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宛玉

39、识趣的灰熊

　　文章写完了，茉莉和乔淯两人一起到教室里上自习，准备考博的各种课程。
　　乔淯发现茉莉坐在身边，自己很难专注地看书。茉莉总是一会儿捅捅他的胳膊，说点什么，一会儿又对着自己的书自言自语两句。
　　“丫头，安静，你这样我怎么看书！”
　　茉莉调皮地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可乔淯发现茉莉不说话了自己还是看不了书。他时刻可以感觉到茉莉的动静，茉莉一会儿转转自己的笔帽，一会儿咬咬自己的手指，她身上那种好闻的气息环绕着乔淯，几根长发甚至在微风的吹动下飘拂到乔淯的脸上，仿佛专门来考验他的专注力。
　　乔淯再也受不了了，他莫名地低声吼着：“丫头，出去，不要跟你一个教室！”
　　茉莉很诧异，她生气地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茉莉不知道到哪里去，也不想回宿舍，只好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站着，她看到乔淯没有追出来，反而专心地看起书来。
　　茉莉走了出来，在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坐下，专心地回忆起刚刚背下的英语语句来。

　　过了一会儿，乔淯把茉莉的双肩背黑色小布包斜挎在肩上，抱着自己的一大摞书走了出来。他一眼看见了小花园里的茉莉，茉莉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坐在石凳上，时而望望天空，时而看看草地，旁边环绕着郁郁葱葱的灌木，脚下的草地上开着几朵小花，正是初夏时节，暖风拂面，粉蝶飞舞，好一幅美人图。
　　乔淯轻轻地走过去，在茉莉身边坐下问，“丫头，做什么呢？”
　　“我不吵你了，你又来吵我？”茉莉没看他，双眼望着脚下的小花。
　　“生气了呀？怎么坐这里？石凳多凉啊！”
　　乔淯放下书本，拉起茉莉的手，发现她那柔软的小手有一点儿凉，也比以前粗糙了一些，一定是做试验弄的。
　　“我不知道到哪儿呆着，走远了又怕你找不到我。”
　　“丫头，看着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茉莉只好抬起头看着乔淯，乔淯的眼眸中坚定中带着点迷乱。
　　“要不，我还是回东华吧。”乔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啊？”茉莉很意外，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好好地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又要走？
　　“我保证不再说话吵你了！”茉莉立刻承诺。
　　“不是这样的，有你在，我看不了书。”
　　“我不坐你边上，我离你远远的，还不成？”
　　“丫头，不知怎么了，只要有你在，我就看不了书。”乔淯强调着：“你想想看，当年考研时那些一对一对的都考的如何？”
　　乔淯说着，发现茉莉头顶的发际线上竟然有一根细细的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刺眼。他的丫头都有白头发了！
　　乔淯知道茉莉做事向来全力以赴，他不想茉莉再这么累，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成功。

　　茉莉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两人都成功考上的，要么两人都没考上，要么一人考上，一人没考上，哭得稀里哗啦。
　　“只是暂时分开一阵子，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东华见了。”
　　“嗯。那你什么时候走？”
　　“周日吧。”
　　茉莉想了想，还有两天。
　　“丫头，明天不看书了，出去玩吧。”乔淯想要弥补茉莉：“想去哪里？”
　　豫城是个颇为无趣的城市，周围还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名山大川的。
　　茉莉想了想说：“去豫城公园吧，我还没去过。”
　　茉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管去哪里，只要是和乔淯在一起，她都愿意，她想起除了大学时夜登岱山，她再没有和乔淯一起出去玩过。

　　第二天，乔淯和茉莉搭公交来到豫城公园。因为是周五，公园里游人稀少。两人一路走来，只见几个老年人在打拳锻炼身体，到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假山，小湖、九曲桥、小亭子，景色倒也不错。
　　也许是即将分别，乔淯发觉在他身边一向闹腾的茉莉意外地很安静。
　　一会儿，两人走到一个园中园门口，近看，竟然是动物园。
　　茉莉一下子兴奋起来，嚷着：“我要看！”
　　“你几岁啊？动物园最臭了，我不看。”乔淯嗅嗅鼻子应道。
　　“不行，就要看，你要陪我。”
　　茉莉跑到乔淯后面，硬推着他的背进了动物园。

　　一进园，果然一股异味，茉莉毫不在意，一路跑在前面，乔淯不情愿地跟着后面。
　　门口两侧是整整两面墙的大鸟笼。各种鸟儿在格子里叽叽喳喳地叫着，见有人来了，一大群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甚是热闹。黑天鹅倒不惊慌，依旧在自己的大水池里缓缓地游动着。
　　“天鹅哪！”茉莉啧啧地感叹着，像是从来没到过动物园似地。
　　“看！孔雀！”茉莉又奔至孔雀笼边，只见那只雄孔雀拖曳着彩色的大尾巴，神气地在笼里走来走去。
　　“开啊？开屏啊？”笼边已有几个家长带着小朋友在看，急切地叫喊着。
　　茉莉回头看乔淯已经跟过来了，面露遗憾地说：“我长这么大，看了好多回孔雀，都没看到开屏！”

　　乔淯没有看孔雀，却盯着茉莉看了起来。茉莉今天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白色遮阳帽，帽檐上镶着一圈明黄色的缎带，长长的缎带尾在微风中飘荡着，她的黑发给梳成了两个长长的辫子分搭在肩头，上身穿着素雅的白色暗纹衬衣，下身却是一条颇有民族风情的大红长裙，点缀着金线绣成的别致图案，整个人看起来鲜艳夺目。
　　乔淯故意逗她：“你站它对面去，挥挥你的帽子。”
　　这意思是让自己跟孔雀比美？茉莉看出乔淯的坏心思，不过，她自己也想试一试，就真得站到了那孔雀的对面，挥动起自己的帽子来。这一来，果然吸引了孔雀的注意力，它朝茉莉走了过来，豆子一样的小眼珠子紧紧盯着她，屁股却在不停地抖动着。
　　旁边的人也发现了这个迹象，挥动着手帕，激动地喊着：“开啊？开屏啊”
　　乔淯听到有个妈妈对自己的孩子说：“这个姐姐多漂亮啊，孔雀一定会开屏的。”
　　再看茉莉，她脸色红润，眼睛明亮，紧紧地盯着孔雀，继续挥舞着自己的帽子。

　　忽见那孔雀的屁股剧烈地抖动起来，一扇色彩斑斓、五彩缤纷的巨屏缓缓张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绚丽夺目！
　　人们惊呼了起来：“开屏了，孔雀开屏了！”这喊声引得许多刚进园的人小跑着赶过来。
　　茉莉像个孩子似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叫着：“好漂亮啊！”
　　乔淯惊诧于孔雀开屏的漂亮，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更加美丽。

　　偏偏此时，天公不作美，一片乌云遮挡了太阳，天色一暗，不等人们反应，几声“隆隆”的雷响，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人们早四散而逃，躲避着头上的雨点。
　　茉莉还傻站在那里，乔淯拉起她就跑，见园中除了动物笼舍，就是树木、草地，没有其它的遮挡物。
　　慌乱之中，乔淯看到一处笼舍前宽宽的屋檐，拉着茉莉跑了过去，躲进屋檐下，却见倾盆的大雨泼了下来。
　　乔淯喘息未定就说：“你傻啊，下雨不知道跑？”
　　茉莉却喘着气说：“哎呀！我刚看了几眼……”

　　突然，一个奇怪的吼声传来，茉莉吓得直拉乔淯的衣服。两人一回头，看到一头巨大的灰熊隔着铁笼和栅栏怒目而视，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叫声，似乎在警告两人不要靠近它的领地。
　　见是灰熊，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里面是虎视眈眈的灰熊，虽然还隔着两层保护措施，也不能靠得太近，外面又是下得密密麻麻的雨地，乔淯和茉莉只好紧紧地挨着，小心地站在屋檐下。
　　近距离闻着熊舍里的怪味儿，乔淯笑盈盈地问茉莉：“好闻吗？你要来的？”
　　“不是看到孔雀开屏了嘛！”茉莉嘴上还不服输，刚要继续反驳，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初夏的雨还是有些凉的。
　　乔淯看到茉莉的刘海上挂着雨珠，衬衣淋湿了好多，红裙裙角在刚才的跑动中溅湿了，紧紧地贴在小腿上，手里拿着那顶遮阳帽，黄色的缎带湿淋淋地搭在帽沿上。
　　他自己也淋湿了大半，发愁着因为天气炎热自己只穿着一件短袖，没有外套可以给茉莉保暖。

　　“丫头，冷吗？”
　　“嗯……”
　　“那我抱着你好吗？”
　　“嗯……”
　　乔淯紧紧地抱着茉莉，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茉莉，心中祈祷着：丫头，可千万不要生病啊。
　　眼前大雨茫茫，其他人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茉莉听着哗哗的雨声，感受着乔淯的温暖，觉得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乔淯和那头灰熊了。
　　乔淯感觉怀中茉莉的身体是那么地柔软，一低头，又闻到那熟悉的香甜气息，还有茉莉脖后那粉嫩如雪的肌肤，一切都让他那么入迷，他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怎么了？”茉莉抬头问他，明亮的黑眸里晃着一个人影，那是他自己。
　　乔淯突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一只手用力地抱紧了茉莉，炽热的嘴唇从茉莉的额头、脸颊、唇和脖子一一亲过，另一只手胡乱地摸索着，想要解开茉莉胸前的衣扣。
　　“乔淯……”茉莉慌张地叫着，感到既甜蜜又混乱。
　　乔淯立刻站好了，尴尬地红着脸看着茉莉说：“丫头，我……”
　　茉莉的脸红到了耳朵后面，她低着头小声地说：“没什么，只是还没到时间。”
　　乔淯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抱歉地说：“我知道，丫头，是我不好。”
　　“不怪你。”茉莉羞涩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乔淯叹了口气，他抚了抚茉莉的发辫，又帮她整理好被自己弄乱的领口。

　　“丫头，我明天就走吧？”
　　“啊？”茉莉一下抬起头来。
　　乔淯深情地看着她说：“再舍不得也得走啊，晚走不如早走。”
　　茉莉明白了。
　　那头灰熊也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哼不叫了。
　　良久，茉莉开口说：“这头灰熊真难看，哪有你送我的那只打瞌睡的小熊可爱！”
　　乔淯却说：“但是，它很识趣。”
　　雨渐渐地停了，茉莉和乔淯久久地对视着，他们知道离别的时刻又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