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诗集》晚安了木木三

7、春日庙会

　　"先生，城南观音庙今日开庙会！"一个学生兴冲冲地跑来报信。

　　花昭正在后院给花浇水，闻言愣住："庙会？"

　　在天上时，他常看到凡人去庙里上香，却从未近距离体验过。他放下水壶，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苏昭衣叫住。

　　"你这是要去哪？"

　　"我......"花昭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工作，讪讪道，"我就是想去看看。"

　　"现在是上课时间。"

　　"可是......"花昭眼巴巴地看着苏昭衣，"我还没见过庙会呢。"

　　苏昭衣无奈："你这样子，比学生还像个孩子。"顿了顿，又道，"等下午放学后，我陪你去。"

　　花昭眼睛一亮："真的？"

　　"嗯。"苏昭衣转身要走，又回头提醒，"记得带钱。"

　　"啊？"花昭摸出一把仙石，"这个不行吗？"

　　苏昭衣扶额："......你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有神仙私自下凡？"

　　花昭连忙把仙石收起来："那我用上次市集剩下的银两。"

　　"也不用那么多，"苏昭衣递给他几个铜钱，"庙会上的小玩意儿，几文钱就够了。"

　　下午，两人来到观音庙。庙会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摊贩和游人。

　　花昭看得眼花缭乱。卖糖人的、变戏法的、算命的......每个摊位都让他新奇不已。

　　"先生，这是什么？"他指着一个摊位问。

　　"捏面人。"苏昭衣道，"要试试吗？"

　　花昭点点头。摊主是个老人，手法娴熟地捏出一个小人来。

　　"这......"花昭仔细一看，竟是个牵着仙鹤的童子，不由得看向苏昭衣。

　　苏昭衣却若无其事地走向下一个摊位："来，尝尝这个。"

　　是个卖糖葫芦的摊子。花昭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甜！"

　　"喜欢就多吃点。"苏昭衣又买了几串。

　　两人一路逛着，花昭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看看摸摸。忽然，他停在一个摊位前。

　　"这是......"

　　"求签。"苏昭衣道，"想试试？"

　　花昭有些犹豫。他在天上时，常看凡人求签问卜，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求签的一天。

　　"去吧。"苏昭衣推了他一把。

　　花昭走上前，按照规矩摇了签筒。一支竹签掉出来，他拿给老道士看。

　　"这是下下签。"老道士展开签文，"签文说：'一年容易又春秋,莫问归期问前程。'"

　　花昭心里一紧。

　　"无妨，"苏昭衣在一旁道，"签文不过是个参考。走吧，前面有卖糖人的。"

　　花昭跟上去，看着苏昭衣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也许，那支签说得对。天上人间两相隔，何必总想着归去？

　　天色渐暗，庙会上亮起了灯笼。花昭仰头看着那些红彤彼的灯笼，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酸。

　　"在想什么？"苏昭衣问。

　　"没什么，"花昭收回目光，"就是觉得人间的灯火很温暖。"

　　苏昭衣看了他一眼："是么？"

　　"嗯。"花昭轻声道，"所以想多看看。"

　　远处的钟声响起，庙会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花昭抬头看天，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来了。

　　这一刻，他忽然很感激能来到人间。

　　回到书院，花昭还沉浸在庙会的热闹中。他掏出今天买的小玩意儿：一个捏面人、几串糖葫芦、一个风铃......还有那张下下签。

　　"第八十三条：凡人求签，重在心诚，不在吉凶。"他翻开《凡人生活指南》，却发现这一页的边角写着一行小字："有时候，命运的玩笑未必是坏事。"

　　花昭愣住了。他想起自己被贬下凡时的不甘，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今天庙会上的种种。

　　"还在看签文？"苏昭衣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先生......"花昭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苏昭衣走进来，"我第一次去庙会时，也抽到了下下签。"

　　"真的？"花昭惊讶，"那后来呢？"

　　"后来？"苏昭衣笑了笑，"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花昭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人？"

　　"一个......"苏昭衣看着他，"分不清糖葫芦甜度的人。"

　　花昭脸一红："我那是......"

　　"我知道，"苏昭衣打断他，"你在'老家'没吃过这些。"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破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夜深了，花昭躺在床上，听着挂在窗边的风铃声。他想起庙会上的灯火，想起糖葫芦的甜味，想起苏昭衣若有所指的话。

　　翻开《凡人生活指南》最后一页：
　　"第一百零三条：有些缘分，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就像一支下下签，偏偏让你遇见了对的人。"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风铃轻轻摇晃。花昭突然明白，或许正是那个"玩笑"，让他遇见了这些美好。

　　那个总是默默关心他的人，那些人间的烟火气，还有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暖......

　　这一切，都让他舍不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