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敬和市第四医院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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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医院的旧址是战乱时敌方部队的特殊研究所，后来又变成私人医院，最后才是现在这样——那些人选址的时候特意参考了风水，这个地方孤峰独岭，四面环水，专门就是为的把鬼镇住，出不去。”
“任你冲天的怨气也没用，就被关住了嘛。”
青年站在电梯前，听着宴寻的话：“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少年歪歪脑袋，眨巴眼睛，嘿嘿一笑：“诶，我，我经常去那个电梯夹层里散心的，有个奶奶，好像是爷爷……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有人告诉过我。”
见他装傻，青年挑眉看着他。
“走吧走吧~小寻可是把那里当秘密基地的哦，从来没带过其他人进去，哥哥是第一个——”
白天的夹层苍白而寂静，走廊的尽头仿佛无穷无尽地延伸。阳光撒在地砖上并没有显得温暖，反而映着冷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只有顾辰安和宴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哥哥，那边那边，不要怕，跟着小寻。”
顾辰安扫视一圈夹层，这个夹层和A3区的装潢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他之前就是认错了，这些病房里的是——无脸的假人？
假人模特直直往这边看，尽管没有五官，顾辰安还是有一种正在被注视的惊悚感。
“……小寻？”
青年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只剩他的声音空洞地飘在苍白的空间里，他压下心间的惊愕。
“宴寻！”
他回头走了两步，环顾四周，目光却找不到任何宴寻的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砰砰砰，是气皮球拍到地面的声音。
稚嫩的声音响起。
“ 小白船，两头尖，中间坐个小小仙。小小仙，年纪小，腰里别着一把刀，刀尖长，刀把短，刀头有个血点点。 ”
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奇怪地看向顾辰安，他有一头金发，一双漂亮的异色瞳孔，歪头看人。
“医生吗？”
“是医生哥哥吗？”
“是你刚刚在叫小寻吗？”
青年心有疑虑，略带迟疑但还是蹲下，冲他招招手：“是我，小寻现在多大啦？”
稚童脆生生答道：“五岁！”
五岁？顾辰安一时不清楚这到底是个幻象还是空间真的被扭曲了。
“……小寻怎么会在这里呢？”
男孩揪揪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分外苦恼，咬着指节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小寻在做梦，小寻每天都做梦，梦到这个地方。”
“哥哥是小寻第一个看见的人哦。这里空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好玩。”
顾辰安摸摸他的头：“那小寻继续玩吧。”
男孩没有阻止青年的前进，只是鼓着嘴哦了一声，默默盯着他的背影。
顾辰安向前走，他心里更倾向于自己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得赶快找到真正的出口，然而没两步，他又被叫住。
“哥哥！又来找小寻玩啦！”男孩飞奔着跑过来打招呼，神情难掩兴奋，他看起来似乎高了些许，“小寻又见到哥哥了，好开心！”
青年迟疑地看着年幼的宴寻，仿佛没有意识到刚刚二人才分别，他自顾自顾念叨：“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又出现在小寻梦里了，真好。”
“顾辰安，我的名字。”
“是辰辰哥哥！”
他俯身稳稳地把男孩抱在怀里，迈步向前走去，宴寻嘴里没停一直在说话。
“哥哥，你能不能每天都在梦里陪我，小寻有时候找不到哥哥，这里空荡荡的……”
“哥哥，好奇怪，他们为什么说小寻是疯子？小寻不是疯子。”
“明明哥哥就是在小寻梦里啊，他们都不信，小寻没有撒谎。”
听了这话，顾辰安这次彻底弄清，不知为何，他现在身处一个凌乱而扭曲的时间中。
顾辰安见过了五岁的宴寻，七岁的宴寻，十二岁的宴寻以及十六岁的宴寻，时间是个被模糊的概念，他甚至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久。
少年的身型抽条似地长高，尽管才十六岁，却和顾辰安差不多高，青年的腰身被大力拢紧，宴寻小狗似地磨蹭。
十六岁的宴寻露出强烈赤_裸的渴望。
“哥哥，我想和你接吻。”
青年无比顺手地推开他的脸。
“我不谈未成年。”
“那我成年就可以和你接吻了吗？等我十八岁，我一定会把哥哥——”
“宴——寻——”
顾辰安严肃地皱眉，宴寻这才不情不愿地道歉，可怜巴巴地垂头。
“哥哥我错了。”
在青年看不见的角落，宴寻勾唇，掩盖眸中翻涌的情愫，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干。
透。
身边的景色骤然变化，灯光瞬间黑暗下来，几名护士穿透顾辰安的身体，带着满脸的急切和严肃，宴寻又一次消失。
“快控制住她！把她带走——”
“我没疯，我没疯，不要把我和我的孩子分开！不要——我的孩子不是怪物！求求你们，不要杀了他！求求你们放过他！”
“她已经疯了，而且病得更严重，那个孩子果然是怪物，能把人变成疯子。”
女人凄厉的哀求痛彻心扉，她满眼恐惧，被护士们团团围住，头发蓬松而凌乱，忽然间，青年仿佛在与她对视，那双眼中带着迫切的乞求。
“快点，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等等！”
顾辰安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发出声音。
“你谁啊，哪儿来的？新来的医生？”
“别杀那个孩子！记者已经在医院门口了，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保安马上就拦不住了，畸形胎的事已经传出去，不能被发现医院暗中处理这些东西！”
像是为了呼应顾辰安的话，楼道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记者一窝蜂地涌入。
“王医生，请问你现在是要进行什么手术呢？”
“请问医院发展代孕产业，买卖人口的事情是真的吗？”
“有人向我们爆料，代孕黑产中生出了罕见的畸形胎，情况是否属实？”
青年突然一喊，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王医生，胎儿分离手术要开始了！”
此话一出，记者瞬间沸腾。
“请问贵医院是要处理那两个胎儿吗？”
“贵方是否是在逃避责任，不想揽责呢？”
顾辰安被用力推搡出去，失重感侵扰全身，又是一瞬，眼前破碎恢复了原来的场景。
他孤零零地站在长廊上，脑中还带着一阵眩晕感。
“哥哥~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害小寻找了好久，你又不知道这么把他找出来。”
身后的声音清晰而具体——是十八岁的宴寻。
少年从身后用力抱了下顾辰安，双手相握温暖有力，青年吸了一口气，平复思绪，慢慢反握住：“你要怎么找林伯？”
宴寻歪头思索。
“唔……他们白天应该会藏起来，只要叫出来就好，林——斌——！”
少年刚开始大喊就被青年一把捂住，走廊间源源不断传来回音，无比诡异，宴寻却笑得很开心：“唔——哥哥捂我的嘴做什么——”
“你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叫出厉鬼怎么办？”
宴寻啵一口亲在顾辰安手上：“不会的啦，厉鬼白天不在的，只有晚上能出来。”
“哇！哥哥快看，是不是他——”
林伯突然出现在走廊上，他挺直着身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服帖的条纹病号服整齐地穿戴在身上。
一瞬。
顾辰安眨了眨眼。
站在远处的鬼魂摇头。
又一瞬。
不见了。
“他好像不愿意和我们走诶……”宴寻拉着顾辰安的手往回走，“那算了，哥哥你看，他不愿意。”
顾辰安回头。
林斌的鬼魂直指身侧的宴寻。
又不见了。
“辰安哥哥~你在看什么啦~有小寻好看吗？”
青年大脑极速运转，撑起一个笑：“我没事，既然林伯不愿意，那我们先回去吧。”
宴寻宴枭，电梯夹层，连体婴儿，被困住的鬼魂，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伯刚刚的举动，虽然看起来是我不想走，但很明显是在害怕——宴寻，所以他的意思不是我不想走，而是……
他不让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