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正确打开方式[娱乐圈ABO]》檀星

1、第 1 章

　　电影院里零零星星坐着两三名观众。
　　这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深夜23:30，也是电影《天火》上映的最后一个月。影片播放到结尾，银幕上身穿恒温服男主演正在冷静地操作控制台。背景是空间站内部血红色的“WARNING”闪烁，然后镜头拉远，看到陨石群降落在地球表面，尾巴上拖曳的火星透过大气层看好似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天火。伴随着一根手指按下“脱离”确认键，所有的大屏幕突然全部熄灭，画面的色彩从极亮一瞬间转为极暗。男主演唐沉苍白的面色以及额头和侧颊的汗水在这样的打光下被衬托得极为明显。他抬眼看向大屏，直到漆黑的荧幕上弹出一行最原始的代码段：
　　“是否确认执行自毁程序？”
　　荧光绿的字体幽幽地像鬼火，在这种异常安静的环境下显示出一种具有生命力的诡异。
　　然而唐沉并没有理会这种诡异。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也没怎么犹豫，再次按下确认键时的表情仿佛这只是他例行执行的一次星际巡航，一次开舱提醒。实际上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处上帝视角的观众都明白在按下这枚按钮之后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他的人生中不再会有下一次巡航也不会再有下一次返舱，此刻即是“归途”。

　　陨石的反光暗淡下去，电影也走向收场。
　　荧幕上唐沉抬起眼，视线微斜，恰好同坐在影厅最后一排角落里戴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的观众视线相接。两双相同的眼睛，都未经过精致的妆容修饰，眉梢眼角的形状却浑然天成，都是一汪能教人静下来的墨色深潭，反射在视网膜上的都是宇宙。

　　“……”

　　三三两两的观众离场，没人特意往角落去看。
　　鸭舌帽也没特意隐藏自己。他维持原有的姿势，半个身体斜倚在左侧的扶手椅上，右手食指内扣勾着个3D眼镜在空气中微微摇晃。影厅工作人员站在他旁边等着回收道具，站了约莫有半分钟，他便起身将手里的眼镜递出去，并说“谢谢”。这时候片尾曲差不多放了一半。
　　工作人员觉得这声音挺耳熟，是那种不久前才在哪里听过的耳熟，轻轻凉凉的。
　　鸭舌帽坐下时不显高，没想到站起来是颀长的一条，工作人员都得仰头看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对方起身离开座位到走出影厅都挪不开视线。一件普通的运动外套，到膝盖的短裤，左耳耳垂上镶着一枚普通的银耳钉，走起路来宽大的外套在晃以至于显得内里的躯干有些瘦，但并不羸弱，下台阶时小腿的肌肉不夸张却绷紧。整体上看，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像是随处可见的新潮大学生。
　　鸭舌帽走出电影院。
　　从扶梯左转下负二层直接到地下车库，比起这里影厅的人甚至还算是多。商场里禁止临时车非法过夜。他一直走到一辆深色的迈巴赫前，打开车门在驾驶位上静坐了一会，随后才摘下鸭舌帽和口罩——他的五官比荧幕上的唐沉要立体和生动多了，只不过这时候没什么表情倒显不出大的差别，眉眼也是淡淡的。
　　六月底的鹿城已经称得上潮湿和炎热，车才在车库里停了三个小时，就闷得人透不过气来，空气里盛满了水汽。
　　林渊并没有急着发动车辆，他先是把车载空调和烘干系统打开让温度和湿度冷却一会，在此期间处理了几条信息。如果把电影看到最后就会发现演员表的第一行列着：唐沉——林渊饰。作为主演居然到现在才第一次完整地看过电影也是蛮稀奇的，只能说事出有因。
　　这里不是市中心CBD，作为新的开发区，塔滨区别墅林立，商城和电影院自然也是为了居住在别墅区或者小平层的富人们开办，好在今天没碰见熟人。林渊刚从这边搬走没到一个月。
　　傅瑾松问他明天郑导的饭局他去不去。
　　是一个小时前发的，那时候林渊正在电影院，根本没看过手机。
　　郑导——郑杰良，《天火》的总导演。就在一个月前，这部制作周期长达三年的科幻巨制才刚刚拿下第二十八届金鼎奖“最佳影片”的提名并获奖，同时提名的还有其他五个奖项，同时获奖的还有最佳配乐以及林渊的最佳男主演。金鼎奖是国内乃至亚洲最具分量的电影奖项之一，郑杰良当了二十多年导演，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将金鼎奖的最佳影片握在手中，激动之心难以言表。他组的饭局，林渊自然不能驳他的面子。
　　于是他回：去。
　　对面马上接了个“OK”的手势，别的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对林渊而言也是一样的。他十八岁出道，二十四岁才凭借《龙城》中的配角沈墨琛一角小有名气。金鼎奖过去的提名不是没有，也拿过最佳男配角，只不过最佳男主演确实是头一回。对于郑杰良组这个饭局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娱乐圈的人情世故往往不必点明。他现在炙手可热，主创群里尽是恭维的声音，不好一句话不说，会让人觉得傲慢。但林渊也不想多参与，便避重就轻地回了两句将话题引开。
　　到最后只剩一个人的消息还冒着红点。
　　林渊没急着理他，车内温度降得差不多了，便踩油门发动。从塔滨开回市区要一个小时，大约凌晨一点林渊才到家。门刚开一条缝就有一个影子急不可耐探出自己的脑袋，林渊熟练地用脚踝把它堵回去，下一秒黑黢黢的屋子里就响起了喵喵喵的怪叫声。两只爪子扒上他的膝盖，隐约可见室内家具简洁的轮廓。
　　林渊开灯，顺势把猫抱起来。
　　长得像山猫一样的布偶一被抱起来就不乐意，两条后腿乱蹬要下去。林渊的视线来回扫，最后在门口的凳子下面找到那团黑影——还有一只长毛黑猫躲在阴影里静静地观察门口。林渊蹲下叫了声“卡卡”，过了五秒，像是终于确定没什么其他不讨喜的人入侵领地，它才钻出来悠哉游哉伸个懒腰，长毛几乎把它的腿都要盖住了。
　　它不叫，但是贴着林渊的腿转圈，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脸上只剩下又圆又亮的一双眼睛，其他五官仿佛都被黑色遮住了。
　　林渊又叫：“莫莫。”
　　于是原本从他怀里跳出去走远的另一只猫也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这下变成两只猫贴着他的腿转圈，两只猫之间倒是很友好，互相闻一闻舔一舔，也不打架。
　　林渊心想，这么晚了，有些消息回了也没人应，明天再看也行。
　　没想到这一不看消息就出了点事。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他被人按门铃吵醒。林渊忍了五分钟，睡意才清醒，渐渐回想起现在家里是他一人独居，而门铃声孜孜不倦地还在响。
　　出于职业习惯，他开门或者应声前需要先从猫眼确认对方是谁。尽管这座小区环境和治安都很好，不少同行在此安家落户。但也难保不是什么狗仔或者私生饭，这个点到访不管是谁林渊都觉得对方有病。
　　他从猫眼看，结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手里还牵了一条狗。

　　“……”
　　林渊承认他一瞬间是真的觉得可以报警了。
　　但是狗的眼神那么无辜，又让林渊有些于心不忍。

　　最终他还是穿着睡衣就给对方开门了。要说不熟的人其实也不是，但他们现在的关系用“朋友”来定义似乎也不太合适。毕竟之前直接导致某舆论社交软件瘫痪的热搜不到两周前才退下去，而林渊正是热搜的主角之一。
　　门一开，莫莫又想往出蹿，这次被另一只脚熟稔地挡了回去。
　　“啊——嗷呜！”
　　白狗冲进来扑到林渊身上的时候急得像是想说话。
　　它其实长得挺帅，站起来有四分之三个人高。立耳，又长又尖，脸也有点长，像狼，但是眼睛比狼温顺。大尾巴甩来甩去。
　　它的近亲是警犬，但是林渊从白狗的眼睛和神情中只能看出一种清澈的愚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种愚蠢的比例在暌违两个月之后又增加了，可能跟养他的人有关。但反正它也不用真的去当警犬也不用工作……所以蠢点就蠢点吧。
　　林渊的表情——准确来说，直到白狗扑到他身上前，都是想保持住自己的面无表情的。但是面对这么一颗许久不见的热情的狗头，即便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也很难一直维持一个表情。于是最终还是有笑容泄露出来。
　　牵着狗的人大约比林渊还要高半个头，男的，白T恤蓝短裤，头发还没长出来，比寸头稍长一点，肤色恢复不少，已经不是刚拍完戏时那种黝黑又泛红的颜色。戴个墨蓝色鸭舌帽，遮不住棱角分明的脸型和俊朗的五官。一般来说太过棱角分明会显得太有攻击性或者太过老成持重，然而男人的眼型是平的，不大不小，很亮，眼尾舒展，高鼻梁。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确实难以接近，但是一见到林渊就笑了，笑起来时唇角搭配眼角的弧度有种天然真诚的优势。林渊看多了因此没什么额外的感觉。

　　“你下次再这么早来我就报警。”林渊逗了一会狗才想起来说。
　　男人抱着林渊家里的猫起来亲了两口。莫莫跟谁都亲因此没拒绝他，只是亲完对着他手指嗅了半天，然后开始舔。
　　林渊没说让他坐哪，也没给他倒水。准确说他现在大脑还有些混乱，没完全睡醒，自然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男人自己去厨房给他和林渊各倒了一杯水，回客厅的路上被偷袭了，卡卡看到他就开始哈气，并且伸手打他的脚……但是没打到。
　　林渊还靠在墙上，一边摸狗，一边思索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警察来了我也有正当理由，狗想你了。”林渊从他的手里接过水杯。
　　“……”
　　林渊盯着他，没说话。

　　接过水杯的时候，两根手指擦肩而过。这种触感和摸狗或者是摸猫都不一样的，终于让林渊彻底清醒，他的理智被唤回。
　　他按着太阳穴退后半步，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惯性错误。
　　一种匪夷所思和巨大的莫名其妙结合成滑稽的幽默感包裹着他，他觉得自己生不起气，也笑不出来。整件事情从一开始他的门铃响起就是莫名其妙的，林渊心想这到底是在谁的梦境里啊。
　　“你肯定没看我消息。”对方说。
　　“你来干嘛？”林渊问，并没有要核实手机消息的意思，口吻还是平静的。
　　……是财产分割有异，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落在对方家里没带走？说实话林渊觉得都不是，这是他和对方隔了约四十天后第一次见面。林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诞可笑的猜想。
　　“找你遛狗啊。”对方理直气壮甚至是顺其自然。
　　某种荒诞的猜想在此刻得到了验证，这回林渊是真笑了。分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无语到，笑的时候咳了两声。

　　……
　　二十分钟后，他们真的坐在林渊那辆迈巴赫里。“小炒肉”好久没到这辆车里来，从摇下一半的车窗兴奋地探头往出看，被林渊呵斥了。
　　被呵斥以后它有点不开心。林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忍了两分钟没说话，最后还是亲自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原先的玩具给它。
　　小炒肉又开心了，扒在第一排的座椅上对着两个人的脸舔来舔去。
　　“这是他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司机说。司机是狗的主人，因此此处的“他”自然指的也是狗。“之前饭都不爱吃了。”
　　林渊觉得自己也挺荒谬的。他扣好安全带：“你给他换狗粮了？”
　　“真没换。我就说恨比爱长久，你看卡卡还是爱我。”他指刚才在林渊家里被黑猫偷袭那件事。
　　林渊看他一眼。

　　于是中午十二点，刚刚修好服务器没多久的BLANK就发现自己的后台又岌岌可危。原因无他，罪魁祸首还是同样两个人。这两个人三年前就让他们的服务器罢工过一次，两周前又来一次，这次还是他们。

　　“#林渊岳渟阳逗我玩呢#”
　　“#林渊岳渟阳遛狗#”
　　“#警方提示大家及时下反诈App#”
　　“#岳渟阳林渊 离婚#”
　　“#双亲离异带娃兜风#”
　　“#BLANK第一带恶人岳渟阳#”
　　……
　　热门说：
　　“结婚的时候不麦，离婚了大麦特麦？？？这世界终究癫成我看不懂的样子了……”
　　“不是，哥们，你们。你们，哥们，不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小编来理性分析一波。这看起来是个疑案，实际上也确实是个疑案，到底是为什么呢，今天小编就来帮大家分析一下这为什么是个疑案。以上就是小编的分析，大家听懂了吗。”
　　“@林渊V @岳渟阳V 公司把刀架你俩脖子上了？”
　　“人脉姐笑而不语。”
　　……

　　@岳渟阳V：带娃兜风[比耶]【小狗照片】
　　转赞评

　　@小编：狗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
　　@我真纯路人：从生疏到亲密，再从亲密到生疏，你为什么不提另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想吗，还是不敢呢
　　@渊渟岳立：内部消息说是复婚。
　　@渟渟的浪我的海：内部消息说是偶遇。
　　@深渊里的一颗星：求放过，求解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微笑][微笑][微笑]@寻艺传媒V @临渊工作室V
　　……
　　@岳渟阳V 回复 @小编：小炒肉
　　@岳渟阳V 回复 @我真纯路人：不让
　　@岳渟阳V 回复 @渟渟的浪我的海：也行

　　……
　　“说实话这件事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大家都说这是麦的，但以这哥的背景还有现在红的程度到底有什么麦的必要，他自己就是寻艺大股东，我感觉只有他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份……？？？”
　　“岳渟阳把刀架在林渊的脖子上，离婚的原因找到了。”
　　“建议报警。”
　　“然后警察会让你下载反诈APP，世界线完美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