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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红柿炒洋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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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师兄?可是刚从尧长老洞府回来?”
内山执事处,正忙着抄写清单的弟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来人是南山,顿时眼前一亮,丢下手里的笔就要出来迎接。
“哪有......我这不是,正打算去......”
南山听到对方的话,看看门外已然挂在正空的日头,突然感到有些心虚。
他从起床到现在,一路上晃晃悠悠,磨蹭到中午,别说去见尧都,弟子服都还没领。
“南师兄真是......悠闲。”
执事弟子身子一晃,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个度,她看着南山,就像在看什么命不久矣的法外狂徒。
尧都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南山被她看的越发心虚,所剩无几的良心终于象征性地扑腾了一下:“......要不然你还是别叫我师兄了,论——呃,总之我的辈分还没到师兄那一层,不用这么客气。”
“南师兄哪里话,你现在是尧都长老的关门弟子,若是因为私下里我就没大没小的称呼,传到宗门外,岂不是要让外人觉得我们无明观没有礼数?”
执事弟子呆了一下,这才从南山理所当然的迟到行为中反应过来,她快速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把南山的弟子服取了出来。
南山看着这套花纹明显十分精致的衣服,在心里叹了好大一口气。
他还没习惯这种突然变得特殊的待遇。
入宗仪式上,尧都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不止说收他做弟子,甚至指明了他是关门弟子,一下就把他的身份抬到了一个根本不该有的高度,以至于仪式结束后他的小院变的比曲妙玉那还要热闹,一帮根本没和他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全部都来没话找话,门庭若市,人声鼎沸。害得院中其他房间的弟子不堪其扰纷纷跑路,直到半夜南山忍无可忍的宣布自己要开始打坐了,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看着房间重归清净,南山自然也没去打什么坐,而是被子一蒙睡到天光大亮,这才慢悠悠地起床收拾停当,打算去领了弟子服再去见自己的新鲜师父。
于是时间回到现在。
南山拿着从执事弟子那要来的宗门地图,慢吞吞地往目的地走。
无明观为了不影响到凡人的生活,选址定在了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这片山脉承担了遥乡大陆上南北分界的一部分职能,故而地势险峻,山体大都直上直下,建筑物全都由灵力托起,不讲道理地撑在山壁上。
而在这之中,尧都的洞府更是特例。
就像所有小说里的清冷仙君一样,他挑了个无明观最高最里面的山头,用很物理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食人间烟火。若是换做旁人,少不得感叹几句这就是仙人做派,心生向往。可惜作为刚当上关门弟子的南山,实在欣赏不来这种疑似装逼的行为。
毕竟只是看看尧都住哪,不会少块肉,但现在他得从这比他命还长的石阶爬上去,按照新弟子惯例,向尧都见礼。
对一个根本还不会御剑的小废物来说,就算接下来不眠不休地爬山,抛去休息时间,明天中午他也不一定能到。
按道理他今天应该摸黑起床,乘坐灵兽早早赶到洞府门口,给师父留下个好印象。
但南山还清楚记得入宗仪式之前自己呛尧都的那一句话,这么一想,他便微妙的没那么着急了。
尧都表现的再怎么云淡风轻,现在冷不丁来当他师父,摆明了别有所图。如果他没猜错,入宗仪式上看似多此一举地宣布收他为关门弟子,其实是断绝了其他人探究的视线,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他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既然如此,他也没心情演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做做样子能过得去就可以。反正他对尧都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虽然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仙人能图他什么,但小家伙此刻很好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有恃无恐,左右尧都还不会片了他涮火锅,那他只是不讲礼数一点,讲道理的仙君估计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就当出来远足了,他从入宗到现在,还没好好欣赏不同世界的风景呢。虽然这里的人好像脑袋都有些问题,喜欢突然发难或者暗藏祸水,但架不住还没有受到现代科技荼毒的景观当真是美不胜收,稍微冲淡了人类造成的糟心氛围。尤其这山林之间,随便一处,都能自成景趣,南山走走看看,感觉自己那曾整日黏在电子设备上的眼睛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然而好景不长,从南山成为尧都关门弟子的一瞬,他在宗门里的日子就注定不会这么平淡。
比如现在,他在尧都洞府所在的山峰脚下,看到了......尧都本人。
全身上下白的几乎发光的男人正侧身立在山门口,一动不动,好像新上任的门神。但这门神似乎对经过山门的人不怎么关心,明明有好些人已经装模作样地路过了好几次,只差直接冲上来问是谁有能耐让仙君罚站,“被罚站”的本人却依然眼神放空,不知在看向何处。
南山一眼看过去,差点一个滑铲躺在地上。
他听到自己的cpu烧到冒烟,发出的阵阵响声。
这、这算什么?难不成早上尧都没看到人,所以跑下来兴师问罪了?仙君原来也小心眼吗?
完全忘记自己有错在先的小红毛只觉得手上的弟子服似有千钧重,压的他连脚都抬不起来,明明两人之间只有一小段距离,他就是迈不出第一步。
但这个僵持的过程也没持续多久。
因为尧都很快发现了不远处拧来拧去的小崽子,他主动上前,冲南山点了点头。
你——干——嘛——
南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位中分故人的声音,他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和尧都对上视线,在外人眼中,十足一副冥顽不灵,目无尊长的德行。
周围故意路过数回,亲眼目睹了尧都站在这里多久的弟子们全部露出面条里吃出麻绳的表情,一道道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投射在南山身上,恨不能替尧都清理门户,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哪有弟子第一天不去向师长见礼,反而睡到日上三竿,姗姗来迟后还这个死样子的?
反面教材南山缩着脖子不吱声,虽然没看周围的具体情况,但也感觉背后和头顶都凉嗖嗖的。
如果说方才路上南山还在一边吐槽一边盘算到时候怎么质问尧都,那现在的他的大脑就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杂念全无,只求尧都快点给他个痛快。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看到了一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剑尖。
“走吧。”
尧都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南山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尧都立在飞剑前端,金色的眼睛引出他缩头缩脑的身形,传达出催促的意味。
走、走去哪里,阎王殿吗?
“这是......什么意思?”
南山嗓子发干,他的发声系统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退化了,蹦出来的词像是伪人说的,再加上已经停转的大脑,他现在在旁人眼中的样子一定要多傻逼有多傻逼。
“可会御剑?”
尧都声音浅淡,好像下一秒就会被被风吹散。
南山机械地摇头。
“那便上来吧,山路绵长,为师载你一程。”
?
南山认真理解了一番这句话。
他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思维能力瞬间退化回几万年前,尧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根大香蕉,只能徒劳地在脑海里打转。
尧都表现的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每个师父都会允许自己第一天就迟到的没用徒弟来蹭顺风剑一样。
南山试着指了指自己,再看向尧都。
尧都毫无反应,也不知看懂南山的意思没有,依旧一动不动地等着他站到剑上来。
“......”
南山望着山门后仿佛直入云端的石阶,呼出一口妥协的气。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周围弟子诡异的目光中迈出脚踏上飞剑的,他只知道当自己的大脑被高空冰冷的空气冻清醒后,他就已经很不雅观地手脚并用扒在了飞剑后面。而尧都不知何时也由站变坐,两人只隔了一掌不到的距离,对方洁白的衣摆被他攥在手里,变成了皱巴巴的一片。
南山想想自己刚才因为身处高空毫无安全措施于是突发恐高形象全无地哇哇大叫,最后硬是把尧都也拉着坐下来的情景,恨不得直接自我了断。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自认为已经坐稳的南山无语半晌,意识到自己还捏着尧都的袖子,赶紧一甩手把那片软软的布料丢出去。结果因为挥臂幅度过大,整个人重心狠狠一歪,这下小红毛哪还顾得上什么社交距离,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鸭子叫,猛的贴住尧都,顺便狠狠在对方袖子上留下了十个指头印儿。
“......”
尧都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傻徒弟好像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没有任何表示。
待到南山终于稳定了气息,他这才试着松开尧都,自己坐直身体:“师父,对不起。”
事已至此,先认错吧。
虽然小说里没有提到尧都有没有仙人共通的洁癖属性,但南山审视自己这一路上的诸多表现,他合理怀疑,再发生什么,尧都就会给他从这儿丢下去,让他自由飞翔。
现在他们才飞到一半,周遭别说人,灵兽都没几只,惹恼这位爷,那就真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少年小心地观察着尧都的反应,准备随时表演虚空滑跪。
但尧都听完,脸上却还是那副空空如也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听见了:“你何错之有?”
嗯?
南山卡壳了一下。
他刚才在脑中模拟了十几种找补的话术,但怎么也没料到尧都和他压根不在一个频道。
看他这便宜师父毫不在意的样子,南山忍不住自我pua起来。
难道这其实是句反问,尧都在让我自己反思刚才的行为举止有哪里不妥,然后再去领罚?
那问题就简单了,他这一代年轻人,最擅长认错装孙子啦!
以最快速度自我攻略的南山自认为已经摸清了仙君的话外之意,于是十分熟练的开始复盘自己罪恶的一生:“顶撞师父,第一天上课就睡过头,也不会御剑,给师父丢脸。我已经在反省了!师父罚我吧,等一会儿落地我就去执行!”
尧都看着小红毛一张一合的嘴,非常努力地回想了半天,才把这些行为和过去的经历一一对上。
但就算对上,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南山得出的结论是让自己责罚。
难道说在他游历期间,无明观又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规矩?
于是,南山说的口干舌燥,只换来尧都一句轻飘飘的话:“小事而已,不必挂怀。”
南山噎了一下,只能暂时闭上嘴。
飞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本来以尧都的本事,上山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但南山既不会御剑还恐高的样子实在没救,尧都只得放慢速度,以至于飞剑被两人坐成了观光缆车,一路上晃晃悠悠,收获了不少路过的疑惑目光。
南山被看的浑身刺挠,尧都却并不在意,甫一落地,他便很有效率地带着南山进了洞府。
南山四下环顾,觉得这洞府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高山之巅的洞府没什么仙气,反而有点像凡人的居所。南山以为按照尧都的位阶这洞府要么金碧辉煌,要么和那些喝西北风的仙人一样除了各种他叫不上名的灵器灵兽外便别无他物。结果他面前只有一个小院,三间小房,院子里很接地气地栽了些普通花草,只是看起来没有修剪过,生长的十分野蛮。加上摆在中央的小桌和躺椅,让南山有种梦回自己老家的恍惚感。
“你住这间。......有什么缺的,且去置办,灵石记在为师账上。”
尧都指了指左边的房间,看南山一直都是神游天外的状态,还以为他有什么困惑,便又多加了几句。
可惜南山困惑的点不在这里。
“师......父,我知道我比不过别人,虽然很开心师父能收下我,但我还是很好奇,难道......其实我是很厉害的,被师父发现了吗?”
南山站在尧都几步开外,面上做出一个充满期待的明媚表情来。
方才路上,他再三权衡,最终决定试探一下尧都。
修真界资源珍贵,竞争激烈,这是自然规律,南山也不是天真到不明白这些的年纪。所以他根本不信尧都会因为看他顺眼就把他收下,小说里尧都也是天雷灵根,基本是为曲妙玉量身打造的师尊,就算除去曲妙玉,比南山厉害的也比比皆是,尧都的做法完全说不通。他现在十分怀疑之前他去取药时碰上尧都,这人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既然如此,他必须要把问题提在明面上,掌握先机。尧都没对他下手,说明还需要他活着,那他就可以趁此机会问出尧都的打算。
“......”
尧都看着红发少年,眼中毫无波澜。
这小崽子演技不错,配上这张圆嘟嘟的脸,其实足够打动像他这样的长辈。可惜对方紧绷的背脊暴露了真正的想法,在尧都看来,面前只有一只对自己呲牙的红毛不明生物,虽然害怕,但还要装出很凶的样子。
福禄长老说的没错,养幼崽真难,明明他刚才什么都没做:“莫要妄自菲薄,为师收下你,自有道理。”
南山皱眉,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
此事果然有鬼,尧都连搪塞都搪塞的敷衍了事,明显是回到自己地盘,原型毕露,不和他演师徒情深了,说不定择日就要把他洗洗干净,丢进丹炉炼掉。
他穿书是来渡劫的吗?遇上的没一盏省油的灯。
南山心里上演了一大堆血腥小剧场,本来还想顺着话头再问几句,一抬眼却看到尧都冲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完辣!
南山大脑高速旋转,也没想出来拒绝的借口,只能同手同脚地走过去,任由尧都冰冷的手按在自己头顶上。
一小股灵力滑入少年的经脉中,南山感受着那股说不上来的流动感,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尧都很快就将灵力收了回去。
面前的少年从表面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资质不好的小弟子而已。灵根足有五个不说,体内经脉更是混乱,基本是最不适合修道的那一批。
但尧都当然不会只看个根骨就到此为止。
刚才随着灵力,打入南山体内的还有尧都的一缕神识。对于有点修为的人来说,被其他人神识入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毕竟一不留神,就有被伤害元神,甚至夺舍的风险。不过小红毛不知是确实不知道还是另有隐情,他对尧都的试探毫无反应,就这么傻乎乎地放了人进来,任凭探查。
于是尧都试着寻找了一番在仪式上勉强感应到的龙祖气息。
情况还是和他第一次感应到的差不多,他很清楚地探查到了这缕气息还在对方体内,但回应微弱,有种蒙在浓雾中看不真切的感觉。哪怕他将对方每一寸经脉都翻遍,也毫无收获。
龙祖气息按照分类,其实是仙迹一类,顾名思义,就是出自上仙界的神龙之祖,基本不会被任何非仙界的东西压制。尧都也是花费许多时间,将搜寻到手的气息全部炼化,才避免被旁人察觉到身怀仙迹,惹上祸端。
若是少年有隐藏仙迹的本事,那他必然不可能只是个炼气而已。但经过刚才尧都认真探查,他确实没察觉到对方有被夺舍或者压制修为的情况。
并且,按照当今修真界的情况,他们所处的这片遥乡大陆,根本就不会有境界过高的修者存在。尧都现在已是元婴后期,在遥乡大陆上属于修为最高的一批人,而一旦达到元婴大圆满,那他势必就无法继续呆在这里,会被五大宗门接引至玉阙大陆继续后续的修行。他都做不到在不炼化龙祖气息的情况下让这个等级的仙迹与外界完全隔绝,遑论其他人?
而若是因为身怀灵器或仙器才会有如此夸张的效果的话,在对方并没有储物袋的情况下,炼气期还做不到把器具纳入体内的本事,这个假设同样并不成立。
一番推算下来,尧都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这徒弟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小家伙就好像身怀一个深渊,吃下的东西仿若泥牛入海,再也不会给其他人半点回应。
“师父手好冰哦。”
南山感觉尧都收回手,马上夸张地捂住脑袋,顺势跳开几步远。
尧都没在意他这副做作的样子,而是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毕竟小家伙一直很害怕自己的样子,那他像这样降低高度,是不是可以缓解身形带来的压迫感:“你的根骨不佳,灵根驳杂,按理说并不适合修道,强行运转周天,恐并无益处。”
怎么还揭人短呢?
南山莫名被嫌弃了一番,心下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尧都说的没错。他在跟着无明观弟子前往宗门时,稍微听了些闲聊,今年有灵根的人相较往年少了不少,并且多数资质上佳的都被五大宗门提前收下,以至于无明观的招新数目有些不够,到了南山这里,负责收人的弟子看到他一出手就是个五灵根,面上表情明显十分犹豫,最后和其他人交头接耳一番,这才将他带走。
还好这些修真宗门也是要冲业绩评指标的,不然他如果搭不上这趟顺风车,那接下来就难办了。
脑子转了一番的南山看看面前的尧都,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经过一阵相处,他发现自己这便宜师父并不像小说原文里描写的那么不近人情。
他会和他一起把飞剑坐成观光缆车,也愿意蹲下来平视自己,哪怕那身洁白的衣袍全都拖在尘土里,三两下就染的脏兮兮的。
南山不清楚清冷仙尊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绝不会是尧都这样的。
原作里,作者在剧情上重拳出击,人物塑造上唯唯诺诺,直到尧都在曲妙玉凄厉的呼唤中坠进兽潮,他对这个角色的印象也还停留在清冷仙尊这干瘪的形容上,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横竖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而现在,鲜活的尧都就在他面前,对方金色的眼睛流光溢彩,似盛着无边沧海,此刻逆光看去,竟让人恍然间寻到一片微缩其中的浩渺天地。
他没有对南山摆出师尊做派,也没有冷言冷语拒人千里之外,虽然面上不显,但少年能模糊地感受到一点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
就好像一个从未面对过小动物的庞然大物,此刻正低下头,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脑袋顶。
南山心中的戒备突然就矮下去一点,他收回准备好的虚情假意,只是平淡说道:“师父说的没错,我......弟子并不比旁人优秀。”
他觉得自己得换个思路。
今天折腾这么久,试探也试探了,态度也摆了,奈何尧都就像个白色的巨型慢回弹,这些招数打在他身上,过不了一会儿就全被化解,连个印儿都留不下。
反正已经身在敌营,忽略前面的意外,他也算是和剧情重要人物搭上了线。只要结果差不多,那他就算完成了阶段性任务,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回去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尧都听了南山的话,不置可否,虽然南山感觉他并不是冷漠,只是认为这里没必要有所表示罢了:“再过一段时日,望月派的潮汐秘境便会开放,届时你且进去寻一寻机缘,若能洗去一个灵根,那就再好不过。”
嗯?
南山咂摸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沸腾了。
他怎么会知道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开放的下一段剧情节点的主场?
结合之前发疯说出后续剧情里出现的词汇的曲妙玉,他合理怀疑这也是个看过剧本的,两个人一唱一和,来骗,来偷袭他这个小同志。
只是他的恐慌并没有传递到尧都这里,这始作俑者看小红毛表情扭曲,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修为不够进去送命。
徒弟的心事该怎么解决?
尧都思考一下,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
活到现在,他实在没经历过哄小孩的场景,说出口的话干巴的很,和哄人毫无关联:“莫要担忧,你入为师门下,为师自会尽力教导。从明日起你就去各个长老堂下听讲,若有其他想学习的,也可说与为师,到时单独传授于你。”
南山闻言,本来惊疑不定的神色扭曲一下,定格在了懵逼上。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他明天就要开始上课这一步的?尧都以为他刚才在想什么?
小红毛感觉刚才建立起的对尧都的那一点新印象又得再添几个形容词了。
传言都说尧都性子冷,但南山觉得他脑回路和平常人根本就不一样,普通的话语情绪进到他脑袋里,转一圈出来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意思了。并且思维极其跳脱,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管听众的死活,比如现在:“方才还没问,你的名字是?”
这下南山彻底绷不住了。
少年颤抖着伸出手指指自己,然后又大逆不道地指指尧都,脸上的怨气混杂着不可思议,几乎要把这间小院都填平:“所以,你是说,从收徒到现在,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尧都脸上毫无愧色,一如往常,仿佛他刚才只是问了下今晚吃啥。
南山感觉自己的血压骤然拔高了。
收回前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揪着小说作者的领子好好问问他他到底塑造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就算再不上心,那对有所图谋的人来说演一下关心也是基本的职业操守吧!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跑过来收徒?那之后他都干什么去了?难道落下话之后就直接打道回府,直到今早才出来找自己?
南山长这么大,很少见过这种用最老实的手法表达冷漠的奇人,搞得他连理论的心情都没了,只想快点结束这诡异的对话:“我叫南山,师、父。”
尧都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他就这么毫无反应地呆了一会儿,搞得南山开始胡思乱想,以为出了什么幺蛾子。但对方又突然开口,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可是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南山?”
嗯?这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诗句吗?
南山咂摸了一下,看来小说作者标榜架空,在文学这一块也没有更好的替代,还是乖乖借用前人经典了。他现在有些意外尧都这看起来根本和人界俗世无关的家伙还知道这些,于是便解释了两句:“不一样,是唯有终南寂无事,寒光不入帝乡尘的终南山,可惜我不姓终,就只能取后面两个字了。”
“如此。”尧都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南山的错觉,他感觉对方那好看的金色眼睛好像穿过他,看向了别的什么地方,“你有个好名字。”
“谢谢师父?”南山又搞不懂这是啥意思了,只能试探着回答。
但是尧都却不接茬了,他站起身,朝中间的房子走去:“今日你且去修炼吧,若有不懂的,来问为师便是。只稍出声,为师听到了自会出来。院里除了中间这屋子,其他地方随你喜欢,都可以去。”
“好......”
南山一头雾水地看着尧都消失在房门后。
他现在脑袋里问题一个叠着一个,颇有种债多不压身的摆烂感。不过刚才尧都那句潮汐秘境开启提醒了他,这也是之后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基本从秘境出来,小说就将迎来促使女主蜕变的第一个高潮节点。并且除去这些,这秘境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他现在正式踏入修真界,实力也成了绕不过去的问题,如果真的能在秘境里找到什么机缘,那以后遇到突发情况,至少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少年终于稍微静心,向分配给自己的房间走去。
既然现在他已经来了尧都身边,没有出大的意外,那不如安下心来,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规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