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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早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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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醒的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窗外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声隔着窗户透过来。
他想转头看一下窗外的天色,才一动,就察觉到内侧头发被扯动。他不得已先回头向里看去,就见李持盈还是如昨晚睡前那样,手指绕着他枕上的一缕头发,刚刚的扯动就是此人造成的。
李持盈正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此人醒了多久,悄无声息的。见他看过来才微微笑着问一句:“醒了?”
李长生目光略过他的手指,问出了他昨天就有的疑问:“我的头发很好玩吗?”
谁知李持盈面色不改诚实道:“确实很好玩,长生你都没发现吗?”
李长生:“。”
他还真没发现过。
“你不起吗?”李持盈扯着他的头发,他也起不了身。
李持盈这才轻轻松开手指:“天还早,今天又去不了,你先起吧。”
李长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披衣起床,又将头发束好,俨然又是一幅出世仙君的模样。
“我去楼下问问早饭,你要吃什么?”
李持盈倚在床栏之上,估摸着此时客店之中早饭还没开始做,便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李长生轻轻一颔首,往外走去。
身后李持盈又指使道:“再帮我寻本书来,打发时间。”
李长生充耳不闻,带上房门就离开了。
正是卯时刚到,客店之中静悄悄的,除了李长生外没有一个人起来。
大堂里只有柜台上点着一盏油灯,在将明未明的平旦之时照亮一方空间。
客店的大门还未开启,李长生寻着声音来到厨房,还未进去就碰到店伙计从里面出来,见了他愣了愣,伙计还从未见过起床如此早的客人。
“不知客官有何吩咐?可是需要热水?”伙计殷勤问道。
李长生问他早饭做了没有?
伙计说正打算做。
李长生略一沉吟,问:“店里能否单独做其他的早饭?”
伙计在这跑堂多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也不意外,只道:“不知客官想单独做些什么饭菜?”
李长生回想在剑阁时李持盈的饮食习惯,“鱼汤面,五丁包,狮子头,豆腐汤圆,各三份。”
说着,李长生掏出一角银子递给伙计。
伙计喜笑颜开,忙道:“您稍等,我去问问郑师傅能做吗?”
李长生微微颔首,伙计跑回厨房,过了片刻跑回来道:“小的问过了,可以做,只怕厨中忙不过来,估计要到卯时末才能做好。”
“不妨事,做好去二楼拐角的房间叫我就行。”
“小的明白,客官放心即是!”
李长生又问店中有无打发时间的闲书可看?
伙计一看这位客人一身锦衣华服,气质高华,便知此人出身不俗,道:“我们店中常有找书来看的,都在那边屋子里放着,此外还有几副棋子,客官如果有需要也可拿去。”
伙计引他过去,屋子里藏书不少,李长生挑了两本,又带了一副棋子回楼上了。
李持盈依旧在床栏处闲倚,见李长生推门进来,目光在他手中的书本和棋子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到他依旧冷淡的面庞之上,眸中露出点点笑意。
他也没问借的什么书,而是看着他道:“要跟我手谈一局吗?”
李长生淡淡道:“你不是不想起床吗?”
李持盈披衣起来,穿了鞋袜,边系腰带边戏谑道:“这不是舍命陪君子嘛。”
李长生掀了掀唇角,讥讽道:“可承担不起你的命。”
“有何承担不起?不过区区一条不值钱的命,陪给你又如何?”他无所谓地笑道。
李长生冷冷道:“敬谢不敏。你自己留着吧!”
李持盈就笑,笑的束头发的手都有些抖。
半晌才束好头发,推开窗户,屋外被雨水浸润的清凌凌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散了沉闷了一夜的浊气。
他又倒了杯昨夜的茶,漱了漱口,才在李长生对面坐下。
李长生已经摆好了棋盘,只等着他开棋。
尊老爱幼,李持盈道:“你先。”
李长生选了白子,率先落子。
早起无事,这才来手谈一局,两人都没想拼个你死我活,因此只随意而下。心思一半在棋里,一半在棋外。
李持盈落下一子,望着窗外湿漉漉的梧桐树,感慨:“南方气候到底与北方气候不同,要比北方湿冷的多。”
李长生南北两地都生活过,因此格外有发言权,“确实如此,北方太燥,南方太湿,若能两地中和一下便再好不过,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长生你更喜欢南方还是北方?”
这个问题李长生还从未想过,他在角落处落了白子,思考道:“南方吧。虽然我生在北方,但旧日曩昔之事都已成为过去,我还是更在意现在。”
李持盈微微颔首,赞赏道:“过去将来皆为虚妄,往者不可谏,来者不可追。只有此时此刻才是真实可见的。不错。”
过了一会儿,屋外渐渐有了响声,估计是有人起床了。
等下到后半段时,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李持盈尚未落棋的手一顿,笑道:“三餐报点的人来了。”
然而门外本欲敲门的叔孙穆停住了动作,迟疑地站在门口,面色一阵忧愁纠结。
万一屋内这两人还没醒,他这一敲门,岂不是扰人好梦?
又或者屋内这两人正在干别的事,他这一敲门,岂不是扰人好事?
正在他纠结间,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拯救了他的胡思乱想。
“——进。”
正是李长生的声音。
进了门,他一看就知自己想多了,不过两人昨晚都睡一起了竟然没发生点啥,叔孙穆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李长生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定会告诉他,他想多了。
李持盈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长生仰慕爱重,未表白心意之前,他岂敢做出越矩之事?
叔孙穆走过来道:“两位起的好早啊,要去吃早饭吗?”
因为下雨,天色有些阴沉,李长生有些拿不准时间,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卯末了吧,怎么了?”叔孙穆随口答道。
李长生道:“来了。”
“什么来了?”叔孙穆不明所以。
李持盈却将视线望向门外,不一会儿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响起,店伙计出现在了房门口,恭身问道:“打扰了,饭菜已经做好了,请问要送上来吗?”
李持盈丢了棋子,起身道:“不必了,我们下楼去吃。”
昨天是不得已如此,今日还是回归正常更好。
伙计一点头,“好,三位客官请便,楼下空位随便坐!”
三人照常在角落里寻了个位置,茶倒了一圈,不一会伙计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李持盈盯着装饭菜的碟碗,眼睛微微一亮。
叔孙穆则看了看两人,微微叹息一声,他就知道。
这几份饭菜都是照着李持盈的口味来做的,除了那个汤圆的味道有点怪。李持盈不禁比平时多用了一些,除此之外更是赞不绝口。
李长生安然自若地接受了他的夸奖。
而叔孙穆当了个蹭饭的,不吭一声。
旁边的其他住宿的客人一看他们的菜肴顿时不服气了。
“怎么他们的早饭那么精致?”
“还这么精致,花样也多……”
“就是就是,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李长生冷厉的眼光一扫,“谁要吃自去跟伙计去说就是。 ”
众人顿时不敢说话了,有心思的叫住伙计一问,还要另加钱,这另加的钱都赶上他们三天的饭钱了,登时歇了开小灶的心思。
“原来这顿早饭这么贵啊。”叔孙穆感慨,说着还瞅了一眼李持盈。
李持盈淡然自若,只笑道:“味道不错。”
叔孙穆:“……”
好好好,你们这样搞是吧?
吃完早饭,李持盈、李长生两人继续下刚才未下完的棋,叔孙穆则去跟店里的伙计打听江宁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打算等李长生的宝藏找到之后,在江宁城中好好玩上一些时日。
伙计知晓叔孙穆和早起来单独加餐的那位客人是一起的,又见叔孙穆也谈吐不俗,身上衣料非普通人能用的起的,便笑眯眯地跟他介绍。
“咱们江宁城那是自古繁华,人杰地灵,但要数最有名、最好玩的还得是秦淮河畔、烟笼寒沙,多少慕名而来的名门高士必游之胜地。”
叔孙穆:“……”
什么名门高士,什么必游胜地,他看是龌龊子弟召妓之胜地才是。
“不是这种地方。”叔孙穆抽了抽嘴角。
伙计嘿嘿一笑,没想到这位还是个清流,继续道:“城中的江皋楼颇为有名,是前朝徐公送别友人之所在,楼上徐公题诗还尚在。此外,城中道观玉溪观、玉皇宫也十分灵验,城西三宝斋的点心特别有名,哦,还有城外的开元寺也是一座古寺,每月十五都有素斋供应,非常出名。”
说到此处,伙计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叔孙穆便问怎么了。
伙计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听说开元寺最近招贼了。”
“啊?”叔孙穆登时一愣,“佛寺还能招贼?”
“嗐,谁说不是呢?”伙计也叹道:“可能是因为寺中有香客捐的财物被贼人惦记上了?谁知道呢?不过寺中的慧云禅师前几日圆寂了,寺中过几日好像要火化。”
叔孙穆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回去跟李长生和李持盈说了。
李持盈也觉得此事颇为奇怪,尤其是赶到这个时间点上。
两人去问李长生的想法,李长生略一沉吟道:“明日雨停后我们就去开元寺。”
他虽然不认为那东西会被贼偷走,但慧云禅师这个名字,他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