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赎》sindy_sinky

1、一

　　“吱——”，一声长而尖锐的刹车声，一滩鲜红的血，一阵鸣声急促的救护车声，一个惊厥的女孩，一个匆匆离去的生命，一段无可挽回的事实。

　　我的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了。我张开双臂，感到迷茫而不知所措。我在哪儿？我无法发出任何响声，这是一个空白的空间，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唯一记住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全兮若。似乎还应该有另外一个类似的名字，但我努力的结果是一无所获。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这种无助的状况——我唯有等待。
　　似乎应该等一个声音。终于在我近乎崩溃的情况下，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它说：“兮若，你没有错。”不！我知道自己是错的。我的心明确地告诉我：是我错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如何做错了，我只是知道我已经后悔了。
　　于是，在我以为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在这个迷茫的空间，不得其门而出。
　　“姑娘，快醒醒！”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慈祥的声音。
　　我缓缓醒来，看见一位素衣盘髻的道姑，念叨着：“真是造孽呀！既然如此，又何苦生下个生命来遭罪受啊。唉……”
　　道姑絮絮叨叨地念着，我觉得莫名其妙，可不知怪异在何处。
　　“来，先洗一下吧。”道姑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盆清水。
　　当我把手伸入盆中低下脸时，着实吃了一惊。一张可以说是平凡但又不平凡的面容。因为在我的右眼下角颧骨上方，有一个状似蝴蝶的金色印记。我用手摸了一下，抹不掉，是天生的。应该是胎记吧！？可是很奇怪——它的颜色是金色的，令人难以相信它是一块胎记。当然，除却着快胎记不说，我的脸没有一处长得不合情理，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秀丽的一副容颜。而那块金色胎记除了有画龙点睛的效果之外，没有一丝不妥当。即使有，也只是因为它的颜色吧。我就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下，将自己的脸清洗了一番。我很疑惑，疑惑这张脸，疑惑面前慈眉善目的道姑，疑惑周围的摆设，但却说不清楚究竟是哪儿令我感到疑惑。
　　“姑娘，以后你就和贫尼一起生活了。贫尼道号素修，会教你一些必需的东西。然后，你得自己下山去讨生活。贫尼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素修大师依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从她的口中得知，我是因为脸上这块起奇异的胎记而被母亲抛弃，准确说来是父亲逼迫母亲将我抛弃的；而母亲无奈便托素修大师代为照顾，奇怪的是我从小到大居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对了，贫尼应该叫你什么呢？”素修大师从絮絮叨叨中转为正色。
　　“兮若，全兮若！”我脱口而出。我的确叫兮若，没错。
　　“可是贫尼明明记得，明馨的夫君姓林啊？！”
　　“我有名字，就叫兮若！——全兮若！”我固执道。
　　“唉——，贫尼明白你所受的苦。好——，就叫兮若。”素修大师的确是一个亲切的人。
　　于是，自我从那个混沌不知所措的空间挣脱出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与大师为伴。有趣的是，大师所教我的，并不是一般女子所必学的女红之类；而是一些治国之道乃至天文地理、文字算术等。很像我以前学的东西，所以学起来不是特别吃力。奇怪？为什么我知道我以前学的是什么呢？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学起来都十分轻松——文字这一项就特别费力。那些文字我一概不知。只能像初学者般从头学起。尽管已经到了用毛笔写字的时候了，但我没有发现一张像样的白纸之类的东西。我所见到的，都是竹简。而且是一大捆一大捆的那种，读起来颇费一番气力。白纸——我记得应该有这样一种东西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的，还有完全不同于毛笔一类的用于写字的笔，但我终究还是没有仔细寻找过它们的踪迹。
　　有时，我真的感到很奇怪。虽然我必须得从头学习这里的文字，但我却能顺畅地与素修大师沟通。我不知道是大师特别一些，还是我特别一些。直到我学成下山之后才真正明白，是我比较特别一点，难怪父亲会选择抛弃我。我想，我换做是他们的立场，恐怕也不得不作出如此决定。我一直很奇怪，为何大师会寻则教我那些东西。我一直认为大师还是一个挺特别的静修者，她是希望我能有一番作为吧。在这种年代的女子能有如此特别的想法，她不是特别的话就只能成为世人口中的疯子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一个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