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镜头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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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喜欢自己更悲催的是什么，是自己喜欢的女生不是弯的，而且喜欢自己的竹马。
萧然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贺年的性取向，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实在是太难打听到了，用肉眼看也看不出什么，只有花语刚刚说的是唯一的参考。
大礼堂里，许海帆防止同学互相聊天，让男女间隔坐。萧然路队中排在贺年前面，入座后右边是谭知，那么谭知的右边——
她微微倾身看过去——是贺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萧然感觉贺年用余光迅速瞥了谭知一眼，然后周身的气息都变柔和了一点。
真是气死了。
萧然咬咬牙。
第一个part是教导主任朱华致辞，十分无聊的环节，立刻有上排的同学小声抱怨：“猪大妈怎么又来了。”
谭知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也许是想看看和他一样喜欢给老师起各种外号的同僚是谁。
出于习惯，萧然也跟着转了一下头，目光飘过谭知位置的一刹那，猝不及防与贺年对上了视线。
她的心跳仿佛停了一秒。
平日里初春的寒冰般淡漠的双眸，此刻有冰消雪融的迹象。
但一秒后，看见萧然的一秒后，又立即恢复了原状。
这时，谭知因往后看而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落回位子上。萧然眼睁睁看着贺年的瞳仁上移看了谭知一眼，然后冷漠地转回头，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有点冷。
贺年转头是因为要看谭知。
贺年眼神柔和了一霎也是因为要看谭知。
这是整个开学典礼时占据了萧然脑海的两句话。
谭知，谭知，谭知。
为什么偏偏是他。
开学典礼结束后回教室的路上，萧然明显不开心，眉头微蹙，唇角向下，眼神茫然无措，为情所困的标准模样。
频频有人打量她，好奇这位全校闻名的富家大小姐遇到什么事了，会不会是有公司破产了，还是股票下跌了。
没人知道，萧小姐纯纯只是为了“青春萌动”而苦恼。
——除了花语。
花语看她这副样子，默默放慢脚步和她并排，让末尾的贺年走到前面去，“啧”了一声：“又观察到什么了？千金。”
萧然沉默半晌，不知道是在等贺年走远，还是在思考：“……贺年好像真的喜欢谭知。”
“那她为什么要给我买水？”她又和自己辩论，语气有些烦躁，“这说不通啊。”
“……你也别急着下定义。”花语斟酌道，“我有一个办法。”
萧然没回答，低垂着眼。
“准确的说，是我有一个圈子，但那个圈子实在不咋地，里面的人我也不常接触。”花语语气中充满犹豫，“那是全城的八卦圈，各个学校的那种……八婆，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都在一个群里。”
萧然终于抬眼，但始终一言不发。
花语知道她的意思，便继续道：“他们已经离谱到开启接单业务了，报价特别恶心，不过你想查的话，我可以帮你。”
但显然萧然的关注点已经偏移：“那你为什么在那个群里。”
“是我表姐同学的妹妹，在那个群里，我和表姐聊天时她跟我吐槽的。”花语说。
萧然：“？”
这关系有点远啊。
两人已经走到班级门口了，萧然按按太阳穴，叹了口气：“放学再说。”
“好。”
回到教室时，班里正在发书。
谭知看见她俩，问道：“你们怎么才回来？”
“你猜。”萧然面无表情。
“哦。”谭知并不在意，他和萧然一起长大，对萧然喜怒无常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书我给你俩分类了。”
不愧是从小就受良好家庭教育的公子，谭知一向细致妥帖，特别是对朋友。
萧然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边上的贺年，想看她会不会吃醋之类的，毕竟如果贺年帮别人分好了书，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但贺年神色如常，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安安静静地整理书本，就像自动开了静音模式，隔绝了所有声音。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跟谭知道了个谢，对上前面转头看她的花语的目光，轻微地摇了摇头。
花语张张嘴，欲言又止。
谭知看见两人无声的互动，装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你们开始有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了。”
“……”
“你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了吗？”萧然无心开玩笑，顺着他的话随口道。
这句话一出口，谭知的眼底暗了暗，没再说话。这一异样很隐蔽，萧然和花语都没发现。
贺年这时候才不动声色地抬眼，看清了谭知的表情。
那是很复杂的眼神。
有落寞也有歉意，还有一些她分辨不出来的情感。
反正肯定是负面的。
她重新垂下头写题。
这天放学早，六点不到，陆续有班级排着零零散散的队，从教学楼走出来。
西边的天空已经有了夕阳的影子，朦胧的晚霞染上了云朵，边缘镀上了熔金般的光，围绕着此时正圆的落日交叠、缠绕，连同夏末的风一起，被夹进苍穹湛蓝的诗页里。
不少人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幕，萧然也不例外。把今日份的夕阳存进相册里之后，她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贺年。
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萧然也暂时淡忘了令她内耗的心事。
贺年望着那片晚霞，萧然望着她。
少女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里除了平常的淡漠，似乎还夹杂了其他情绪。
几秒后，贺年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立刻转眼看她。
偷看被发现，萧千金吓了一跳，迅速移开话题：“今天的夕阳挺好的。”
前面无意听到这句话的花语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亲爱的大小姐啊，你的脑子一碰到贺年就不够用了是吧。
搭讪好歹也高级点啊。
贺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萧然咬嘴唇，最后努力了一把：“微信可以加一下吗？我想还矿泉水的钱。”
昨天被冷暴力拒绝了，今天要是再拒绝，她也可以在微信上死心了。
听到这句话的花语也死心了。
这样交流下去，什么时候能穿越时空，什么时候贺年才会喜欢上萧然。
花语屏息凝神，听贺年的回答，时刻准备嘲笑萧然。
结果贺年居然“嗯”了一声。
花语：“？”
我，你，不是，这还是高岭之花贺年吗？
这么快就被感化的吗？
还是只是为钱？
萧然忍不住说了句“我靠”，贺年挑了挑眉，前边的谭知和花语也转过头。
谭知先问她“怎么了”，又看着边上的贺年，礼貌地朝她笑了笑。
贺年难得扯了一下嘴角。
很微小的动作，花语捕捉到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帮萧然观察都快观察成侦探了，还有行为心理学天赋的那种。
你为什么要对贺年笑？我问你为什么？！
萧然并没有注意到贺年的表情变化，只注意到了谭知目的不明的礼仪性的笑。她快要炸开了，竭力忍住咆哮的冲动，平静地回答：“没什么，一切安好，祝您身体健康。”
贺年：“？”
谭知：“？”
只有花语知晓她已读乱回的真相，她把谭知拽回去：“和你新认识的兄弟聊天吧，别管了。”
谭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男生们关于游戏的话题，也没多想。
男生考虑的往往没有女生多，不管你家住汤臣一品还是贫民窟，只要你和我玩的是一款游戏，我们就能聊起来。今天有不少男生来找谭知交好，和他混熟了的就有不少，比如坐他前面一排、此时还在拉着他讨论游戏的沈铭和祁亦洋。
加到贺年微信的萧然气顿时消了，她不急着“视奸”贺年的微信，而是蹦蹦跳跳到了花语身边：“来不来我家今天？”
花语点头：“我正好也有事要说。”
回到家后，罗管家就看着萧然带着花语神秘兮兮地跑进电梯上楼，还交代他今天晚饭之前不允许用人上三楼，他都没来得及说芬达的事。
徐姨接过姜叔顺路买回来的食材，问他：“小姐最近怎么了？”
“她有自己要担心的事吧。”罗管家摇摇头，回房了。
无非是青春期那些情感上的事。
不会有大碍的。
应该吧。
萧然的房间是家里最大的，风景也是最好的，躺在床上就能看见窗外的苏城地标性建筑和湖泊，夜景更是美不胜收。
此刻她和花语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吹着夏末傍晚不再燥热的风。
夕阳已经将要消逝，深蓝色的苍穹缓慢地侵袭、包裹着落日沉下去。湖的对岸，盏盏灯火在在暮黑中浅笑，倒映在湖中，虚幻浮华。
远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鸣笛，衬得这个夜晚更加静谧。
寂静的夜晚，和最好的朋友待在一起，是很愉悦的。
两人回到了房间内。
“快看看贺年的微信。”花语坐在萧然房间的玩偶堆里，手上还抱了一只泰迪熊，好奇地催促道。
“花语，你好像比我还着急。”萧然怀里躺着芬达，表面上不紧不慢地调出了贺年的微信主页，还有心情调侃花语，其实心里比谁都激动。
能不激动吗，crush的微信。
花语凑过来：“愿新年胜旧年？”
这是贺年的ID？怎么有种跨年文案的感觉。
“啊，可能是跟她本名有关吧。”萧然这样猜测。
花语点点头，放大她的头像，是黑暗中指缝间的一抹光。
还挺文艺。
萧然又点开贺年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她愣了愣。
不是屏蔽了，也不是仅三天可见，是真的一条都没有。
还有背景、个性签名都没有设置。
这难道不像个假号？
比起她和花语花花绿绿的微信主页，一天发好几条的朋友圈，贺年的这个真的干净的过分。
显然，花语也有相同的疑问。她评价道：“贺年的微信简直像我小号。”说完，她看向萧然，“会不会就是小号？”
“不会吧。”萧然抿抿唇，边给贺年找理由，边转了三块矿泉水钱过去，“她不是高岭之花吗？”
“好吧。”花语说，“学霸都这样。”
贺年高一时，次次年级前三，不爱说话的优等生形象深入人心。选科之后，她估计会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了。
萧然莫名有些骄傲，她喜欢的人很厉害。
然而，花语的话把她拉回现实：“有个坏消息要跟你说。”
“说吧。”萧然调整了一下姿势，认真地看着她。
花语叹口气：“今天放学的时候，谭知对贺年笑了一下——”
“对对对对，我还没找谭知呢。”萧然一下子怒气冲冲，点开和谭知的聊天框。
“别打断我的话。”花语打她一下，伸手将她的手机熄屏，继续道，“我不知道谭知为什么要对她笑，他们可能有其他交情……但不管，贺年也对谭知笑了。”
“什么？”萧然怔了一下，紧接着怒气进入第二阶段，再度摁亮了手机屏幕，要找谭知。
“哎哎哎，萧小姐，息怒息怒。”花语附身按住她的手，安抚地揉揉她的头发，“别冲动。”
萧然立刻像只被顺过毛的小鹿一样，甩了甩头，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刘海，暂时平复了心情。她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声音有点低：“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嗯。”花语应了一声，“我可以帮你试探一下谭知，他知道你喜欢女生的对吧。”
“知道。”萧然说，“但我没说我喜欢贺年，这事只有你知道。”
虽然是青梅竹马，萧然还是更喜欢找花语倾诉，即使谭知同样温柔细致，可对男生掏心掏肺，她会觉得怪。
花语思考两秒：“我还是认为找当事人打草惊蛇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旁侧敲击比较好。”说完，她又马上加了一句，“当然，还是看你。”
“我也觉得不要直接找谭知，万一他和贺年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多尴尬。”萧然看了看窗外，月亮出来了。
月光洒在纱帘上，附了一层银辉。
“找你表姐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镜头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