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偏移值：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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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快的办法？”
“利用‘泊点’。”
艾莉森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些。
“泊点？”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一个月之前，与凯恩初至法仑，在米罗尔镇的道恩.杜维尔家中。
彼时，那位富商骄傲地向兰卡罗德兄妹俩展示了他的合成魔晶技术，他并不缺钱，缺少的是来自上层，尤其是来自掌握炼金科技的兰卡罗德家的技术支持，让他能够将此运用到更广泛的领域。
但艾莉森的注意力却越过魔晶，落在客厅墙上挂着的河道图上。
冷不防地，艾莉森开口问道：
“杜维尔先生，若我猜测的没错，您将椴木运送到法仑这里，应该是利用水运吧？”
“您说得没错，船队将木材送至河渡，工人们将其滑入支流顺水势而下，再由沿岸工厂的联络点，我们称之为’泊点‘的地方’进行控制，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木材送至阿尔特蒂亚各地。”
杜维尔也注意到了艾莉森的目光，他指着那副地图上沿河标出的三角形符号，道：“这些都是泊点，沿着塞里安大河，从北部林场，经由王都，再到法仑的加工厂，最后一直到锡兰境内入海，这正是联通两国贸易，被称为‘塞里安母亲河’的航道。”
“各泊点之间要怎么联络呢？”
“有固定的时刻表，而且，在急弯和危险段——例如堤坝，桥梁，设立专门的岗哨；夜间或者天气恶劣的时候，以火把为信号，若再发生紧急情况，各泊点会的轮值轮值信使则以人力传递消息。”
不得不说，这一整套的运输体系相当高明，若能再进一步提升沟通效率，必能够创造出巨大的价值！
听完杜维尔的介绍，一个想法在艾莉森脑中渐渐成形。
自从兰卡罗德公爵告知她，女王有意将炼金研究院一分为二，将军用部分纳入王室控制后，艾莉森便一直在思考，在阿尔特蒂亚当下对魔晶矿开采有限的情况下，如何避开王室对炼金科技的觊觎，尽可能地在民用领域拓宽炼金科技的应用。
父亲的意思很清楚，兰卡罗德家忠于女王，但不能将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于陛下一念之间。
此时此刻，眼前那些小小的三角型，在复杂的水道中连接成网，艾莉森眼前仿佛浮现出塞里安大河上繁忙的景象，无数的物资，通过这样简单却高效的方式被运往全国各地——
“杜维尔先生，您知道传讯魔导器吗？”
传讯魔导器并不是新技术，相比被严格保密的军用成果，只是因为需要消耗大量高纯度魔晶，造价高昂，才仅限于在贵族圈子中小范围使用。
“如果将您手中的合成魔晶，应用到传讯魔导器中——”
杜维尔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瞒您说，我们的确有过尝试，但很遗憾……失败了。”
“如果加上炼金研究院的支持呢？”
彼时，艾莉森也没有想到，这尚未成型的想法，竟然这么快便能派上用场。
***
埃德蒙听她说完，微微挑眉：“你是说——”
“改造过后的传讯魔导器，效果依然没有达到理想状态，但道恩.杜维尔已经在几个重要的泊点布置了。”
至少，在海蒂告知艾莉森赛琳的事情之前，两人讨论的最多的，便是利用合成魔晶对传讯魔导器进行改造。
而海蒂对感兴趣的事物向来是不吝于投入的——
由于合成魔晶纯度不足，通讯质量和魔力链接仍旧不稳定，但配合泊点本来就有的联络系统，这张依靠塞里安大河的联络网，已经建立了最基本的节点。
这一切，都在米罗尔宫之外，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从米罗尔到布莱克家族领地，一定会经过大河上的几座桥梁，恰好是泊点所在，若我们抓紧时间将通讯发出，便能联系到卡西恩！”
埃德蒙看着眼前的少女，紫色的眼眸中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来没想到，木材竟然可以这样运输，更想不到，艾莉森居然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将兰卡罗德家炼金科技的触角深入到这些细小的“泊点”！
现在还只是雏形，但未来呢，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殿下？”
艾莉森见他不言语，以为他仍有顾虑，又补充道：“通讯器只能发出模糊的信息，但只要能传递出‘情况有变，警惕公爵‘的意思，我想卡西恩就能够明白，以他的聪明才智——”
“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做出合适的决断……吗？”埃德蒙不禁苦笑。
他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得出来，自己的未婚妻，对那个布莱克家的私生子，有非同一般的情谊。
他也承认，他邀请艾莉森来到夏宫，的确有私心。
夏休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即便是法仑的美景，也无法掩盖宫廷生活的空虚。
有艾莉森在的话，不管是多么令人烦心的公务和应酬，也能够在看见她的时候，得到些许的安慰吧。
之前，兄长问过他是否“喜欢”艾莉森.兰卡罗德，他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把艾莉森当作了未来的伴侣，还是说……只是一个让他能够短暂麻痹自己，逃离压力的“安慰剂”？
艾莉森和普通的贵族小姐不同，不管是和那些王公贵族们阐述自己的志向，还是在湖泊泛舟时参与到对布莱克公爵的计划中——
可在某些时刻，他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她是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弱者”，而不是一个“同盟”。
他还是小看她了。
方才还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手足无措的少女，顷刻间便提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计划！
霎那间，脑中似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个告诉他，艾莉森需要他的帮助和支持，无论是作为同盟，还是作为未婚夫；而另一个，却好似恶魔的低语，将她的价值，兰卡罗德家的价值，明明白白摆在他跟前，告诉他在公爵遇刺，卡西恩不在的当下，她的信任，正是让他积蓄自己力量的最佳时机。
埃德蒙读过很多文学作品——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些利益和得失的盘算，把她奉为自己心中的净土。
但在权力的漩涡中，艾莉森需要的，并不是一座不染尘埃的温室，而是共同踏足污泥的勇气。
也许，卡西恩便是那样想的吧。
艾莉森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他有能力处理眼下的局面，或许，正是因为他从未将她是做需要被精心照顾的瓷娃娃，而是棋盘上可以既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争锋相对的对手。
“殿下，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艾莉森的声音，和书房内滴滴答答的钟摆一样，敲在埃德蒙的心间，催促着他做出决定。
“兰卡罗德公爵遇刺之事绝非小事，提前在民间泄露，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殿下，反过来说，谁又能知道，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是从米罗尔镇一个小小的工厂厂长口中传出？”
年轻的王储终于做出了决定。
“联络道恩.杜维尔。”
……
消息已经递了出去，杜维尔在传声器那边拍着胸膛说一定会把消息发到各泊点，但时钟敲响了数次，传声魔导器却始终保持沉默。
艾莉森从未感觉过，夜晚竟然如此漫长。
“艾莉森，你去睡一会儿吧。”
“殿下不也没有休息吗？”
艾莉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的身体在发出警告，但脑中的弦却绷得紧紧的，不允许她合上眼睛分秒。
她看似冷静，但心里早就一团乱麻，父亲的下落，母亲的伤势，布莱克公爵的手段，卡西恩有没有收到联络……
最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殿下……母亲她……”
密报中说，公爵夫人仍在昏迷中。
埃德蒙张了张口，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维罗妮卡夫人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她伤势不轻，现在并不方便移动。”
艾莉森敛下目光，那种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的焦躁感又再次袭来——因为是女性，因为没有担任官职，在这种时候，她便只能枯坐在此地，等待消息吗？
“抱歉，艾莉森。”
“殿下为什么要道歉？”
艾莉森转头看他——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抱歉不该让她卷入这场风波，还是抱歉不该让她的家人遭此横祸？
但无论哪种，他的眼神，他温和而悲悯的语气，都仿佛在诉说着，她是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弱者。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迁怒埃德蒙，但疲惫和压力让她无暇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她反应过来，语气里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嘲讽：
“如果您认为，我不应该遭受这一切，那么我来夏宫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法仑的风景，还是为了米罗尔宫的舞会？“
“从我下定决心要对抗布莱克公爵的那一刻起，这就是该做好准备的事。”
她像是发泄一样地说着，像是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殿下关心我，我很感激，但现在，我需要的既不是您的道歉，也不是睡眠。”
此刻，东方的天空已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降临。
埃德蒙桌上的传讯魔导器，依旧没有任何来自卡西恩的回音。
再过一会儿，索菲亚女王便会醒来，洗漱完毕后，她会前往御书房，一边享用早餐，一边聆听大臣们的汇报。
兰卡罗德公爵遇刺的消息，自然便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埃德蒙并没有为艾利森的态度不悦。
他站起身，拢了拢袖口，道：“我抱歉的是，恐怕得让你和我一起，去面对陛下的怒火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偏移值：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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