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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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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澄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开出了一朵白莲。
走近一看,才知不是白莲,而是个平卧于湖上的白衣青年。看相貌,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三分未褪尽的少年稚气,俊美非常。
洁衣素带,伸伸展展,铺铺张张,因着主人的法力不浸不沉,稳稳地漂于水面,就像一朵肆意开放的白莲。
镜声的唇边还残留着刚刚在水下时的微笑,抬眼望天,依旧无云。
没来由地想起了御商,自己虽未因那件事迁怒于他,却也不想多和他交往,为此曾让门僮以“主人不在家”等理由婉拒。但这人不但不生气,反而愈加礼貌地等在外面,甚至说出“拜等求见”这种不合身份的话。几次三番,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将他拒之门外?
可他今天的话,着实让自己吃了一惊。
寿宴布景,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并非他的直接下属,他有多了解自己的能力?
到底还是有些排斥他吗?呵,真是的,不是早就放下了吗?想到这,镜声挤出一个苦笑。
不过,当自己拒绝时,他的表情……
别想了!心底突然有个声音说。
嗯,今天确实想多了。镜声皱皱眉,一跃而起,衣袂翩跹,飞向远方。离去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漾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恭迎殿下!”侍童侍女整齐地站成两列,从高耸的祈岚殿殿门排到的富丽的景翔宫宫门,待风君走近,依次下跪行礼。
“免礼”,御商挥挥手,一干侍从鱼贯退下。从早到晚,走到哪都要接受别人的行礼,实在是烦,尤其在自己宫中,代代先君们订下的繁文缛节更令他头大。虽然自己即位后废除不少,可仍有些规矩被那些元老们死抱着不放——比如刚才的主君归殿礼,自己才出去不过一个上午,就要全殿的天奴都出来迎接,兴师动众,华而不实。
不过今天心情好,就先不计较了。
“商——怎么才回来呀,人家想死你了!”一身艳装的箐琦快步走来,抱着御商的胳膊撒娇,笑靥如花。身后跟着贴身侍女傲雪、寒霜。
“去见了个朋友。”御商皱眉,瞥了眼一身蓝衣的傲雪,后者头垂得低低的,不敢与他对视。
箐琦的眼神暗了暗,马上又说:“商,父亲叫我们今晚过去赏花,是雨族特有的三千年才开一次的极品呢……”
御商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女子,没错,窈窕妩媚,倾国倾城,可装饰太浓、心机太重。又想起总是不卑不亢、清雅脱俗的镜声,如此不同的两个人,真的曾经相爱过?
这一想,便又想起了那张清朗而俊美的脸,想起了那道瘦弱而挺拔的身影,想起了那人嘴角一丝丝浅淡的笑,一遍一遍,想了又想。
明知那笑不达眼角,明知他心里藏了东西,却还是想看、想接近,想陪着他、伴着他,听他说话。
不了解御商的人,往往是没见面前先被他的地位与威名镇住,见到了又被那酷美却威傲的脸和惑人却冷远的紫眸震慑,爱慕却不敢接近;同御商相熟的人说,虽然他讨帝神喜欢对属下宽善、虽然他熟稔风月之事,虽然他五百年前乖乖奉父命成婚,可没有一个人,能久居在御商心里。
过往三千年,御商阅尽繁花,心却始终荒芜。地位显赫、法力超卓、慕者如云、宴饮笙歌,都挡不住那如影随形的、丝丝缭缭的寂寞。
直到,六百多年前,镜声闯入自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