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九次方》何以疏狂

1、第一章

　　她在餐厅里有礼的和叶然告别。
　　叶然是家里给介绍的对象。她在国外多年，回来时，已是二八大龄，却仍然单身。母亲很是挂怀。
　　当初因为父母对弟妹的偏心疼宠，还读国中的她就那样咬牙考到了国外读高中。即使是现在，高中出国也多是因为父母的能耐，而她家无权无势，家境只是中等，又有三个孩子，哪有闲钱投资在她身上。年少时的赌气，竟让她有了优秀到足以拿德风私立高中的奖学金的成绩。她是骄傲的。在外面的这些年，虽然难免不容易，她却有自信，绝对不输任何的名门千金。但是现在她回来，单身一人，父母内疚中张罗她的婚事。
　　叶然是香岛很有名的外科医生，如果不是这些年忙工作，忙进修，耽误了终身大事，又如果不是因为姨妈和叶然的妈妈是高中时的好姐妹，这样的人又怎么轮得到她？刚刚回国，没有工作事业的大龄女青年。
　　今晚一起出来吃饭，这样的年纪，虽然没有年少时一见钟情的热烈，但彼此对对方的感觉都很好。他温文尔雅，事业有成，她知书达礼，端庄大方。该是定下来的时候，性格相投，条件匹配就可以考虑婚事了，谁会一定要等到王子或者公主？
　　叶然还有手术，她知趣的提出还要逛街再回家。然后就分开了。
　　她在很久没有逛过，变化的天翻地覆的商场里漫步。上了三层，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广告画，“X”的最新男装。是他穿惯的牌子，是欧洲红的发紫的年轻设计师L的成名品牌。那时候，L还是默默无闻的，但他就是认准了“X”，而且也的确很合适他的气质，那种云淡风轻的艳丽，纯净如水的吸引。她在橱窗前徘徊，想象这件新款的衬衫穿在他身上的样子，配浅蓝的领带，一定很好看的吧。她好像看到他从试衣间中出来，整理袖口的扣子，冲着她询问的挑眉~她忍不住赞同的点头，勾出笑意，眼前却觉得模糊。
　　拎了写着“X”的几个袋子回家，母亲看到不是叶然送她回来的有些失望，想要唠叨，却还是欲言又止。接了她手中的袋子，皱眉嘟嚷，不外乎是什么乱花钱，不抓住机会之类的，她喜欢买“X”的男装，却都挂在衣柜，不知道买给谁，回国的这些日子，母亲虽然习惯却仍无法理解。
　　她虽然没有工作，但卡上的金额却是足够她随意挥霍的，所以母亲也无法干涉什么。
　　这么久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虽然确实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但是没有很多年没有养，难免生疏。
　　她换了鞋，结果袋子，笑着应付了母亲的絮叨，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小心的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挂上衣架，整理舒展，然后和之前的几件“X”男装放在一起，手在一排衣架和衣服上留恋过去，然后坚定的拉上了橱门。虽然另外一个衣橱里挤的满满的，但这一个，却专门只放了几件“X”，轻易，从不打开。
　　打开电脑，上了MSN，好友名单有个分类是“记号”，里面只有两个人名。一个暗着，另一个亮着，她点了对话。
　　眼泪的味道：“有新上架的衣服，我买了feeling系列的衬衫，淡青的那件，配了浅蓝花纹的那条领带，……很好看~”
　　没有痛觉：“看到了，我觉得STAR的格子那件更好看~订了，还没有送到~”
　　眼泪的味道：“今天还好，香岛的天很蓝，云白的透明，去相亲了，医生，人很不错，有干净的阳光味道，很安心，没什么问题也许就会定下来了。”
　　没有痛觉：“今天一般，谈了度假花园的项目，大体定下来了，只是会京剧有韵味的人，很难找。……有空留意~”
　　眼泪的味道：“好……又过了一天，加油~”
　　没有痛觉：“……加油~”
　　关了电脑，洗澡，临关机还是对着桌面上的微笑出神，想在多看一眼，又想再不看，伸手描绘嘴角的弧度，没有画完，windows的关机画面已经出来了。顿了顿，没有留恋的起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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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大会议室里，听部员在大屏幕前讲解，面无表情的严肃。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在投入的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风吹过树叶的感觉。阳光从遮掩的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投下几缕光斑。欧洲深秋的阳光，带着冷意了，灿烂，却感觉不到温度。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他还是推拒。众人已经习惯Boss的冷清，没有抱可能会参加这些的，只是惯例的邀请。进了办公室，秘书送上家里厨师做的热的便当，备好黑咖啡，体贴的关上门出去了。空无一人的宽敞的办公室，好像还留着某个人的声音和味道，“不要总随便应付午饭，身体很重要的~”“不要老喝咖啡，对胃不好~”
　　他抿了一口咖啡，黑咖啡不加糖，比起以前的摩卡会更伤胃的，但是没有人在唠叨了。他在寂静的空间里微笑，有水滴在咖啡杯里泛起波纹。眼泪的味道，顶级的黑咖啡，一样苦涩。
　　打开便当盒，是中式的午餐。他是华裔，但家里几代都在欧洲奋斗，与那个国度没有什么感情。他习惯欧式的餐点，但是那个人喜欢中餐，他曾经总是让那个人陪他吃西餐，感觉任性被包容，但是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他每餐都用中餐，川菜有些辣，广式又有点甜，他不习惯。餐点还有一个人的日子。
　　吃过饭，浏览送来的“X”最新的品牌目录。这样的小品牌，他以前总是不屑看的，他只穿定制的阿曼尼，那样的华贵的气势才适合他。但是他现在会买很多“X”。那样的小品牌，因为他的青睐，而打入了上流社会。
　　“X”，不可预知，无限可能。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失去的可能。
　　下午是和D公司的度假花园的项目的谈判。他的构思，是打算建很中式的花园，亭台楼阁，看似平淡，却锦绣暗藏，像在那个国家的那个人。从没有想过，走进了，就再也无法走开。
　　挂着的MSN在响，全部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头像暗着，另一个在闪。他点开。
　　眼泪的味道：“有新上架的衣服，我买了feeling系列的衬衫，淡青的那件，配了浅蓝花纹的那条领带，……很好看~”
　　没有痛觉：“看到了，我觉得STAR的格子那件更好看~订了，还没有送到~”
　　眼泪的味道：“今天还好，香岛的天很蓝，云白的透明，去相亲了，医生，人很不错，有干净的阳光味道，很安心，没什么问题也许就会定下来了。”
　　定下来吗？也是，没有谁真的要有谁才能活，总是还要往前走的。他呢？什么时候，才能再走出来？
　　没有痛觉：“今天一般，谈了度假花园的项目，大体定下来了，只是会京剧有韵味的人，很难找。……有空留意~”
　　眼泪的味道：“好……又过了一天，加油~”
　　在桌子上划了一道，高档的办公桌，右手边，已经有了很多道很深的划痕，又是一天。
　　没有痛觉：“……加油~”
　　头像都暗掉了，他关掉了MSN。桌面是他自己，手的动作像是旁边还有人，但是却被截掉了，空白，只有手中交握着的手。他对着一片空白想象。一个微笑的样子。
　　他关上电脑，对着渐渐变黑的屏幕。
　　干净的电脑屏幕映出他的影子，面无表情。
　　他努力勾起唇角，画出微笑的幅度。
　　加油~~他在心里说。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