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拯救》于珍妮

7、第三次循环（2）

　　“李阿姨？”虽然当下莫名的恐惧感袭来，但朱志美还是尽量表现得很淡定。

　　李玫站在门口，愣了几秒，神色复杂，但很快恢复笑脸，说：“张小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王奶奶说：“你俩认识啊？”

　　李玫进门关门，朱志美颇为忐忑地看着她，警铃大作，被她搞死过两次，说不害怕是假的。

　　李玫脸上堆着笑说：“我们是一个公司的。”

　　“这么巧呀？”

　　朱志美也跟着堆笑：“是挺巧的。我这不放年假了，随便逛逛，王奶奶邀我进来坐坐。”

　　她觉得此时越解释越显得自己心虚，但不解释又说不过去。

　　不过，李玫应该挺聪明一人，估计她压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

　　朱志美没敢久留，这就起身告辞。李玫假装客气问要不要留下吃饭。朱志美慌忙摆手拒绝，保不齐她要在饭菜里下毒，她可不想一时大意直接加快张晓书的死亡进度。

　　离开王奶奶家，朱志美心狂跳，没想到张晓书都摸到这一步了？她还知道些什么？朱志美开始懊恼自己为何循环到张晓书身上，却不继承她的记忆。

　　但好歹这一趟算是有点收获，张晓书果然不是随意为之，她也在暗中调查什么，而这个地址，就是李玫的家。

　　朱志美出了小区，此时午休结束，街道上没什么学生了，她寻思顺路到学校看看，刚好想吃学校食堂的砂锅。

　　朱志美到校门口，保安大爷问：“你找谁？”

　　朱志美说：“我是这里的毕业生，想去食堂吃饭。”

　　保安大爷上下打量朱志美，不为所动，问：“有人带你吗？”

　　朱志美诚实地摇摇头。保安大爷拒绝她入内。

　　朱志美倒不纠结，她本来就是路过，既然不让她进，那她走就是了。

　　朱志美正待转身离开，突然瞥见远远走来一女的，眼熟。

　　她停在那，默默寻思，那女人看到她，脚步顿了顿，但依然不动声色地迎面走来。

　　等朱志美想到此人是谁时，脚底板已经来不及溜了，女的已然走到校门口，并对保安大爷说：“张叔，这是我同学，让她进来吧，我们去吃饭。”

　　张叔瞅瞅她，再瞅瞅朱志美，眼神还有点狐疑，但嘴是客气地笑咧着：“行行行，既然是林老师的同学，那进去吧进去吧！”

　　朱志美此刻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直接走也不是，开口拒绝也不是，只能跟着林梓进了学校。

　　朱志美跟林梓，在高中时候完全没有交集，但她现在是张晓书，如果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那林梓跟张晓书不仅有交集，还可能有恩怨。

　　林梓走在朱志美前面，她的背影瘦弱，朱志美恍惚间将她同梦里的高中生林梓形象重合起来，嗯，似乎此时的林梓更瘦弱了几分。

　　两人走到食堂门前，林梓突然停下，转头问朱志美：“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在找什么？”语气很不友好，但更多是疲累，仿佛应付了她很久。

　　朱志美稍微动了动脑，试探性地问：“我最近找你，很多次？”她尽量说得含糊，不让林梓起疑心。

　　林梓歪了她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张晓书频繁找林梓，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朱志美突然想到什么，当场拿起手机，拨出了张晓书写下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林梓的手机开始震动。

　　林梓看了一眼手机，很是烦躁：“张晓书，你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别再来烦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志美有点激动，将自己的疑惑全部撂了：“李玫是不是聂倩倩的妈妈？聂倩倩现在人在哪里？她当年出了什么意外？”

　　林梓紧紧盯着朱志美，说：“张晓书，聂倩倩出了什么意外，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朱志美愣住，不明白她此话何意，不敢轻举妄动，只反问道：“跟我？有关？”

　　林梓惨淡一笑，“当时，不是你把她推下楼梯，导致她脑部受损，成了植物人吗？”

　　朱志美听了这话，如雷轰顶，这内容完全超纲。

　　聂倩倩被张晓书推下楼梯，成了植物人？

　　“我推了聂倩倩？”朱志美还是不敢相信。

　　林梓冷笑，“你不会现在还在装蒜吧，我们都收到证据了。”

　　林梓打开手机调出一个视频，在朱志美眼前晃了晃。

　　朱志美定睛一看，视频里聂倩倩和张晓书在楼梯口争执，聂倩倩面向镜头，表情很不好，二人肢体动作不多，但看得出氛围很是紧张。

　　视频下面有日期，林梓说，这日期，就是聂倩倩摔下楼梯那天。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朱志美觉得有点勉强。

　　林梓冷冷一笑，又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聂倩倩背对楼梯，而张晓书正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朱志美目瞪口呆，在她的视角里，张晓书虽然冷漠，但绝对不是这种随意伤害她人的人。

　　可如今照片就摆在眼前，她不信也得信。

　　“这照片和视频，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林梓将照片装回包里，“就在聂倩倩葬礼第二日。”

　　“聂倩倩去世了？！”

　　林梓点点头，眼圈红了，这些年其实她一直都和李玫有联系，也经常去探望聂倩倩。

　　“今年三月底的时候脑死亡。已经坚持很多年了，李阿姨最后也没等到她醒过来。”

　　朱志美垂下头，此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她现在就是张晓书，这份愧疚，理应她来承担。

　　“对不起……”

　　林梓并不吃这套，她冷眼冷言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光凭这张照片和视频也根本没法定罪，张晓书，你这个杀人犯够幸运的。”

　　朱志美没吭声，聂倩倩三月底去世，李玫拿到照片知道真相后，四月进入张晓书的公司，经过三个月的谋划，她于7月用同样的手法杀了张晓书。

　　这么一圈下来，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有因有果的轮回。

　　“张子竟，是聂倩倩高中时的男友吗？”朱志美问。

　　“不是，他是聂倩倩的追求者，但聂倩倩并不喜欢他。”

　　原来，他跟陆家深是一样的角色。

　　现在，朱志美终于找到了李玫的杀人动机，也知道这里面的是非恩怨。

　　可是，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劝李玫放下杀害自己的执念。

　　可如果不解决这场谋杀，不让张晓书活下来，自己又怎么解除循环呢？

　　第三次循环的第一日，就收到这样震惊的消息，朱志美直到回家还头脑懵懵。

　　她躺在床上，心想：张晓书，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想起高中时候，她们相处的日常。有段时间，朱志美生病，张晓书知道后，每天都会给她带瓶牛奶。

　　张晓书不会表达情感，总是生硬地把牛奶鸡蛋塞给朱志美，强行让她补充营养。

　　还有一次，朱志美因为格格不入，曾在班上被老师当场嘲弄。当全班同学都在看好戏时，只有张晓书一个人站起来，冷静又刻薄地回怼老师。

　　朱志美摇摇头，叹口气，无论如何，在她心里，张晓书都不像是会害聂倩倩的人。

　　再说，她跟聂倩倩又没有什么恩怨，她何必这么做？

　　朱志美越想越头疼，张晓书身上的谜太多了。话说回来，她连当时张晓书为何无缘无故疏远自己都不清楚。

　　朱志美怀着愧疚的心情，失眠大半晚，终于睡了过去。

　　梦里她还是张晓书，站在楼梯口，她的面前是聂倩倩。但眼前的聂倩倩却笑容甜美，她抓起张晓书的手，缓缓搁置在自己的肩膀上。

　　梦里的朱志美听话照做，下一秒，聂倩倩的笑容愈加满足，她往后轻轻一仰，朱志美大惊，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只握到了空气。

　　她眼睁睁看着聂倩倩摔下楼梯，后脑勺重重撞击在地面，最终一大片殷红的血，从她的后脑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