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中雾》布蓝登堡

24、第 23 章

　　我看着你站在阳光下，你的目光不曾望向我，我肆无忌惮的，眼里全是你，你的头发，你的眉毛，你额头上的皱纹，你的鼻子，你长着胡渣青青的下巴，你的耳朵，你的后颈，你的所有，我尽收眼底。我想把你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好让我在往后见不到你的日子，能回忆起你的模样。

　　碍于受伤，没送你，只能看着你背着背囊走出班级，你却连头也不回，没有看我一眼。
　　看着窗外明朗的天空，突然很想他。
　　于是立马就单脚跳地跳到了走廊，也顾不得右脚在跳动时牵扯的痛，只想在他上车前，再确认一眼。
　　还好他们还在整队，我站在窗台前，随后就看到他们一个一个上了车，他走在最后面，突然他像是有意识地回头，往我这个方向看去。
　　相距百米的距离，我近视的眼睛只能看到他抬头看向这个方向，只是短短的愣神，在我以为他看的不是我的时候，他朝我挥了挥手。
　　我惊讶地刚想回他，他已经扭头上了车。
　　我的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挥动了起来。
　　这样的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带来惊喜和快乐，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眸，却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彼此相呼应。
　　总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也是喜欢我的。
　　可却拿不到一点证据。
　　隔天郑新就陪着我出去看医生了，拍了片，也没什么事，只是脚筋拉伤，但为了防止进一步损伤，还是给我缠了绷带，敷了药膏。
　　连队以前受伤过的展副，他用过的一副拐杖，现在交接到我手里了。
　　有了拐杖，平时行动方便多了，去哪都可以自己行动，就是偶尔的震动还会有痛感，能忍住，就是很烦。
　　医生说比起骨折来说这其实不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需要静养。
　　连长和指导员交接青训轮换回来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本来指望我这一次上去拿个好成绩，没想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再说会不会影响骨干集训还不知道，他很生气。
　　也把那天打篮球的都骂了一顿，幸好他上去了，免了一顿骂。
　　但是骂归骂，连长还是挺关心我的，他把我明令禁止在了这栋楼里，不让我出现在楼里以外的地方。
　　变相地保护我，避免受到伤害。
　　我也正好趁这次受伤，可以好好地静下心来看书。
　　也能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是继续装无知披上外衣隐藏下去，还是脱下伪装大胆地走在阳光下。
　　是再勇敢一次，向心爱的人发起追求，还是继续保持沉默，遗憾错过。
　　七天之后，他回来了。
　　我拄着拐杖，和他离开那天一样，站在窗台前看着营门口。
　　连队其他人都在营门口迎接，准备帮忙搬东西。
　　远远地看到了那辆大巴开进来，停在了营区门口，然后他们下车，大家一起把背囊和装具都搬了下来，然后抬到楼前的空地。
　　他和连长在说话，应该是汇报在上面的情况吧。
　　七天不见，我怎么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连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他就和几个一起青训轮换的人走进了营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我这个方向，心里难免会有一丝低落。
　　“瘸子怎么出来了？”他刚上楼梯，到二楼就看到我杵在班级门口，低头看着我缠着纱布的脚。
　　“来迎接班长啊。”我笑嘻嘻地回他。
　　“少来，我还需要一个瘸子迎接。”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是，迎接班长的人那么多，也不缺一个瘸子。”我自己挖苦自己回到，其实心里很难过，但到底，还是面不改色地抗了过去。
　　他倒是有点意外我会这样回答，也没再回我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走进了班里。
　　我还杵在窗前，背对着班级看着窗外，听着他们在里面收拾东西的声音。
　　“王文颖，那个收纳盒拿过来一下。”
　　“王文颖，迷彩服给我拿过来。”
　　“王文颖，衣服一会一起拿上去甩一下，多倒点洗衣粉，上面出汗太多了。”
　　“王文颖，背囊记得叠好放回去。”
　　…
　　万里无云的天空，忧郁的蓝色让人窒息，同时也让人心疼。
　　“瘸子，你还站在那里干嘛，你脚好了是不是？”他坐在桌子旁边，朝我说道。
　　我回头看到他脸上痞子一般的表情，嘴巴微微撅起，像是要生气一样。
　　“没，看看风景啊，多好的天气。”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他旁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现在行动很利索啊，这拐杖不会是你展副那一副吧？”他把玩着那副拐杖，还站起来试着杵了一下。
　　“是啊。”
　　“还别说，挺好使的。”他拄着拐杖笑着看着我。
　　“好使你拿去用吧。”
　　“啧，你小子欠揍是不是？”他拿起一根拐杖拍了拍我的屁股，拍到凳子上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我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日子都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中过去的，他一如既往的毒舌，时常嘲讽人，时而又会温柔地喊我罗子，瘸子，偶尔会很凶地给我们开会，开完会后又会用手勒住我的脖子，制造出肌肤相亲的机会。
　　只是自从脚崴了之后，他更多的是冷嘲热讽，而不是关心。
　　我也没有过多地祈求得到他更多的关怀和关注，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我也都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那些话总是会在心头上留下疤痕，不是很痛，却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我。
　　我知道你是无心之举，我不会往心里去，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认了，如果在你心里我真的如此的不堪，如此地惹你厌烦，我也认了。
　　只是每到深夜，我不停地问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陌生，发烧那件事之前，你就算损我也不会这么频繁，不会频繁地用阴阳怪气的话对我说。
　　而这段时间开始，你越发地表现出来，一副早已烦透了我的样子。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说，我喜欢你的心思被你猜透了，你觉得恶心了，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别得寸进尺，你不喜欢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没有必要留队了，我留下来，只会徒增你我彼此的烦恼，徒增你的厌恶。
　　五月份，就在报骨干集训的名单的时候，你才走过来和我说：“骨干集训能不能去？”你看着我拆了绷带的脚踝，已经看不出来肿起的样子了。
　　“啊？我不留队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愣住了几秒钟，然后突然走过来勒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肚皮上，狠狠地使劲，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毫无疑问，一个人是有多厌恶一个人才会使出这么大的劲啊，我在他怀里苦笑着，尽管已经憋得脸发红，不愿意吭一声。
　　“你小子现在和我说这个，你什么意思，玩弄班长的感情是吧？”你很生气地和我说着。
　　“你先，先放开我，咳咳。”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道：“不是你说不愿意和我多待一分一秒么？你天天没事就损我一下，说我这个说我那个，明眼人都知道你讨厌我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把这些日子的心里话说出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回答。
　　“你，你气死我了，榆木脑袋。爱留不留，老子求着你留诶。”他愣了两秒，然后眼神开始犀利，瞳孔慢慢放大。
　　“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还讨厌你，你也配？”说完这句话就出门去了，好像真的很生气，又好像一刻也不想和我再待下去。
　　我摇着头苦笑道，原来还是这样，尽管不曾作出正面回答，但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真正让我留队的是副队长的一番话。
　　“我建议你还是在部队多待几年，你因为迷茫而选择当兵，这两年你又学到了什么呢，你觉得自己成长了吗？部队这个地方我不敢说百分百好地方，但是它一定是一个能让你好好沉淀自己的一个地方。假如你现在出去没办法找到好工作，自己也没有方向，那你在这两年就根本没有成长，唯一成长的只是你的年龄。你也还年轻，还可以在部队多沉淀几年，等你心灵足够强大，沉淀到足够稳定的时候，再出去打拼，也不迟。好好想想，你这么优秀，要留肯定是能留到，要走也肯定是没人留得住你，但是副队这样和你说的道理，希望你也听进去，自己好好想想。你也是大学生，思想肯定很敏锐，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俗事牵绊了自己。”
　　副队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他真的说到点子上了，我因为太多的俗事牵绊了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方向，难道真的因为你不喜欢我，因为你讨厌我，我就放弃留部队吗？真的该好好想想，如何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