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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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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僵持着动作,半框眼镜狼狈的下滑。
他问:“你要做什么?”
游望说:“我要打电话。”
“好,我给你手机。”
说着,医生伸手探入自己的白大褂口袋。
霎时,医生猛然将他摁回床上,用口袋掏出的手铐,利落熟练的将他与病床固定在一起。
游望被他拷得猝不及防。
等回过神,已经双手双脚大开,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听见金属床栏哐哐哐的响动。
“你这个疯子!”
游望怒斥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疯子医生扶正了自己的眼镜,才皱着眉拔出扎进脖子的留置针。
仅仅一根小银针,也刺穿了皮肉,带出了血液,顺着针孔蜿蜒出一道细痕。
“我是医生,我在治疗你。”
医生回答了他的问题。
游望却一个字不信,“什么医生会随身带手铐?!”
“我。”
医生说着,走到了游望被拷的右手边,将呼叫铃摆在了靠近游望手边的位置。
仍是那句,“饿了喊我。”
医生走了。
游望盯着他的背影,难以想象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冷漠的人。
没等医生走出去,游望就愤怒按铃。
疯狂的响声,叮铃叮铃,持续不停的回荡。
直到正对着床头的监控探头,传来了医生的声音。
“游望,你饿了吗?”
医生不过来了,隔着监控和他说话。
“谁还有心情吃饭?”
游望终于停下按铃,愤怒看向监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医院。”
医生仍旧坚持,“你受了重伤,治疗的费用高昂,你家根本负担不起,所以你的监护人替你签了研究协议——医院承诺治好你,你要帮助我做实验。”
游望质问:“什么实验?”
“康复实验。”医生说。
“既然是康复实验,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告诉我的?”
游望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为什么绑着我,为什么锁着我!”
“因为你很贵。”
医生无情的声音,冷漠的评判他的实验对象。
“为了治好你,我在你身上用的药剂、材料,还有定期维护仪器的人工费用,都很贵。”
“你不能出事。”
游望受够了这种科学狂人。
为了做实验做研究发布成果,真的是把人当物件来处理。
“我爸妈呢?”
游望更不能理解了,“我妈就算签了这种合同,也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监控终于没了声音。
游望以为他的谎言遭到揭穿,再也没有办法圆谎的时候,医生才语气低沉的说道:
“她去世了。就在你被人砍伤那天,她早就死在了厨房里。”
病房忽然静了下来。
游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以至于他立刻回想起医生毫无波澜的表情,在他说要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说要做检查。
游望甚至牙齿都在微微颤抖。
恐惧溢满的回忆里,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回家有没有注意厨房。
他是突然被人袭击的,而这个人早一步在厨房杀死了他的妈妈。
游望心脏都要停跳,声音变得虚无,“那我爸呢?”
医生说:“失踪。”
失踪代表着凶多吉少。
游望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那他是孤儿了。
明明已经满了十八岁,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具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也会觉得——
他是孤儿了,他没有家了。
医生没有安慰,只是说:
“饿了喊我。”
游望不喊。
饿死算了。
烂命一条。
还能带着这种冷血医生的研究成果,一起同归于尽,让这家伙多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最好能看到对方稳重冷静的脸庞露出崩溃的表情。
像他一样崩溃。
游望冷笑一声,竟然在想象自己饿死之后,冷血医生狂怒悲痛的画面时升起了报复的快感。
他算理解医生看他的眼神了。
毕竟,在这样的研究员看来,他大约是一只暴躁不服管教的猴子。
浑身血液细胞都充斥着稀有的实验试剂,每天输液维持着生命体征,就为了达成医生实现人生目标的研究目的。
很贵。
不能轻易的放任他死了。
游望极度悲伤的躺在病床上,顿时失去了求生欲。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无论去想什么,都会想到自己的父母。
妈妈对他很好,哪怕平时过度关心,他觉得烦躁,仍是不能接受妈妈先于自己,死在了厨房里,他却一无所知。
那他爸爸呢?
这么一个专注工作,时常加班到连家都不回的男人,又为了什么失踪?
为了抓住杀死妈妈、伤害他的凶手,遭遇不测?
还是卷入了一场麻烦,才导致了他和妈妈的意外?
游望不知道。
他甚至怀疑医生在骗他,让他彻底放弃联络父母的念头,让他在病床上自责悲伤,再也燃不起逃生的欲望。
纷乱的思绪变成了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寂静的病床。
游望从没想过,自己平淡普通的生活,会突然一下打碎,变成了他难以应付的模样。
他被控制住手脚,任由泪水浸湿了枕头。
痛苦的挣扎,无法撼动坚硬手铐分毫,游望试图使出蛮力蜕出禁锢,偏偏这副怪异的手铐似乎有着独特的设计,柔软又稳固的随着他的动作,变为贴合的模样。
他仿佛在对付一副挣脱不掉的硅胶,伤不到自己,也绝对逃脱不了。
游望的尝试成为了徒劳。
直到医生打开门,推来了餐车,他依然在反抗手脚的桎梏。
只不过不再流泪了。
医生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似乎在确认了手铐足够稳固之后,终于出声:
“游望,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妈妈,还砍伤你吗?可能你爸爸的失踪,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游望瞥过视线,凶狠看他。
丝毫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想知道。
医生看他停下动作,继续说道:“等你康复了,多得是时间和机会去找那个凶手。但是你不配合我的研究,伤害了自己,饿死了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也会什么都没有。”
游望半点儿不顾他的好心,“如果我死了,你的研究、你付出的时间、你想要的一切成果都要从头开始。而且那些很贵的药剂、材料和人工费,全都要付之东流。”
医生皱起了眉,烦恼的推了推黑色半框眼镜。
“确实是这样。”
他并不避讳游望看穿了他的意图,补充道:“所以,我不会伤害你,我们可以合作。”
“你配合我的实验,等你完全康复,我放你走出医院,去找你想要的凶手。”
“你们做实验的都是一群骗子和疯子。”
游望见多了荧幕上的科学怪人,满口谎言、偏执癫狂,“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你的医生。”
医生说得认真,“我向你保证,你很快就能好起来,很快就能走出病房。但现在,你得吃饭。”
游望根本一点也不饿,可他除了顺从,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只有医生能进入他的病房。病房之外、监控之后、双面镜的背面,还有多少科学怪人,他一无所知。
他唯一能做的,是妥协、是示弱、是做出更为完善的逃脱计划,找准合适的机会,一鼓作气的离开这里。
游望冷静了下来。
眼睛干涸的泪痕,令他难受。
他晃了晃手,哐哐哐的金属撞击在床栏,“先打开手铐,放开我。”
医生看了看手铐迫近游望手腕的状态,显然很犹豫。
“我饿了,要吃饭。”
游望看向铝制餐盘,上面又是黑糊糊烧成黑暗料理似的餐食,“难道你想喂我?”
终于,医生替他解开了手铐。
游望捏了捏手腕,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哪怕被这么一套东西牢牢锁死了手腕脚踝,一旦解开了,竟然没觉得特别难受。
他没好气的说:“你准备还挺齐全的,什么情趣手铐。”
医生闻言黑了一张脸,恼羞成怒的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话似的,皱着眉看他,最终还是闭嘴,任劳任怨的为他端上午餐。
午餐一如既往的难吃。
游望情绪低落,吃得满嘴的苦,心里更苦。
“这里是不是什么变态研究所,把我养好了拿来做器官移植或者人体实验?”
医生没有回答。
游望有了判断,他盯着眼前难吃如沙石,苦得分不清食材的餐食,以及医生次次那句“饿了喊我”。
他敲了敲勺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不是已经在做人体实验了?”
医生只会沉默的收拾餐盘,推走餐车,冷漠的反锁房门,说:“有事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