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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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至此，身前新娘竟面不改色，巍然不动，萧澹手下一僵，饶有兴致地抬眼看她，“你不怕？”
楚嫣垂眸道：“王爷演够了？”
萧澹停了手中动作，微笑着，“侧夫人何出此言？”
“王爷方才一身酒气进门，晃晃悠悠之余，还能顾着别撞倒茶几旁的花瓶，言语虽混沌含糊，可眼中清朗，哪有半分醉意？妾非蠢笨之人，王爷有什么话，大可明说，不必这般周折演戏。”
萧澹身子歪在榻上，了然一笑：“楚娘子果然通透，既如此，萧澹便直说了，娘子是皇兄保荐的，本王没得选，但本王最恨别人逼我，娘子既已入府，你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人前你敬我三分，本王留你一命，旁的事情，不要指望。”
选妃宴上，楚嫣得见过临安王一面，彼时她以言语试探，萧澹应对如常，虽说他长相与顾培风一模一样，但看起来并不认得自己。
如今洞房夜得以近距离接触，楚嫣心中凉得透彻，本以为两人样貌一致，定有关联，但这人一副纨绔无赖的样子，哪有半分顾培风的气宇轩昂，或许真的只是凑巧长得像，若是如此，那她费尽心思做这临安王侧妃还有什么意思。
楚嫣卸下头上钗环，随手甩到小几上，起身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王爷放心，妾也没看上王爷，不如我们一拍两散，王爷这就休了妾吧。”
萧澹直起歪在榻上的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嫣，半晌，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侧夫人可真会开玩笑，”忽又敛了笑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进了我临安王府，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等行事风格倒与顾培风有几分相似，本也没指望临安王能够这么轻易放过她，况且，自己也想在王府多待些时日，研究一下究竟这人为何与培风如此相像。
楚嫣不卑不亢地回道：“王爷误会了，妾的意思是，既然王爷对妾无意，妾亦知道廉耻，不会勉强王爷，不如你我做个约定，以三次为期，妾发愿帮王爷解决三件大事，作为交换，在此期间，王爷不可勉强妾，三次事情做完，王爷赐妾一封休书，给妾个自由，如何？”
萧澹眉峰一挑，“就凭你？你有什么本事？”
楚嫣垂眸浅笑，“王爷反正也不吃亏，有困难的时候，便知道妾的本事了。”
“哼，”萧澹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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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大婚那日的回忆中，楚嫣丝毫未注意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未到嗓门儿先到：“侧夫人，您可起了吗？”
随着喊声而至的，是临安王身边的紫檀丫环，身后还跟着楚嫣院里的秋杏、迎春，二人紧着步子跟进了屋，面色不悦，想是方才要拦那紫檀丫头，却未拦得住，竟让她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实在没有规矩。
紫檀也是急了，一进门见楚嫣还在梳妆，草草行了个礼便催促道：“侧夫人，所有夫人都到了，王爷也已落座了，正找您呢，您怎么还在这里梳洗啊！”
“才刚过辰时，怎么就落座了呢？”金桔诧异道。
“休沐日早膳都是卯时准备，辰时就开始了的呀！”紫檀急出了汗，“快别问这些了，还从没有哪个夫人早膳比爷去得还晚的，王爷现下已经不悦了，夫人紧着点儿吧。”
楚嫣定了定神：“横竖都是晚了，急也没用，秋杏，你在这儿守着，金桔、迎春，你俩随我去吧。”
楚嫣紧着步子到了王府正厅，还未迈进门，就感受到屋内一派肃杀氛围，只见王爷一身玄色锦袍，端坐正中。夫人们坐了满当当一桌，除去同样为侧妃的孟君瑶外，还有三个侍妾，大家都正襟危坐，像等待什么肃穆的仪式。
孟君瑶也是此次选妃宴纳进王府的，与楚嫣前后不过相隔五日，对于临安王纳妃这盛况，城中百姓没少揶揄，说这皇家娶媳妇果然与众不同，好似商贾进货，集中考察，成批收入。
孟君瑶的父亲孟启椲是当朝枢密使，从一品的大官，比楚家高贵了不知多少，她先于楚嫣一步入府，倒也正常。孟君瑶也是皇城贵女中响当当的人物，从小嚣张跋扈出了名，无人敢惹，虽说现在还与楚嫣同是侧妃，但凭这家室，早晚是要扶正的。
不过，即便是孟君瑶，此时也面色紧张，坐得规规矩矩。
楚嫣抬眼审视那男人，试图从他的眉眼中找到熟悉的感觉。萧澹端坐正中，细细看来，气质样貌不似寻常的黑脸将军，眉峰如剑，鼻挺如山，一双鹰眼深邃锐利，紧抿的唇角带着一丝坚毅，不怒而威。虽是坐于一桌饭食之前，仍是挺拔威严，肩宽如盾，定若钟鼎，好像下一秒便要指点千军万马。
一身玄色锦袍，想是用了上好的缎子，恰到好处地裹在男人身上，细腻丝滑的质地与雕塑般的体态一刚一柔，衬得人格外气质贵重，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给王爷见礼了。”楚嫣缓步上前福了福，撇到萧澹右手边空着的座位，约莫着是给自己留的，定了定神，款款走了过去，正欲落座。
“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萧澹眼皮一抬，幽幽开口，听着语气如常，但再看那一双鹰眼，正定定锁住楚嫣，目中寒光摄人，任谁看了都要后退三步。
楚嫣垂首敛眸，欠身行礼，“妾没有记好时辰，来晚了，请王爷恕罪。”
临安王眉峰一挑，语气不善，“入府第一次同用早膳，就如此摆架子，你当真以为有人撑腰，本王就不敢动你？”
撑腰？楚嫣心中闪过一丝犹疑，楚时倾区区五品，楚府在朝堂也没有关系亲厚的高位之人，若说撑腰，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为自己撑腰。
况且，临安王身份贵重，能与他比肩的，除了殿上最尊贵那位，似乎也无旁人。看来临安王确实不是顾培风，他怕是把自己当成皇帝的人了，楚嫣不禁苦笑，这下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不过让他误会也好，至少让他有所忌惮，暂时不敢把我怎样。
虽说如此，当着府中下人的面，总要给他几分薄面，楚嫣再一步退让，“嫣儿不敢。妾嫁入王府，能撑腰的只有王爷，王爷如何对待，妾就如何受着。”
本是一句示弱的话，萧澹的面色却显得愈发沉郁，“那你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为何迟来。”
楚嫣扭头看向自己的丫环迎春，她清楚记得，休沐日早膳的时间，是迎春替府里嬷嬷转达的，说的就是辰时三刻，自己不会记错。
迎春这丫环，是楚嫣入府那日，孟君瑶硬塞到她房里的，说是见她带的人手少，特地送一个能干的，并已经过王爷首肯，楚嫣不好推脱。
楚嫣好歹也刷过几次宫斗剧，这深院大宅里争宠的戏码，她再熟悉不过，迎春过来的那天，她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孟君瑶这么心急，装都不装一下，才几日的工夫，已经开始动作了。
迎春见王爷动怒，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楚嫣见状，无奈摇摇头，算了，她也是身不由己，自己好歹是个侧妃，萧澹即便心中不悦，责罚一二，忍一忍也就过了，何苦为难一个小丫环。
“谢王爷宽仁，但妾确实没有什么能解释的，是妾自己没有记好时辰。”
“休沐日每周一次，昨日还有嬷嬷特地提醒了时辰，侧夫人不觉得这理由有些荒唐吗？”萧澹揶揄着。
自己已经步步退让，退无可退，可萧澹仍是不依不饶，虽说表面上含着最温和的语气，实则话里有话，硬是要让她无可辩驳。
楚嫣好歹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看人眼色下菜碟，早就熟谙其中之道，王爷这番，明摆着打定了主意，要让她下不来台，不如将这把刀给他递了，让他出出气吧。
楚嫣颔首道：“妾细想来，或是入府之后，王爷未有一日驾临幽兰苑，妾心中甚是忧思烦闷，夜里睡不好，所以睡到日上三竿，就来晚了。”语气亦是婉转柔甜，却是字字戏谑。
“大胆！”萧澹猛一抬手，攥着的竹箸狠狠贯到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脆响。
“王爷息怒……”屋内外下人跪俯满地，大气也不敢出，楚嫣也随众人跪了下来。
“既然你承认放肆懈怠，那本王责罚，你也没什么辩驳的了吧？”萧澹神色恢复如常，冷冷瞥向楚嫣，“本王见你也不着急用膳，那就罚你为我布菜吧。”
“是，王爷。”楚嫣早想到有此后手，顺从地起身走到萧澹身边，拿起布菜用的竹箸，从盘中取了一块金丝芋头置于萧澹的碟中。“王爷请用。”
萧澹并未动作，甚至不屑抬眼看她，只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跪下伺候。”
楚嫣的手凝在半空，布菜本是丫环的事情，偶尔也有侍妾为了讨好主家，私下用膳时主动伺候的，现下萧澹罚自己做这事，便是要向众人表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侍妾还不如，若是还要跪着伺候，那更是天大的羞辱。现下，王爷当着府里上上下下一众人等要她像下等奴一样侍奉，摆明了要她再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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