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公子》糕小饼猥琐

55、第四十九章 逃离.报恩

　　少年跃马，扬鞭北去。
　　雷霄骑着组织里数一数二的黑色骏马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话，马不停蹄，且等回到雷霄为他置办的秘密住处时，暮色才刚刚降至。
　　虽说是新的庭院，房里的安排却仍是照从前的。雷霄不苟言笑，有些时候，心思却是极为细密的。少年进得屋来，环顾四周。不过短短一年半载，竟有种恍惚隔世的意味。毕竟经历了那些深切地事情，脑海和身体上都像打上了某种印记，很难擦除。
　　不过落花生对自己发誓，他要忘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在房间里稍作休息之后，花生正独自发呆，雷霄安静地推了门进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透着关心。
　　他手里托着热腾腾的汤水，还摆了一小碟精致的腌黄豆。
　　他默默地将盘子摆在少年面前，专心地瞧着少年。花生不解释，他就不会问。
　　少年不知怎么的，厌世的心境竟慢慢缓和了一些，心头还渐渐涌起一股暖意。面前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淡漠，却又一直都这样帮助自己……得此一友，此生也无缺憾了。。
　　只可惜，感情这回事，不是那么容易就拿起放下的。

　　落花生每日在屋里扮僵尸，除了偶尔吃下雷霄带来的食物，其他时间都坐在窗口发愣，不然就是睡觉。
　　铁板脸口风极严，安排也缜密，少年安心养伤，从来都无人打扰。
　　就这样吃吃睡睡，过着宛如家畜的生活，转眼便又是一个冬天。
　　眼见着休息了三个月，少年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两眼之中的神色仍是没什么精神。闷得也够久了，这一天，花生和雷霄打了招呼，说要去附近的树林里转转，兴许晚上不回来，权当是散心了。
　　铁板见少年身体恢复得很好，亦很信任少年的身手，于是也没多说什么，默默送他出了门。
　　花生牵起过隙，确定无人跟踪之后，直直奔向安置无尘的地方。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见了表妹，一定要带她去买几身过冬的好衣裳，再去酒楼好好吃上那么一顿，席间就听她讲讲笑话。之后再探探她的口风，看有没有中意的公子，想不想找个好人家。

　　花生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谁知推开了院门，就惊觉不对。
　　一向活泼的无尘没有跑出来迎接自己。
　　花生心下有些害怕，连忙走进屋去，挨个搜了个遍，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桌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还好，床铺留有一封信。花生指尖发凉，颤颤地拆开来，里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多谢表哥常日照料，祖父已去而表哥现今下落不明，叔父被困于辽，吾需即日起程，谨此拜别，勿忘勿念。”
　　少年呆愣很久，然后苦笑一声，找了火折子将信点了。
　　原来这精灵的丫头早就知道了大家的身份，可是却一直不愿挑明，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又一意孤行，独自上路。辽王嗜血狂暴，雄心壮志，怕是会凶多吉少。等等……无尘的叔父不是指自己的父亲吗！
　　母亲大人，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线索了。
　　既如此，便要抓紧时间了。

　　花生本打算当下就走，然而思及雷霄，不觉脚下顿了一顿。那人一直帮衬自己，照顾自己，从没半句怨言，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掉，起码要与他打声招呼才行。不过千万不能拖累了他，得想一个好些的借口。
　　见天色已晚，花生草草收拾了床铺，合衣躺下。
　　带到第二日清晨，少年关了房门，锁紧院子，恋恋地看了一眼庭院，这才牵了过隙离开。
　　回到临时住所的时候，正巧看见雷霄端端坐在堂厅里等他。
　　“雷霄……我又要走了。”
　　“铁板脸挑挑眉，安静地着看着他，耐心极好的等待下文。
　　少年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在麻烦搭档，铁板脸救了自己那么多回，从来也不显露出些什么情绪。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要是任性的一意孤行想要离开，亦不能说出真相，这是落花生最为愧疚的地方。“是我的私事，但也是我活着的理由，我不得不走……请你让我替你做一次棘手的任务，我知道即使这样也不能算报答你……可我眼下只能做到这个。不然若我死了，也会不安心的。若是他年我们有命相见，我愿意实现你任何一个要求。”
　　雷霄仍是静静的看着他，半天不作回答。

　　花生等得有些着急，但不好催他快点表态，只得看着他发呆。铁板脸半晌终于开了口，“你不用如此，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你！”少年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如此忠厚老实，不求报答，完全不像个杀手。“你怎能说我们两不相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走掉？”
　　雷霄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心里若是有牵挂未了，是不是就得拼命活下来？”
　　落花生狠狠怔住，这人的心，竟是如此的向着自己。他一直以为，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是人情冷漠，各为自己。没有想到，当真有那付出不求回报的傻瓜！就好像——就好像林倬那个傻子！那个被假情假意感动之后，心甘情愿堕入黑暗，为他生为他死的傻子！那个被小恩小惠感动得法师为人家付出一切的傻子！那个被人利用还死无葬身之地的傻子！
　　不过，现在他不是林倬，是落花生。他睚眦必报，他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
　　铁板脸见少年脸色白了又青，原地想了想，犹豫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商量道，“你做你的事情，我不阻你，等你回来再帮我一个忙，可行？”
　　花生摇摇头，恳求道，“随便一个任务，你先叫我做了再走，好不好？”
　　铁板脸看着少年几近哀求的神色，沉吟了一下，斟酌开口道，“近日倒是有一桩任务，我刚好不想做，你帮我吧。”

　　“什么任务？”
　　“南宫敏，金陵纺织南宫家的三小姐，御医上官家的少夫人。”
　　“什么事？”
　　“不留痕迹，最好做成火灾的假象。”
　　南宫敏……想起自己包袱里那只玉麒麟，花生不留痕迹在背后微微攥了拳，丝毫没有犹豫的答道，“好，我时间紧，明日就做了这个任务。”
　　雷霄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开，“万事小心，我先走了。”
　　花生目送着雷霄离开，心里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他虽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却也讲江湖道义，曾经答应过上官腾飞不伤他妻子，而且那女子性格乖巧，还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情于礼，都不该杀她。
　　不过，他也不是那性格冲动莽撞之人。他知道雷霄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让出了这个本就不算难的任务，而自己亦是小人了一次，亟亟要报恩，管他什么恩。他只是不想拖欠太多，反而没了置死地而后生的力量。更何况，即使自己不动手，组织接下来的任务，也一定会派别人去的。

　　要弄成意外的火祸，到是件好事，替死最是容易。
　　花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径自迈开步子，走出了院门。
　　他记得，今日正巧是南宫敏进宫拜见小公主李斐的日子。
　　果不其然，落花生扮做中年商人，在半途中截下了南宫敏和她的一名婢女。“上官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你夫君生死。”
　　这种女子，你若使用她的性命相要挟，她断然回升了疑心仔细思考。但若是冠上她夫君的种种，她便会慌了神智，亟亟而来。
　　不出花生所料，南宫敏寻了借口打发走婢女，独自跟着中年商人打扮的落花生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请问先生，到底是何事？”
　　“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保住你们夫妻二人性命，你可愿信任我？”
　　“这……请先生细讲。”
　　“宫中有人看不惯上官大人耿直的行事，又嫉妒你家资庞大，所以暗中买凶杀人。你二人若是想要性命，我有一记。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南宫敏当机立断，附耳过来。

　　将一切交代完毕，花生又叮嘱一遍，“记住，你夫君食古不化，此时也不要向他提起，直接下药，带他离开，马车和尸体我都会为你们备好。”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花生摇摇头，“你不用谢我，有人提前出了报酬，叫我帮你的。”
　　“是何人？”
　　“这我就不能说了，不过，他有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家夫君。”中年商人伸手递过一个小巧的油纸包，“三日之后给你夫君，他自会明白。”
　　时间紧迫，南宫小姐接过纸包，对着花生拜了一拜，就立刻离去了，看神情是听了劝告，先不动声色的前往皇宫，然后尽早回家，好做诈死的准备。
　　花生看着她走远，这才转入巷子深处，换下衣物，点了火折子烧掉，这才施施然地回到大街中央，随手买了些点心，慢悠悠的走向北街尽头的荒坟区。
　　有些时候，不由得他信不信鬼神。
　　然而不管怎么样，对那人的承诺他终于是办到了。到如今，万般皆可抛，落花生所求不过四字，不留退路。
　　有了退路，人就没了冲劲。

作者有话说

　　好累啊……好冷清的文，要不是有小葵一直在陪我，可能就没法按时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