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鸩鸟归》沉默的戏剧

101、无咎（二）

　　宋温峤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转瞬间原形毕露，进门后就把秦少淮圈在怀里亲，身上就跟着了火一样，哪处都是烫的，衣服脱了一地，搂搂抱抱进了浴室。

　　秦少淮被折腾得不知今夕何年，被塞进被子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恍惚间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宋温峤喂他喝了点水，然后坐在床边上看着他笑。

　　“别笑了。”秦少淮赧然，身体里的余韵还未消，满脸是绯红，薄被只盖到了腰际，露出大片白里泛红的胸膛。

　　宋温峤亲不够似的，又贴了上去，揽着他的腰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秦少淮实在吃不消他，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恼羞成怒道：“宋温峤，你有完没完？”

　　宋温峤最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尤其是情到深处的时候，那双醉人的眼睛里迷蒙着雾气，修长的天鹅颈高高仰起，汗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跪坐的姿势勾勒出最美妙的弧度，那时候的秦少淮总是咬着嘴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汗湿的发丝黏在额边，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香气。

　　什么都不做，光是从这个角度看着秦少淮的脸，就能让宋温峤感受到无上的满足。

　　“暂时放过你。”宋温峤拍了一下他光滑的大腿，又来回揉了揉，问道，“假期有什么安排？”

　　“老样子，没什么安排。”秦少淮放松身体躺进他怀里，“挑几天去爬山吧，最近没怎么锻炼身体。”

　　宋温峤替他按摩腰臀，说道：“后天我堂妹结婚，你陪我去露个脸吧，三叔家的，名字叫宋柏雪，过年的时候你见过。”

　　秦少淮有点印象，年初的时候在宋家见过，三叔家的小女儿，大学刚毕业，有个稳定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当时已经在筹备婚礼，曾经口头邀请过秦少淮去参加婚礼。

　　这次宋柏雪给宋温峤送请柬的时候，把秦少淮的名字加了上去，写在同一本请柬上，正式邀请他们出席婚礼。

　　宋柏雪懂事，宋温峤当然要去捧捧场。

　　秦少淮把下巴点在他胸膛上，嘴角抿了点笑，轻声说：“我戴你送的手表去。”

　　“还以为你不喜欢。”宋温峤环住他的身体，闷闷地说。

　　“喜欢，宋先生送什么我都喜欢。”秦少淮笑眯眯地问，“昨天的蛋糕好吃吗？”

　　宋温峤头皮发麻，怔了半晌，连呼吸都粗重了，“当然好吃。”

　　“嗯。”秦少淮笑问，“哪里好吃？”

　　宋温峤琢磨了一会儿，就昨天那蛋糕的水平，百分之百不是买的，蛋糕胚没烤熟，硬着头皮说好吃不免虚伪，总不能说是芒果好吃，奶油打得还凑活，可昨天俨然已经说错话了。

　　宋温峤思定后，虚伪地说：“蛋糕胚柔软香糯，味道不错。”

　　秦少淮笑而不语，重新把脸贴在他胸口。

　　宋温峤小心翼翼问：“这次答对了吗？”

　　秦少淮笑应了一声，“答对了。”

　　宋温峤蓦然松了口气，缓了缓说：“我去做饭，你再躺会儿。”

　　秦少淮从他身上下来，卷进了被子里。

　　*

　　宋文韬最近天都要塌下来了，不仅被公司除名，几个私人投资的项目也都黄了，用脚趾思考都知道是宋温峤在背后整他。

　　奈何他上了安保黑名单，到处都见不到宋温峤和宋南天，央求着他爸给宋南天打电话，对面听到他名字也都给挂了。

　　宋北海不是只有宋文韬一个儿子，几次三番下来也懒得管他。

　　宋文韬悔得肠子都青了，趁着宋柏雪结婚的机会，怎么也得堵住宋温峤，给他认真道个歉。

　　十月二号这天，宋文韬赶早去了婚礼现场，为了表达诚意，还买了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宋柏雪办的是西式婚礼，在一片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宾客们西装礼服，三五围聚在一起闲谈聊天，宋文韬自以为去得早，结果宋温峤早就到了，被叔伯们团团围住，宋文韬连条缝都挤不进。

　　他实在没辙，窝囊地坐到椅子上，就等着宋温峤什么时候能落单。

　　等了将近十五分钟，就见宋温峤牵着秦少淮的手从人堆里出来，说说笑笑往湖边去。

　　经过宋文韬身边的时候，宋文韬怔了片刻，没有及时跟上去，他脑袋里忽然一个愣神，心思转到了秦少淮身上去，从年初到现在，他堂哥和这位秦教授也好了大半年了，就看今天这架势，半点也没有冷下来的意思，宋文韬不好男色，可也觉得秦少淮着实与众不同，他很少见到能把西装穿得那么优雅的，在人群中尤其出类拔萃，更别说那张俊美的让人羡妒的脸。

　　也难怪他堂哥对秦少淮痴迷，好了没几天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更难怪，钱海礼会教他曲线救国。

　　宋文韬想明白了之后，着急忙慌跟了上去，走到湖边却不见宋温峤的身影，秦少淮独自站在浮桥上，手里端着一杯气泡酒，正在眺望风景，颀长的身形立在湖边，湖光山色全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宋文韬忖了忖，快步走了过去，扬声就喊：“堂嫂！”

　　秦少淮眉头一蹙，慢慢又舒展开，兀自抿了口酒，没有搭理他。

　　宋文韬讪笑，绕到另一边去，笑嘻嘻地说：“秦教授！秦教授！是我啊，宋文韬，你还有印象吗？”

　　秦少淮冷着脸问：“有事吗？”

　　“呃，前段时间有点误会，那个啥......”宋文韬挠了挠脸，“那件事是我错，是我自作主张，可我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那个，我买了份礼物，还请秦教授笑纳。”

　　宋文韬屈腰，双手捧着礼物袋，恭恭敬敬递出去。

　　秦少淮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一会儿，问道：“陈毓怎么知道要来找我？是你安排的？”

　　“那我不是，我就想......哎呀，这事儿，反正我错了呗！”宋文韬悻悻然道，“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我那朋友，尽给我出馊主意，那会儿不是天热嘛，脑子转不快，秦教授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就当我求求你，帮我跟堂哥说说好话。”

　　“朋友？”秦少淮眯起眼问，“什么朋友在你背后出谋划策？”

　　宋文韬看出他态度松动，连忙顺坡下驴，上赶着卖了钱海礼，把事情都推到了他头上。

　　秦少淮愣了半晌，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钱海礼这是怎么一出？

　　宋文韬在那口若悬河的时候，宋温峤回来了，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远远地吼了一嗓子：“宋！文！韬！”就见宋文韬嘴角抽搐了一下，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宋温峤走近后，先是看了秦少淮一眼，把矿泉水递给他，然后把宋文韬提溜走，带去没人的地方教训。

　　秦少淮站在原地，犹然想着钱海礼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事有蹊跷。

　　*

　　钱海礼走进会所的大门，当下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宋文韬近来遇事不顺，亏了一大笔钱，已经很久没有找他们陪吃陪喝了，突然大半夜把他叫来，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就不太对劲，感觉压着火，见了面就要削他。

　　钱海礼跟着服务员往里走，这里是会员制的娱乐会所，顾客都是一掷千金的人物，经常能遇到电视上的老熟人，来这里都得多长个心眼。

　　钱海礼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听见了喘不过气的抽噎声，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好像是某个电影明星的声音，恰逢那间房门没关严实，钱海礼下意识就朝里看了一眼。

　　起初先看到了桌子上泛着橙光的玻璃罐，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屋子里灯光昏暗，身材纤细的青年被男人堵在角落里，慌张地摇头求饶，男人摁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厉声嘶喊道：“你是不是想吃了它！你说！”

　　钱海礼逐渐停下了脚步，眼神一眨不眨看着里面。

　　服务员沉了下脸，“先生！”

　　钱海礼恍然回神，这时，房间里的男人听见动静，他猛地转过身，朝着钱海礼冲了过来，眼神阴狠瞪了他一眼，砰一声将门关上。

　　钱海礼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同时他看清了男人的脸，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咖，名叫邵徽，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家里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脉，背后有大靠山。

　　服务员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这位先生，请吧。”

　　钱海礼深吸了口气，扯了扯衣领，现在不是看八卦的时候，还是先应付宋文韬吧。

　　钱海礼跟着服务员走进包厢，到了门口，他自己推门进去，还没等他拿出招牌性寒暄的笑容，头顶倾盆落下一桶冰水，将他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灯光闪烁的包厢内，传来男男女女们嘲弄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