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战 ...
-
翌日清晨，宿舍楼爆发一阵丧心病狂的声响。
“兹拉兹拉……咳咳。”
扬声器噪音狂作，随后一个高亢女声清清嗓子：“起床啦，起床啦，高二全体男生们速度从狗窝里爬出来，去洗漱去上课，新学期新开始，燃烧你们的生命向未来拼搏奋进吧！！！”
“草……”季飞扬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到处摸手机，眯着眼睛一看时间。
六点十分。
这学校有病。
季飞扬胡乱扯过被子，闷里头再次睡死了。
裴顾北身上一凉。
宿舍空调比教室那个老不中用的古董给力多了，蓦然刮来一阵风，床上多了根冰棍。
冰棍面无表情地盯着床板。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让季飞扬爬上自己的床。
“呼！”
一记流星锤甩来！
裴顾北眼前一黑，简直服的不能再服，娴熟地把玩偶加胳膊扔回去。
要让一个起床困难户早起难如登天，但季飞扬不愧为事事勇争第一的好男儿，此事上轻松拔得头筹。
他直接不让睡。
昨夜，他从拘谨的面壁睡，逐渐转向一个大字，于是裴顾北从正常平躺，逐渐被逼成侧睡，还要备战时不时的胳膊腿袭击，一晚上接连被锁喉、踹腿，压肚……
若不是睁眼即床板，他怀疑自己打了场拳击。
好不容易捱到破晓，身旁又开始哼哼唧唧，就算换条狗，估计都没季飞扬会熬鹰。
哦，说到狗。
裴顾北看向搁自己右腰上的流星锤…不是，玩偶。
这只小东西一晚上被舞地虎虎生风，左砸下脸，右抡上墙，但凡换个硬点的材质，裴顾北估计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生活姓季名飞扬。
回笼觉彻底没法睡了。裴顾北闭闭眼，拿上洗漱用品打开门。
“我草，你谁？”
沈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在这个点见到您老！”
裴顾北没理他，舀起一捧冰水往脸上泼，洗去整晚被闹出来的烦躁。
“裴二，你这几天真的特别反常。”沈焱挨近了，挤眉弄眼道，“你俩到底咋回事，跟兄弟我说说呗。”
“滚。”裴顾北嫌弃地退后一步，仿佛对面的牙膏沫碰着点自己，能立马从六楼跳下去。
沈焱稀里糊涂猛漱一口，草草抹嘴：“马上滚马上滚，抓心挠肝想一宿了，你舍友为啥送你情书啊？”
“他帮人转递。”裴顾北面无表情。
“真假？”沈焱狐疑道，“如果这样，你那会耳朵红什么？”
“热的。”裴顾北无动于衷。
“你还不让我说出去，说要保护人家女生声誉，知道我昨天给你遮掩有多努力吗，拼老命了。”
“哦，真棒。”裴顾北随口敷衍。
“那也不对。”沈焱说，“按经验，管谁给的，你只会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关爱病号，人人有责。”裴顾北吐掉牙膏沫。
“你甚至陪他拿快递！”沈焱越分析越觉得邪乎，“我还不懂你，哪次不是快递攒一堆再拿，还有前天，就剩最后一个汉堡了，你他妈从来不吃竟然跟我抢——”
“闭嘴。”裴顾北不耐烦了。
“闭嘴不了一点。”沈焱从洗漱台一路追回宿舍门口，“不是哥们，我越想越不对，咱俩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过？该不会......”
裴顾北看他：“需要我现在把你揍回开裆裤时期，好好对你么。”
“也不用对我这么好。”沈焱一抱手。
早起的感觉非常不好，裴顾北臭着张脸进门，可惜被一樽石雕挡了去路。
沈焱凑上来：“楚大花，你没事堵门口干嘛？”
“我……”楚乐天抖了抖，顶着张世界快要毁灭的脸僵硬转头，“我来叫飞扬起床。”
“叫啊。”沈焱看时间不早了，侧身挤进屋，“磨磨唧唧的，我来叫。”
“别！”
楚乐天阻拦的手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于是，沈焱看见了他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他那重度洁癖的兄弟床上有个人。
此人衣冠不整，睡衣直接蹭到胸口，露出一截柔软的窄腰。
他的睡姿极为豪放，左手揽只小黑狗，右腿大咧咧伸出床外，不似腰肚那般白，反倒透着健康的光泽。
“……”
沈焱的世界崩塌了。
裴顾北神色平静地绕过两樽石雕，扯过季飞扬闷头的被子，罩住那个格外伤风败俗的肚子。
季飞扬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长腿缩了回去，他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好半天才认出抢他被子的人是谁。
“几点了？”季飞扬刚起床，声音有点哑。
落到沈焱的耳朵里，变成了极其不健康的声音。
裴顾北：“六点半。”
“哦。”季飞扬打了个哈欠，“对了，今天升旗，你校服借我。”
“你找别人借。”
季飞扬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叹了口气，抓住裴顾北的衣角，扯了扯，轻车熟路道：“求你了，我亲爱的舍友。”
“……”裴顾北扯回衣服，“等会给你。”
旁观全程的两人：“……”
沈焱想，一觉醒来，这个世界病了。
*
当天，【BY不是真的V我50】q群。
【电量拉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员A：怎么了大花？！是不是有猛料要爆！】
【电量拉满：你们猜我今早看到了什么？】
【电量拉满：Y昨晚和B睡一起！今早找B借校服，撒撒娇B马上就答应了！】
【成员A：我靠啊啊啊啊姐妹们过年了！鞭炮全部放起来！】
【成员B：果然，再冷酷无情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束手无策。】
【成员C：他俩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蒸煮直接掰着我的嘴塞饭，我吃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们塞的，好幸福呜呜。】
【玫瑰是我偷的：难道Y黑眼圈的原因真是我想的那样……有点恐怖了姐妹们。】
【成员D：大花不辟谣我就造谣了，BY99。】
【成员A：BY99。】
【成员B：BY99。】
【成员C：BY99。】
【电量拉满：大黄丫头们请住脑！！Y只是太努力读书，低血糖复发啦，跟B没什么关系。】
【成员A：怎么没关系，Y那天一考完就趴桌上睡觉，要么是和B同寝太激动了没睡，要么就是心疼B没睡。】
【玫瑰是我偷的：懂了，Y被B感动，醒来就送情书。】
【玫瑰是我偷的：沈三火还说帮女生送的，笑死，B高一那事发生后，哪个女生敢送？】
【成员B：我还要爆个猛料。】
【成员B：高三学姐跟我说，昨天BY坐垃圾车回的寝室，Y脸都埋衣服里了，B调侃Y是小漂亮。】
【成员C：游校出柜，有点太张扬了小情侣……但能换点体面的方式么？】
升旗音乐打断了群聊成员继续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开学典礼的队伍按身高排，季飞扬比沈焱矮一点，夹在中间。
前面的楚乐天频频回头，同后方的沈焱盯着他看，视线炽热的快把季飞扬身上的校服点燃了。
季飞扬简直匪夷所思：“你俩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你……”
沈焱刚要说话，叶满从前排巡视下来，他赶紧闭上嘴。
叶满看见季飞扬就笑了：“飞扬啊，裤腿收一收，快拖地了。”
季飞扬：“……”
老师，您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在意身高的男生来说，打击有多大吗？
学生买校服普遍爱买大一号，裴顾北本来比他高……也就一点点，但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毛病，买190的校服。
他屈辱地弯腰，把裤腿往里收了三折，才免过裤子沦为扫地机的宿命。
叶满：“嗯，精神多了，你找裴顾北借的校服？”
班上就他有这么大的校服，季飞扬点头。
叶满疑惑：“可我记得他还买了两套185的校服啊，你下次找他借套合身的。”
季飞扬：“？？？”
身后的沈焱噗嗤一笑，没忍住。
开学典礼开始了。
等裴顾北上台演讲时，老感觉台下有道凶光，他扫向一班队列末尾，和某个炸毛的生物对上眼。
裴顾北没什么表情地把话筒架抬高，低头的那一瞬，轻轻叹了口气。
*
中午放学，季飞扬没去吃饭，把裴顾北叫来天台。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一哄而散，异变成无数只奇行种，大队人马直杀食堂，大地都在震颤。
几分钟后，教学楼空空荡荡，安静的只能听见老榕树上扎堆的鸟叫声。
六楼就是天台，季飞扬在前面走，等后头的裴顾北进门，他用力一拍，门重重关上了。
裴顾北：“又想打架？”
“对，你欠抽。”
季飞扬转身，一把将裴顾北压在墙上，抵住他的肩膀，寒声道：“玩我是吧，好玩么？”
裴顾北懒懒抬眸：“玩什么？”
“别装！我都求你了，你还坑我！”
季飞扬越想越气，摁住肩膀的那只手青筋暴突：“有185的衣服给我190是什么意思，嗯？”
裴顾北因为某人没睡好，一上午迷迷糊糊的，本就有些不耐烦。
他本想解释，结果被季飞扬带有敌意的眼神刺了一下，话到嘴边硬是变成：“你矮怪谁？”
配合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嘲讽意味浓的不得了。
“我草……”
人无语到极致是会笑的，季飞扬笑得肩膀都在抖，眉眼却窜起厉色。
季飞扬：“咱俩真是八字不合啊，我现在看你哪哪不顺眼。”
“要么你给我套185的校服。”季飞扬歪头盯着他，“要么等着被揍吧。”
他身上有股挨抽劲儿，一放狠话，别人就想上去踹两脚，看他狂妄嚣张的模样心里直冒火。
裴顾北的脸色骤冷，脾气上来了。
“我提醒过你找别人借，你硬要怪谁。”裴顾北说，“不穿光着。”
“哈？”季飞扬气疯了，“我都低声下气求你了，还反手留个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缺德的玩意儿。”
裴顾北不落下风：“那也比某个睁眼瞎的家伙好多了。”
“草！”
季飞扬一下炸了，猛然挥舞拳头，恨不得一拳干烂那张破嘴。
裴顾北往侧躲开，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爱逛教导处的。”
“我也没想到你嘴这么贱。”季飞扬又是一拳，“大少爷，没因为嘴贱受到社会毒打吧，搁栀子街一天揍你八回！”
裴顾北心中窜起一股邪火，踹向小腿肚：“谁揍谁？”
两人好像一打架就降智，你打一拳我补一脚像极了小学鸡互啄。
如果沈焱途径此地，一定会仰天长笑，挥手潇洒离去——
这人模仿水平真差，招式那么二的能是我裴爹？
战争中最不禁折腾的是季飞扬的裤腿。
在剧烈的拳打脚踢后，它败阵投降，终究难逃扫地机的宿命。
季飞扬正要走位躲闪呢，没成功，右脚踩左裤腿，像只独脚鸡倒头栽进敌人的怀抱。
裴顾北：“……”
季飞扬：“……”
季飞扬感慨万千，第一件事就是亲切地问候了这件190的校服。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