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失归期》》青禾纪

15、失约的海 一生的纪念

　　又是一年高考结束的日子。

　　江驰野背着相机，再次来到了海滨小城。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年一样，在深夜守着灯塔，也没有在清晨等日出，而是径直走到了那片他们当年约定看海的礁石旁。

　　礁石上的刻痕依旧清晰，“宋禾&江驰野”六个字，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稚嫩与执着。江驰野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刻痕，像是在触碰十年前的时光。

　　“宋禾，”他对着大海轻声说，“高考结束了，我又来替你看海了。”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更热，你在那边，会不会也觉得热？”

　　“我办了一个摄影展，叫《禾的海》，里面全是我们的故事，全是我对你的思念。很多人都被我们的故事打动了，他们说，我们的爱情，是最纯粹、最美好的。”

　　“依程说，你如果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温柔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江驰野拿起相机，对准了海平面。此刻，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像极了宋禾当年喜欢的橘子色日出。

　　他按下快门，把这最美的瞬间，永远定格在镜头里。

　　“宋禾，你看，”他举起相机，对着大海晃了晃，“我拍到了橘子色的天空，和你说的一样美。”

　　“只是，没有你在身边，再美的风景，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坐在礁石上，拿出那个写着看海约定的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高考结束，和江驰野去看海。”他拿起笔，在旁边写下：“宋禾，我替你看完了所有的海，却再也等不到你了。”

　　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字迹。他想起当年，宋禾总说，等高考结束，他们要在海边搭一个帐篷，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数星星，一起聊未来。

　　可是，这些约定，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纪燕礼”的名字。

　　江驰野接起电话，“喂，燕礼。”

　　“驰野，你在哪？”纪燕礼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李浩然去世了。”

　　江驰野的身体僵住了，手里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知道了。”他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十年前的恨意，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变得很淡。他恨过李浩然，恨他毁了宋禾的生命，恨他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可现在，李浩然死了，那些恨意，也好像随着他的死亡，一起烟消云散了。

　　“他临终前，让我给你带句话。”纪燕礼说，“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江驰野冷笑了一下，“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宋禾的生命吗？就能弥补我们之间的遗憾吗？”

　　“不能。”纪燕礼说，“可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江驰野没有说话，只是挂了电话。他捡起地上的笔记本，重新抱在怀里。他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弥补不了任何东西。宋禾已经不在了，他们的约定已经无法实现了，这些，永远都不会改变。

　　夕阳彻底落下，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江驰野站起身，朝着海边走去。海水漫过他的脚踝，带着一丝清凉的暖意。他把相机放在沙滩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宋禾写给他的告白纸条，轻轻放在海面上。

　　“宋禾，”他对着大海轻声说，“李浩然去世了，他说对不起。”

　　“可是，我不需要他的对不起。我只需要你回来，只需要我们的约定能够实现。”

　　“可是，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纸条被海浪卷走，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江驰野看着纸条消失的方向，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他知道，这场跨越十年的等待，终究还是一场空。

　　他转身，拿起相机，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有一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带着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孔明灯上，好像写着什么字。江驰野拿起相机，放大焦距，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宋禾，江驰野，永远在一起。”

　　是依程和纪燕礼。

　　他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上，依程和纪燕礼正站在那里，对着他挥手。依程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未点燃的孔明灯。

　　江驰野笑了，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他朝着他们走去，心里充满了温暖。

　　“你们怎么来了？”他说。

　　“我们来陪你一起看海。”依程说，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纪燕礼点点头，“我们一起，替宋禾完成这个约定。”

　　江驰野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十年了，他们一直都在他身边，陪着他，守护着他，替宋禾看着他，从未离开过。

　　“好。”他说，眼里带着泪水，却笑得很灿烂。

　　他们一起点燃了孔明灯，看着它缓缓升起，飞向大海的方向。孔明灯上的字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宋禾的笑容，温暖而明亮。

　　“宋禾，”他们对着大海，一起轻声说，“我们来看海了，一起替你完成了约定。”

　　“我们会永远记得你，永远爱你。”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像是宋禾的回应，轻轻落在他们的肩头。

　　江驰野拿起相机，对准了那盏孔明灯，对准了这片海，对准了他身边的依程和纪燕礼，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孔明灯在夜色中闪烁，海浪在沙滩上起伏，依程和纪燕礼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张照片，成了《禾的海》摄影展的最后一张作品，也成了他一生的纪念。

　　他知道，宋禾虽然不在了，但她永远都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在这片海的尽头，永远都在这个夏天的回忆里。

　　这场失约的海，终究成了他一生的纪念，成了他余生里，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

　　海浪声声，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青春、遗憾与救赎的故事，一个永远没有结局，却永远温暖的故事。而那片失约的海，会永远守护着这份回忆，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