他的瞳孔里，佐助抬手用指尖抹去自己眼角的湿润，呵的笑了：
“真是美丽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番外.虚幻和现实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