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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冰地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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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婠费力地解读着手语,外边冷意袭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砸得劈啪作响——下大雨了。
根据通俗的“你我他”手势,池婠判断二老在表示自己有苦衷,她不住点头,心中随着雨滴的节奏起伏。
临行前她观察过天气,知道这雨会下好些天。
既然二老无心随她们回石堡,这几天就没必要再停留了,白白浪费时间,何况在外行走本就难免风餐露宿,她们这回能够得到二老的收容,已经幸运非常了。
趁着刚下雨,路还算好走,她们赶路也能轻松点。
最终二老不再啰嗦,大手一挥,出来七八个人,撑着伞,拎着皮箱就往马车上装,很利索。大雨声覆盖了他们动作间发出的声音,所以看起来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女的男的都有,大约是仆从一类的。
池婠出神地看着他们上上下下形成的流水线,凉风斜了方向,湿润了她的面庞,温暖熨上心头。
普天之下,天地大同。经过这雨的洗刷,喧嚣的魔都、富丽的别墅以及隐世的石堡,它们渐渐地容合了,无论何种身份,在苍天大地之中都得感受风雨光雪,过着阴晴圆缺的生活。
可能是想家了,池婠想,石堡的那个家。
她听自己说石堡,听别人说石堡,却还没亲眼见过,此刻突然特别想回去,跟下了什么蛊似的。
离家的鸟儿无论飞多远,在多少地方筑过巢,故乡的鸟巢对它永远有吸引力。
挺奇妙的感觉。
内心归复了平静,池婠看向二老,他们面带微笑朝她招了招手,而马车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一男仆撑着伞走到池婠身边,默默举在她的头顶。
在池婠的余光中,察觉到池无念那边也有男仆为她撑伞。
水珠顺着伞骨滑滚,停定时下落,连成了一串透明珠帘,池婠望着二老,视线有些模糊,似乎看到了他们正在无声地说着“再见”。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二老刚才不是招手,而是挥手。
……
初来乍到时只有池婠与池无念二人,返程时有一马车的人。
“人太多了坐不下!”池婠大喊,大雨给交流提上了难度,她提高了音量,“留几个在后面推车!”
马车负载严重,除了一车的人,还有很多书——就是皮箱里装的东西,池婠上车前粗略看了眼,空间装得很严密。
因此车囊极重,恐怕还没等车动几步,马就要先累死了。
“前面一人驾车!外面四人推车!边上的几个撑伞!”池婠快速分配好任务,不清楚皮箱防水性如何,她和池无念则留在马车上,为皮箱盖上稻草,坐在身下,然后和边上的人一起撑伞。
有马儿在前面拉,为队伍省去了一部分力气,因着大雨,他们时不时停下来休息整顿,也让马儿吃会儿草。
这几天他们过得有些狼狈,幸好雨有变小的趋势。
池婠坐在火堆前发呆,池无念在边上百无聊赖,拿着树枝戳木柴,其他人也少有说话,偶有几个人互相传递水囊。
明天再穿过最后的冰地,就能结束这段要命的路程了。
马儿跪坐于地,低头咀嚼着,池婠看着它,希望它能坚持到回石堡。
……
冰地,顾名思义,此处地面常年结着冰,寒冷沁心。
冰地之中最危险的当属冰坡,下方有条冰河,河岸上有根粗长的红色绳子,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绳子打了好多结,缠绕在深入地面的石柱上。
若有失足者,可借石柱或粗红绳挽救生机,防止跌入冰河。
冷风冽冽,池婠站在高处往下望,他们准备滑下去。
坡度够长,看起来甚至可以当作滑冰,然而滑冰有安全措施,可他们只有自己,中途若磕了碰了导致失去了方向,便是致命的。
池婠有些纳闷,冰面那么滑,当初出来的时候她和池无念是怎么爬上来的?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围在马车的周围,小心把控着方向与步伐,池婠半蹲着走在队伍最前方,踏出了冰面上的第一步。
整个队伍“咻”地滑下了冰坡。
冰面某些地方有些粗糙,池婠在下滑中调整双脚,居然还有模有样的。
有的人没有那么幸运,滑行中没法控制好身体,或遇到突出的冰块,整个人飞了出去,队伍出现了缺口,并且还越来越大。
“河里危险!”有人提醒了一句。
反应快的男仆一把拉住了粗红绳,堪堪止住身体下冲的惯性。他感受着绳结在手中的粗糙,刚刚经受了死里逃生,此刻安全感油然而生。
大部分人没能像池婠那样及时刹住脚,便相继效仿着男仆,去拉粗红绳子。
粗红绳承受着来者的冲击,挽救了性命的同时,它也被拉到了极限,石柱压碎了冰面,拔地而出,周围的石柱也开始松动,粗红绳少了石柱的牵制,瞬间就变得软塌塌了。
拉着粗红绳的人被迫向后滑行,最终停留在距离冰河的几步之遥间。
及时停下的池婠最安全,视野所过之处比任何人都多,就在众人以为安全的时候,她看到——队伍末尾的最后一人快速滑下,中途没了能够拦截的东西,绳子也过于靠后,那人竟然直接腾空而起,滑跃到了冰河之上!
入了冰河的人就没可能挽救了,几秒的功夫就可以冻死。
那人还处于悬空状态,突然,冰河之中露出了头庞然大物,张着大口,咬下了天降之人。
顿时鲜血乍现,淋漓长空。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人鱼?!池婠睁大了双眼,空中的半截身体似乎是不详开始的预兆。
庞然大物下落处的冰面产生了裂痕,又有人落入了冰河。
“快逃!”池婠大喊,惊醒了在场所有人,他们逃难似的远离河岸。
混乱中,池婠疯狂寻视池无念的身影。
“走这边!”池无念在不远处喊着,他们没有时间浪费了,入水者必死,哪怕没有那条大鱼,而现在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知道她无事,池婠心下稍安,再抬眼看向身后安然无恙的马车:马脸平静,皮箱无损,静静等着人牵引方向。
有种世事无常的荒谬感。
最鲜活的生命挣扎求生,却死于鱼口、冰河,这马儿倒幸运,带着那满车子的皮箱居然毫发无损。
池婠走上前,牵起马,朝着众人方向而去。
冰河恢复了平静,大鱼没有再出现,唯有漂浮了红色的破碎冰面,以及凌乱倒下的石柱代表着发生过什么。而这种痕迹只要下场雪,或者只需要风吹水淹,所有的经过便会被覆盖在下面,冰地会重新光滑如昨。
……
池婠与池无念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石堡——一座座全由石头建造的中式城堡集合,风吹日晒打磨了边缘的棱角,它将过于盛强的威严收敛于沉重之下,似长辈似家人,立足在此。
岗哨堡的值班人认出了领头人,正想要朝大门站岗的人员吹哨子,池婠伸出手阻止了他,并示意他只叫人开门就好。
值班人收到池堡主不必声张的手势,便命了身边的人下去。
门缓缓开了。
“带他们去好好休息。”池婠说,她刚回来,想要先去她的石堡里看看,这些人劳顿许久,怎么也得先让他们休息了,“这些都是重要的客人,需要什么都给他们提供上。”
“是。”
池婠简短吩咐后,转头朝池无念说:“无念,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嗯嗯。”池无念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她现在非常需要洗漱和睡觉。
8人还剩6人,他们由几个手下带去了房间,池无念也离开了。
池婠挥退了想要跟着她的人,石堡内界限分明,四大家族各居其地,所以池婠要去的地方,和池无念的方向相同。
她收起观察之色,抬脚前往自己的大本营。
池家堡内。
“诶诶,你家大人去哪了?”男子灵活拦住了手下,笑眯眯地问。
“无可奉告。”手下板着脸说,他们这两天经常派人来问堡主的去向,他都被问烦了。
“她是不是出门了?”男子继续问,表情欠揍,语气高昂,“真的不在堡里啊?”
“关你什么事!”手下瞪过去,明明是他拦住了外来者,对方还把这当自己地盘,厚颜无耻地盘问起他来了。
关于堡主的去向,堡主要做的事情,他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只见那男子放弃了询问,直接越过他,好进去探个究竟,手下立刻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趁着堡主外出,他们这几天越来越过分了,他人好端端站在这里,对方居然敢直接闯,简直成何体统。
池家堡外。
“哎哟池堡主,你回来啦!”少年穿着青色衣袍,脸上夸张非常,“久违,久违啊!”
“池堡主。”少女话少,只点了点头,深紫色的衣服很衬她。
守在池家堡的手下身穿橙色,池婠出现,他们默然守着门,没有开口,倒是这两位先出了声。
池婠没理五官乱飞的少年,微微朝少女颔首,这两人服饰颜色鲜明,想来他们属于另外家族的人。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没空跟他们“叙旧”,撩起衣袍,皱着眉上楼去了。
上头传来推搡声:“你要干什么!”
对方语气带笑,却是流氓口吻:“这么见外干什么?我就进去瞧瞧。”
池婠放下了衣袍,站在他们身后,冷声道:“你想瞧什么?”池婠加重了“瞧”字,她现在真的生气了,有人趁她外出闯入她的地盘,未免也太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