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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

  •   这样的家,算是家吗?沈念,你真的要走吗?真的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那是一月四号,向芷桐和沈念拿成绩单回来的时候,在小得可怕的香稻村中遇见了向芷桐奶奶,那个衣着华贵,宛若慈禧太后般专制蛮横的老人。此刻她身边是一个和向芷桐年纪相仿的少女。烫染的长发,白瓷般美好的皮肤,就像橱窗里高傲的洋娃娃。向芷桐知道,她是自己大堂哥的女儿,至于姓名倒是忘了。
      向芷桐没有丝毫像人问好的意味,自顾自对沈念说话,仿佛遇见的是路人般。老人像是因为上次的事件便特别记得向芷桐,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唤住她,“向芷桐,你回去好好说说你妈,你爸帮的是他妹又不是外人,她还怕自家人会害自家人啊。你,回去说说。”老人趾气高扬地说。
      在老人唤住向芷桐的时候,沈念便停了下来,他微微忘了老人一眼,然后感觉身边的人徒然下降的气压,便把她的手握住,薄唇对着老人吐出一个字,“滚!”犀利的眼神和说话人本身带着的狂狷,让老人气急败坏地走了。
      “走吧。”向芷桐扯了扯望着老人离开的沈念,笑了笑,“我们叫上柳帧,小捷去打雪仗吧。我很久没玩了。”
      “……”沈念无语地看着她,而后者宛若无事般催促着。下雪天并没有冷空气来袭时冷。白茫茫的一片,让不少孩子早已在雪地里玩起各种游戏。
      叫喊声,欢笑声,夹杂着不时大人严肃的叫喝声,远远地传开。

      回到家的时候,向小弟早已跟从学校的车离开了,向爸由于年尾结算还要留在城里,怕是过几天才能回来。而向妈正在做着向芷桐一贯爱饮的酸梅汤,她瘦削的背影让向芷桐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她。
      “怎么了,才回来就撒娇,难不成年年第一的向芷桐考砸了?”向妈好笑地调聊着她。“好香。妈,好想你啊。”向芷桐吸了吸鼻子,磨蹭着向妈的肩窝。
      “得了吧,天天都见到的,有什么想不想。有空就上去练你的琵琶,再抽个时间就到T城考级。”向妈一边顾着灶上的汤,一边用手肘推了推向芷桐。
      “好,过完年再去吧,现在大伙都忙着过年,没空的……”
      “别找借口了,离过年还远着呢。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和你去。”
      “好。”向芷桐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便走上楼,半饷一阵悦耳的乐声响起。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向爸醉醺醺地回到家,向妈便骂骂咧咧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不料发酒疯的向爸拿起东西便扔。听到楼下传来杂乱无章的声音,向芷桐踏着鞋便跑了下来。向妈让向芷桐安抚向爸,就到厨房里准备醒酒的汤。
      皱着眉,向芷桐毫不客气地用鸡毛毯子戳了戳向爸,“臭死了,你还不快去洗澡。起来!”说话的人,没有丝毫要扶他起来的意思。半坐半躺着的男人用力地挥开戳着他的东西,“嗯,再来,再来喝一杯,我高兴……”喃喃着的男人傻笑着。
      “高兴什么。”向芷桐皱着眉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不以为然地问。
      “呵呵,我高兴,黄脸婆她还想管我咧,我就是帮他们做担保怎么样,小四是没钱,但是大哥二哥钱多着呢,好歹我和他们是一家人,怕啥呢……来,再来喝一杯……再来……”
      向芷桐一脸阴霾地瞪着向爸,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个醉醺醺的人狠狠教训一顿。当她听到向妈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便用力把手上的玻璃杯砸碎,还大叫着,“妈,爸发酒疯了。砸东西了,你别出来啊。”狠狠地推了向爸一把,让他摔在地上,然后又狠狠补上一脚。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恶心。
      向妈听到向芷桐的话,便从厨房探出头了,疑惑地问着:“小桐,怎么回事啊。”
      “没事,可能他睡着了。妈,你一回给他拿张被子就行了,反正他那么重你又扶不起他,而且客厅有暖气冷不死他的,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我出去下。”她说完便冲冲走上楼换衣服,出去。留下感到莫名其妙的向妈。
      “去哪?”向芷桐才走出门,便看见坐在小阳台上聊电话的柳帧,而柳帧还要对着房里的人喊道:“少爷,夫人要出门了,你陪不陪啊。”
      向芷桐复杂地看了一眼打着灯的房间,然后顾不上柳帧的叫喊快步离开。
      “等等的,向芷桐,少爷还没准备好呢……”
      刺耳的叫唤声在夜里显得唐突。沈念走出阳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急忙问柳帧要了张婕夏的电话。
      夜里的气温比白天的要冷,茫茫的白雪在月牙儿的照射下呈现一片银色。光秃的树丫在夜里显得邪恶,宛若黑森林里会四处游荡张口吃人的树妖。

      沈念一伙人找到向芷桐的时候,她正呆坐在侯车亭,望着国道上奔驰的汽车,可是没有哪一辆车是带她走的。向芷桐卷缩着身体,像是预料到他们会来,回头看着匆匆跑来的人。
      “小桐,你吓死我了。”张婕夏一把把她抱住,“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冲动的个性都改不了。这次到底怎么了。”张婕夏抚摸着她的发,放轻语调。
      “我……说不出口。”向芷桐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留下来。“那,别说了。等到不能憋着的时候,再告诉我。”张婕夏紧紧抿着嘴,看着她无神的模样,不禁“哇——”地哭了出来。
      当你悲伤的时候,有一个人在你旁边为你悲伤,为你哭。你会不会感到丝许的温暖,会不会。
      向芷桐反手抱住张婕夏,紧紧的,然后一起哭。泪水像是瞬间缺堤,汹涌着泛滥着。
      沈念把手攥得紧紧的,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见她哭。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让柳帧留下,一个人先离开。
      第二天,向芷桐顶着严重的黑眼圈在一片吵杂中醒来,柳帧和张婕夏吵得不可交开。由于昨晚打过电话给向妈,所以向芷桐并不急着赶回家。便好奇地问两位当事人,“你们吵什么。”
      柳帧没有丝毫犹豫还双眼发亮大声说:“该谁做早餐。”
      “……”我刚刚什么都没问。向芷桐不理会地走回张婕夏的房间里,继续睡。再醒来的时候柳帧和张婕夏争吵的内容已经由早餐沦为午餐了。而刚进门不久的沈念就坐在电视机旁玩起了游戏。
      “过来。”沈念指了指桌子上的快餐盒饭。
      “什么时候来的。”向芷桐有点无语地看着吵闹的两人,怕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所谓的午餐已经有解决的途径了,而坐着悠闲的少年好整以暇地玩着游戏,没有丝毫要告知他们的意味。
      “忘了。”目不斜视,双手繁忙的沈念像是敷衍地答道。
      “……”向芷桐拿着饭盒坐在他旁边,捉弄般把他不吃的辣椒探到他的唇上。后者哼了一声便关机,对着吵闹的两人喝道:“桌子上的垃圾不吃就扔了。”
      “少爷……”这个人绝对是故意让人白白吵了一架的。柳帧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然后……吃饭。
      “姓沈的!!”张婕夏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便一脸委屈地看着向芷桐。
      向芷桐微微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
      今天的阳光比昨天的要暖和,宛若经历了大风大雨后的晴朗。而向芷桐却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沈念若无似有的焦虑和一直不肯放开她的手。像是离别前的刻意缠绵。
      有时候人太聪明的话,只会把自己累死。而向芷桐就觉得现在的自己太聪明了。聪明到只要沈念有一丝的不安都能敏锐地感觉到,连被欺瞒的委屈也无法拥有。
      但凡是人,总会对还没有确确彻彻的事情抱有希望,即使明知道结果,即使聪明如向芷桐。所以,这一天没有谁提到离别的话。一如往常般无自觉地玩着。

      沈念和向芷桐站在她家门前,还没有开门便被里面刺耳的吵闹声打断说再见的话。向芷桐忍住怒火,一脸乞求地让沈念先回家。
      他记得那时的她一脸苍白,仿佛不为人知的伤口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而她,只能紧紧地把自己扔进自己的窝里,为自己舔伤。是否连他也进入不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那脆弱的一面。沈念便这样目送她走进去,房子里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而也没有她阻止争吵的叫喊声,倒是一阵带着哀戚的琵琶声传了出来。
      带着些许暖意的风吹过,梧桐树抖了抖身上的雪,车子的鸣叫声近了,紧接着便是开车门的声音,和跑步声,气喘声。
      “哥,我来带你回家了。”甜美的少女声从沈念身后响起。
      “少爷。”喘着气的柳帧复杂地看着他,“不能不走吗,在这个时候,你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少爷?”
      “柳公子,我们苏家还没有聘请你呢,别多管闲事。”苏小棉瞪了他一眼,便向沈念露出一脸微笑。“哥,我们走吧。”

      “砰……”房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琵琶声中断了。
      向芷桐惆怅地看着断弦的琵琶,蓦然觉得失去了什么。这个琵琶自她五岁开始练习便跟着她,因为她一直小心对待,竟连一条弦也没有损坏。而此刻,失去便是这么简单,仿佛不经意一回头才发现,原来好端端站在旁边的东西,再也找不着了。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备用的弦,好让她能再次弹。好像弹琵琶是此刻她必须要做的事。

      沈念深深地望着她的房间,仿佛穿过墙壁,看到她一样。
      然后对着满脸失望的柳帧说:“计划不变。帮我照顾她。”
      “自己的人,自己不会照顾吗?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
      “哥,走了。柳帧,不许你说话。”
      向芷桐,我走了。记得要等我。
      “沈念……”

      向芷桐慌手慌脚的找着,一不小心弄翻了书桌上的盒子,一叠照片扬洒下来。缓缓落在米黄色的木质地板上。那是苏小棉让安宜带给她的照片,里面的沈念像是高级傀儡被镶在照片里,无法逃亡。
      突然觉得心纠,毫无由来的急躁感汹涌而至。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她与沈念还来不及拥有一张合照,还来不及对彼此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还来不及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闹,还来不及进入真正的恋爱,就要她看着他离开,来不及在一起。
      彼此喜欢是不够的。就像楼下吵闹着的两人,彼此喜欢是不够的。
      楼下的争吵还在无休止地继续着,室内的暖气仿佛坏掉了,让她觉得一片冰冷。
      这个地方很冷,冷得让人心慌。

      柳帧望着扬长而去的加长房车,狠狠地咒骂了声,便火大地把气泄在向芷桐家旁的许愿树。树上缠着的纸片像是雪花一样,不住往下飘。
      是否爱情的最后,也如这许愿树上的愿望般,最后落地湮灭,而当初相互喜欢的两人有着各自各的幸福。
      可是,少爷,你这样离去,只会让你们更加痛苦。

      如果爱情不能天长地久,那么再怎样的轰轰烈烈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明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么爱又有什么理由去维持。
      叫她怎么维持她的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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