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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除了以基督山伯爵的名义在最显身份的葛勒南街买下曾属社交皇后的豪华宅邸,爱德蒙还借着马赛的渔夫身份买了栋在戈布兰区的三层公寓,然后将一楼作为待客厅和餐厅、厨房,二楼作办公室,三楼才是他与神父的私人区域。

      比起每天邀请不断的豪华宅邸,这栋公寓倒是更合法利亚神父的江湖脾性,所以他在葛勒南街打造了个深居简出的伯爵人设,然后跑到戈布兰区享受生活。

      “这群异端!”

      戈布兰区算是较早的移民区,所以在拿破仑前,这里的移民主要是逃难来的德国人、比利时人、波兰人、意大利人。

      因为祖上的种种矛盾,这群人在戈布兰区形成了令旁观者啼笑皆非的动态和谐——新教信仰的德国人被骂异端;祖上阔过且现在也阔的比利时人和德国人看不起已费不拉几的意大利人和波兰人;常年处在防御一线的波兰人骂西欧全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一届届的皇帝、国王开了成吨的东征发票,结果就他拉着南方的匈牙利在望眼欲穿,结果还被盟友被刺;意大利见三方吵得如此激烈,也是难掩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配合手势把几世纪前的罗马仆从骂了个遍。

      然后就被三方殴了。

      不过比起族裔间的相互开炮,来自警察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

      好在这种迷你欧洲的动态和谐很快就被现实打破——大批信仰伊|斯|兰教的北非人让移民区的警察得以摸鱼,然后像看八点档般看着虔诚的新教徒或天主教徒试图感化打了百年的异教徒们。

      而这又以虔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虔诚的爱尔兰人为之最。

      作为大英的“白人殖民地”,爱尔兰能得到外界的帮助理由除了大英的名声太臭,就是它在几世纪的被殖民里几乎是靠宗教维持民族核心。可以说,爱尔兰人的一生都与教堂绑定,这在他们离开故土,如蒲公英般散落各地后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所以在关于信仰的小战争里,最激动的不是距离教皇最近的意大利人,而是人数少的几乎不成族区的爱尔兰人。

      至少在珍妮对比哪家的餐具卖得更便宜时的,搭讪她的全是一口爱尔兰腔的奥尔(指爱尔兰的姓氏多以O’开头,意味“某部”或“某家族”的),连意大利的“罗马牧师”(暗指意大利的两大姓氏来源于拉丁语的“罗马“和“牧师”)都很少见。

      “先生,我能问您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吗?”事不过三的珍妮在又遇见个棕红头发的高颧骨时忍无可忍道:“您是怎么看出我是不信者?”

      “……小姐?我是人,不是神,辨别信徒的方式连耶稣都不知道。”因为珍妮听到动静便对其发难,所以不知卡在她的爆发点的不是牧师,而是一个脑子有坑的旅法绅士。

      对了,针对以上的古怪形容,请把重点放在脑子,而绅士的衣着印象。

      当然,以对方的族裔而言,绅士也非什么好词,就差直说他是“爱奸”。

      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爱尔兰人蹙着眉毛,随即又舒展开来,然后又深深拧起:“我打扮得很像神父?”

      “……不是,是之前搭讪我的都是神父。”珍妮的脸在红温后快速降温:“抱歉。”

      爱尔兰人好脾气地笑笑,这让珍妮越发后悔嘴比眼快的无礼之举,“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比起操刀的德国屠夫,肯定是从你这样的淑女入手更为稳妥。”

      他将珍妮打量了番,很好奇像她这样的年轻姑娘居然会是不信者:“能冒昧地问下您是法国人吗?”

      “不是。”

      “那难怪了。”爱尔兰人的眉毛相当灵活,颦蹙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招架:“那您是德国佬?”

      “也不是。”考虑到在□□前就存在数代的爱尔兰人铭记英王的大缺大德,珍妮不想到了异乡还不大好过:“我是英国人……来这儿是为投奔亲戚。”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换做一个爱尔兰姑娘在此,珍妮的招数便没有意义:“你在英国没有亲属?”

      这话简直是句废话,但是除了废话也没别的话能接下一句“我是来这儿投奔亲戚”难不成要对她说“那真是可惜?”。

      “有,但是在我堂兄继承父亲的遗产后,他建议我投奔逃到奥地利的法国外祖。

      “……标准的英国做派。”爱尔兰人干巴巴地评价道:“不过一个法国人往奥地利跑……”

      “挺魔幻的。”珍妮接下他不便在自己面前说的话:“考虑到反法同盟跟哈布斯堡、波旁的恩怨情仇,逃到对家的大本营也确实显得挺魔幻的。”

      对方被这辛辣的语调逗得哈哈大笑:“小姐,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全天下就没有欢迎法国佬的地方。”

      珍妮:“……这话您在戈布兰区说说就好,可别跑到拉丁区或……”

      对方抬起右手掌让珍妮停下:“小姐,我们见面不过半天,您可别把我当儿子。”

      “好吧!那让我们回到原点。”

      提铃铛的公告员摇了一路,通知各区的点灯人赶紧干活。

      珍妮还想去买明日的见面礼,所以向对方表达请辞之意:“我没钱花五生丁请提灯人送我回家。”

      “没事儿,我不介意稍你一程。”对方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我会找您主要是想问您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您介意和北非人谈恋爱吗?”

      “……”

      珍妮的脸上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找回声音:“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你的话。”

      如果不是形象不许,珍妮很想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饶是他被作者提示脑子有坑,也能听出珍妮的语气不算友善:“我从阿尔及利亚买了二十的摩尔人想改善老家的人民体质。”

      珍妮很想发出一声代表听懂的长哦,但又很快意识到这里头似乎有啥不对:“我又不是爱尔兰人,而且你在法国询问女性是否介意嫁给北非人是什么意思?你要问也应该是问爱尔兰人。”

      说罢便用“你不会是欺软怕硬”的探究眼神打量着与英国佬一般无二的爱尔兰人:“我瞧您也非富即贵,怎么想着跑到海外实现改善老家人种的宏图伟业?”

      “哦!我原本是在老家安排他们娶妻,但是我的佃户不懂我的苦心,抄起草耙就想往我身上乱戳。”

      珍妮:“……”

      “先生。”

      “嗯?”

      “你介意用脸颊亲吻我的巴掌吗?”

      珍妮的语气十分柔和,符合世俗对美丽少女的刻板印象:“这是新型的调情方式,我们称之为SM。”

      “噗!”一声轻笑让难掩怒色的少女和不知所措的爱尔兰人同时找到转移注意的绝佳靶子,只见一个外套活似破布袋的老者踉跄上前:“看来您对马奎斯-德-萨德的理念小有研究。”

      “马……咳咳咳!”爱尔兰人羞得脸颊沸腾起来:“你个姑娘怎么能看萨德的作品?”

      这话可是激起着珍妮的好胜心:“我个姑娘怎么不能……?”

      这下不仅爱尔兰人眼神古怪,就连莫名插|入话头的老者都用咳嗽掩盖珍妮的发言,提醒她要三思而行:“您对萨德有何见解?”

      “……”

      什么是萨德?英语里的sadism,虐待狂,就是从萨德的大姓演变而来。

      作为能让拿破仑和波旁达成共识的侯爵大人,这人的半生不是在监狱悟道,就是在精神病院继续悟道。

      上学时的珍妮还想挑战这位“性|虐鼻祖”的经典之作,奈何她能力有限,只是读了入门版的《淑女的眼泪》就读不下去。

      怎么说呢!

      跟萨德的作品相比,《基督山伯爵》和《人间喜剧》堪称童话。

      珍妮不知后世流传的“统治阶级比我小说里的人物还要淫|乱”的萨德控诉是否属实,但是站在拿破仑或路易十八的角度,宁可被教廷绝罚也好过遭受这等指控。

      “小姐。”老者一副想笑又得维护少女自尊心的难绷脸:“你是从哪儿听说侯爵的……”

      瞧这丰富的手部动作,一看就是老罗马的意大利人,“鼎鼎大名。”

      珍妮还未想到能去糊弄他的合理解释,就听已经红潮褪去的爱尔兰人替她作答:“这还用问?即使侯爵离世四年,他的大名仍在欧洲如雷贯耳。”

      变|态的贵族比比皆是,但是能让开放的法国指责他已越过能用“放|荡主义”进行辩解的实属罕见。

      “哦!看来你比这位小姐更加推崇萨德的作品?”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爱尔兰人的脸红得像是沸水里的虾子:“我只是批判性地读过没有优美可言的下流之作。”

      “好吧!那你用批判的态度读过几本?”珍妮听说萨德的作品在正式解禁的两百年内一直畅销于地下世界,所以想趁机验证这种说法:“不会是批判性地把市面上已出版的萨德作品都……”

      爱尔兰人逃也似地转身离开,连句“小姐再见”都来不及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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