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33、打来电话

　　一夜没睡。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雨拿着手机点了几下，那边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
　　他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这次很快很接通。
　　“喂！”赵医生气喘吁吁的声音传出来，“你好？”
　　“赵医生？”陈雨犹疑，“你这是？”

　　“哎呦，刚才有个病人送过来，我帮忙去了。”赵医生似乎喝了口水，“你打电话时问秦祝情况吧？”
　　陈雨赶忙道：“是的是的，他，他……”

　　“还不能探视，”赵医生，“今天早上情绪不太稳定，发了点脾气。”
　　“那他，”陈雨听到这有些着急，“有好好吃饭吗？”

　　赵医生那边有有一瞬间沉默，随即笑了笑：“我以为你要问多久才能探视。”
　　陈雨笑了声：“您不是说了等稳定就能见他。”

　　“今天发生一次扔饭盘的事。”赵医生停顿一下，“我们理解，这种时候他们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情绪，你也别太担心了，慢慢来一定会有效果的。”

　　“你告诉他，”陈雨语气很严肃，“他要是不好好配合治疗，不好好吃饭，我永远不见他了。”赵医生沉默几秒：“好，你们家属放心，有消息了会通知你们。”

　　“谢谢赵医生。”陈雨，“打扰了。”
　　“哎，”赵医生叫住他，“你加我微信吧，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哎好，”陈雨有些惊喜，“您方便就行。”

　　“别您您您的叫了，”赵医生无奈一笑，“我叫赵许之。”
　　陈雨也不扭捏：“好，那我就叫你赵哥了。”
　　“赵哥？”赵许之笑，“行，也行。”

　　挂了电话，陈雨坐椅子上看着桌面出神，仿佛刚才那个精气神很足的人不是他，已经临近中午，他一点也不觉得饿，回到卧室躺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突然一拍大腿：“坏了！猫！”

　　他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就下楼，花坛边什么都没有，他把食物和水都放在小猫平时吃的地方，找了一圈硬是没见到一点猫影儿。

　　“奇怪，去哪了？”陈雨出了一身汗，“这整的，昨天也忘了，它该不会是觉得我们不喂它了吧？”

　　“小猫？”陈雨朝远点儿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喊：“小猫？出来吃饭了？小猫？”
　　走了半个小区，看到几只小猫，应该也是流浪的，但就是没有那只奶牛猫的影儿，陈雨走的背上出汗，刚想转身回去，听见前面有小孩儿嬉闹的声音。

　　他脑子里闪过什么，脚转过去寻着声音过去，远远看见几个小孩儿在游乐设施旁边的小树丛围堆，还拿着小树枝朝里边儿戳。

　　“干嘛呢！”陈雨立刻大喊，“你们几个！”
　　小孩儿转头看见他赶紧嬉闹着跑了，陈雨追过去蹲在树丛那里朝里看，果然是那只小猫！

　　陈雨骂了句脏话：“我靠！这他妈的……”
　　奶牛猫一只眼睛血呼啦的，身上还插着个树枝，见陈雨伸手抓他，一口咬上去！

　　“哎！别咬我！”陈雨眼疾手快躲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还喂过你呢，秦祝？秦祝你总认识吧？就是那个每天早上给你喂食的，还有猫条，记不记得？”

　　奶牛猫趴在那里冲他哈气，往后退了两步停住，陈雨一直安抚它，可能是认出陈雨或者是觉得陈雨没什么恶意，在尝试几次都被伸爪挠之后，奶牛猫总算让他摸了。

　　“好孩子，”陈雨看着它身上扎进的树枝和露出的血肉，那只眼睛应该是废了，他强忍住想松手的冲动，“别怕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啊。”

　　奶牛猫气息微弱叫了两声，他脱了外套包裹小猫，叫了个车直奔宠物医院，司机师傅见他一直嘴里念念有词，手上还不停地摸着小猫，安慰道：“年级大了吧？”

　　陈雨笑了笑没说话，司机继续说：“我们家以前也有只猫，年纪大，眼睛也花了，牙口也不好，后来是躺我闺女怀里没的。”

　　陈雨看着怀里的小猫：“寿终正寝已经很好了。”
　　“是的啊，这小玩意儿跟人似的，有感情。”

　　没一会儿就到地方，陈雨顾不得跟司机打招呼直接冲进宠物医院的门，喊：“医生！医生！快来快来！”
　　有个小姑娘从里面出来：“天呐？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别人打的，”陈雨掀开衣服，“您快看看。”

　　“我的天哪！”小姑娘眼一下瞪大，接过小猫往里走，“猫咪主人在这里等。”

　　陈雨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才觉得很冷，房间里暖气很足，但是他却浑身发抖，捂着脸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血光之灾？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陈雨立刻迎上去，那小姑娘笑了笑：“放心，没什么大事，但是问题也不小，你是怎么看的猫？受这么重的伤？这明显是人为的。”

　　小姑娘说到后面已经有些生气，陈雨赔笑：“我不是猫主人啊，它是我们一直喂着的小区流浪猫，今天下去喂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也是才发现……”

　　陈雨知道自己也理亏，昨天一天忘了喂，小猫肯定是饿了，让坏心眼儿的人抓了个正着。
　　医生听了脸色好了些，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

　　“哦没事没事，”陈雨笑说，“我理解。”
　　“那这伤要多久能好？”
　　“有些感染，半个月打底了。”

　　“这样啊，”陈雨想了想，“我这几天可能没时间，能不能先把它放在这，啊放心，我不会扔下不管的，我们可以加了微信，实在是这几天家里比较乱。”

　　医生有些犹豫看着他，陈雨见她不放心，主动说：“要不我把身份证压这，但是我得先回家拿，我把手机放这作抵押。”

　　“哎算了算了。”医生一摆手，“有心的人怎么样都会来的，你走吧，扫那个码可以加联系方式。”
　　陈雨十分感谢，看了看小猫，眼睛和腹部都包着纱布。

　　陈雨不放心：“眼睛？”
　　医生叹了口气：“还在，但就算好了也应该不怎么能看清。”

　　“好，”陈雨皱了皱眉，“医生您有什么事就发消息，我绝对不逃。”
　　医生笑着摆了摆手。

　　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三点，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他终于感觉到饿，犹豫着跟赵许之发了条信息，他去厨房简单煮了碗面。

　　刚坐下，手机“叮”一声，一看是赵医生发来的：我把你让我说的都跟他说了，今天表现很好，吃药很主动。

　　陈雨：太好了！谢谢赵医生
　　赵医生：照这个情况下去，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陈雨：太感谢了赵医生！回头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您只管说
　　赵医生：不是说叫我赵哥？

　　陈雨：好嘞赵哥，赵哥您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
　　赵医生发了个失笑的表情

　　陈雨嘴角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放下手机，看着碗里的面，一下子觉得香了不少，唏哩呼噜几口吃完了。

　　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把整个屋里打扫一遍，一直到天黑了，开灯，收拾到玄关柜看见小猫的猫粮和空了的猫条袋子才想起来猫条已经吃完了，之前让秦祝买也忘了。

　　他对着袋子扫，好家伙，不便宜啊，小猫还病着，吃点贵的应该的，咬咬牙买了，猫粮也不多了，买买买，又觉得小猫现在生病不方便，到时候来了肯定不能让它什么都没有，养猫要买什么啊？

　　陈雨直接坐地上打开百度搜索：小猫生病需要什么？养小猫需要什么？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他筛选了一些必要的全部下单，希望都能用得到吧。

　　一看时间都快九点了，打开手机就想跟秦祝发消息，尽管知道他现在肯定看不见，更不会回，但陈雨还是发了：小猫生病住院了，我买了好多它用的东西，单元我们能养好它，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发过去之后肯定不会有人回，陈雨还是盯着看了会儿。

　　第二天。
　　赵医生一大早发来消息：今天有个电话日，没什么问题的话，秦祝应该会往家里打电话。
　　陈雨看见瞬间清醒，心里久违的有些激动，他回：好，谢谢赵哥

　　因为今天的电话日，陈雨总时不时地看手机，期待紧张让他有些肚子疼，想着不行，必须得吃点什么，他随便下了几根面条扒嘴里吃了，期间眼睛不离手机，音量开到最大。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也没任何电话打来，他调出赵许之的聊天页面，想问问怎么了？

　　一个陌生号码就那么跳出页面，陈雨心里一紧，点了好几次才点到接听键，语带犹疑和期待：“秦祝？”

　　没人说话，那边只有轻轻的呼吸声，陈雨确定是他，笑问：“怎么不说话啊？”
　　“有乖乖吃饭嘛？”
　　“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秦祝那边一直没声音，陈雨反而一直很耐心：“你乖乖听医生的话，等过几天我就去找你好不好？你……”

　　话筒里突然传来一声很低的哽咽，陈雨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出来，他强忍着镇定道：“乖，我还在家等着你呢，我哪也不去，就等你回家，你乖乖，乖乖吃饭，到时候我就接你回家。”

　　秦祝生意闷闷的：“嗯。”
　　陈雨听见他声音里的哽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拿远手机咽了口唾沫，说：“别闹脾气，本来就瘦，好不容易养的肉多了点，别再看见你又瘦了。”

　　秦祝吸了吸鼻子：“知道。”
　　陈雨笑说：“哭了？”
　　“没有。”秦祝反问，“哥哥哭了。”

　　陈雨听见他喊哥哥，本来好点的情绪一下又有些绷不住，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这么叫了，这猛的一听见竟然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