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4、打饭时绝对不能插队

　　各科教材已经全摆在了空课桌上，蓝西西抽出英语课本，跟着读书声哼哼了起来。
　　“新来的同学！”秦老师一声爆喝，“读书时嘴巴张开！”
　　蓝西西手里的书差点吓掉，老师还管嘴张得多大？
　　“别得罪老秦，他最能耗。”沈晨偏了下头，悄声说道。
　　大声读书虽然很傻，但蓝西西更不想成为班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不敢再混，高声朗读了起来。
　　早读结束后，蓝西西觉得嗓子有点哑了。
　　昨晚的那碗面条他就没吃几口，早上也没吃早饭，喊了半个小时，蓝西西饿得难受，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趴在桌子上。
　　他以前也是这种生活习惯，不过手边总有小零食可以垫下肚子，来到这里，什么零食都没有，只能硬饿。
　　趴了两分钟，饿得实在遭不住，只能暂时不计前嫌，问他的同位沈同学：“有吃的吗？”
　　“有。”
　　“给我点，饿的我不行了。”
　　沈晨每天带个饭团，当早饭吃。今天早上做饭团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两个。
　　沈晨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个饭团，递给蓝西西一个，另一个塞入自己嘴中。
　　饭团还是温乎的，蓝西西咬了一口，米饭包着花生碎和咸菜。米饭软糯弹牙，花生碎和咸菜的搭配又咸香酥脆，蓝西西都顾不得细嚼慢咽，连吃了好几口。
　　还没吃到一半，上课铃响了。蓝西西低声骂道：“能不能让人吃完饭啊。”
　　偏头一看，沈晨的饭团已经只剩塑料袋了。
　　“你是饕餮吧，整个吞吗？”蓝西西不敢相信地说道，这时任课老师已经走进教室。蓝西西不敢再吃，将饭团塞入桌洞里。
　　等一节课上完，蓝西西从桌洞里再拿出饭团咬了一口，凉透的饭团已经不好吃了。
　　蓝西西将剩下的饭团又扔回桌洞里。
　　“不许浪费。”沈晨在旁边说道。
　　“都凉透了，还怎么吃啊？”
　　沈晨皱了皱眉头，没再开口说什么。
　　两节课上完，就是大课间时间，憋了一早上的同学们都窜到操场上活动一下。
　　高晓杰溜达到蓝西西座位旁：“趁着大课间，喊班长陪你去领校服啊。”
　　“班长是谁啊？”
　　“你同位啊。”
　　沈晨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正坐在座位上整理笔记。
　　“沈晨，陪我去领校服呗。”蓝西西说道。
　　“不去。”沈晨毫无通融之情地拒绝了。
　　高晓杰一下子乐了：“行啊，同位时间不到两小时，就结仇了。”
　　“我哪里又得罪你了？”蓝西西纳闷地问道。
　　“饭团吃了。”沈晨说道。
　　如果说饭团刚才只是凉了，那么它现在变硬了。
　　“这还能吃？”蓝西西捏了捏手里的饭团。
　　“不能浪费。”沈晨说道。
　　蓝西西有点火了，节约是一种美德，可这又冷又硬的东西怎么吃？这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摆明了在针对他！先是早上不捎他上学，现在又逼着他吃这个饭团！
　　“不就领个校服嘛，不劳您大驾，我自个去领。”蓝西西将饭团又扔进桌洞，懒得再理沈晨。
　　沈晨默默垂下眼，呆坐了一两秒，然后又继续整理刚记的笔记。
　　高晓杰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自己去领？知道去哪领吗？还有，明天你要是不穿校服来学校的话，老秦的怒火是你承受不起的！”
　　这个难不倒蓝西西，他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找人问不就知道在哪领了吗？”蓝西西说道。
　　高晓杰还想跟蓝西西贫几句，见到一个女生走进教室后，立马不再搭理蓝西西，跑到女生座位旁，觍着脸跟女生套近乎。
　　这个女生留着过耳的短发，很是纤细苗条。虽然穿着一身丑兮兮的校服，看上去仍然亭亭玉立。
　　高晓杰虽然个子不矮，也挺结实，却总有一股贱嗖嗖的劲。
　　蓝西西大概瞄了一眼，跟沈晨说道：“高晓杰没戏。”
　　沈晨一直写字的笔停顿了一下，明明刚刚不欢而散，转头又跟啥事没有似得说话。
　　沈晨掏出一把钥匙，扔到同位的桌上：“校服自己去仓库拿。”
　　“你陪我一块去吧。”蓝西西拿起钥匙。
　　“吃掉饭团。”
　　“行，我自个去。我不信我连个仓库都找不着。”蓝西西将钥匙放进口袋。
　　漫长的一上午总算过完了，食堂里挤满了饥饿的学生。
　　蓝西西抱着肚子，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毫无办法，只能排在队伍里等着。
　　今天第一次吃食堂，没有经验。当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时，看到同学们都跟被狗撵了似得冲出教室，他竟然耐心地等了一会。
　　就这短短的两三分钟的时间差，等他到食堂时，已经排起了长队。
　　“一个个都是牲口啊。”蓝西西心里想道。
　　正感慨着，高晓杰和沈晨已经打完饭了，端着餐盘走过他身边。
　　谁跑得跟狗撵似的，蓝西西都不奇怪。可看到沈晨丝毫不落下风地冲向食堂时，蓝西西还是不敢置信地呆愣了一下。
　　“一会去那找我们。”高晓杰指了指一个位置。
　　蓝西西懒得说话，点头都表示知道了。
　　突然，一个盛着饭菜的餐盘递到他眼前，蓝西西抬头一看，是沈晨。
　　沈晨说道：“拿个馒头垫下肚子。”
　　馒头白白软软，蓝西西顿时咽了口唾沫，也不跟沈晨客气，抓起馒头咬了一口：“谢啦，一会还你一个。”

　　终于快到蓝西西打饭了。幸亏刚才吃了个馒头，不然他都害怕自己饿晕过去。
　　正当他前面的人打完饭，蓝西西想向前走一步时，一个校服穿得歪七扭八的学生吊儿郎当地抢了蓝西西的位置。
　　“同学，”蓝西西饿得难受，很想将抢位置的这人一脚踹开，又不敢开学第一天背上“殴打同学”的处分：“到后面排队去。”
　　这位同学留了个不合校规的分头，嚼着口香糖，转头看了蓝西西一下，翻了个白眼后扭回头，将餐盘递给打饭的阿姨。
　　分头同学的嚣张态度，成功地让饥饿的蓝西西丧失理智。
　　蓝西西对着打饭阿姨说道：“阿姨，你也看到他插队了。你要是给他打饭的话，我就去校长办公室举报你。”
　　阿姨举着的打饭勺一下子僵住了，犹豫了两秒，将餐盘还给分头同学：“同学，得排队啊。”
　　分头同学接过餐盘，脸涨得通红，转头狠狠地瞪了蓝西西一眼：“算你厉害！”说完，往队伍后面走去。
　　蓝西西毫不胆怯地回视他，等他往后走时，将餐盘递给打饭阿姨：“阿姨，我刚才那话就是吓唬他的，不会真去校长那举报你的。”
　　打饭阿姨刚才可真信了，听到蓝西西这话，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一边说着，一边给蓝西西打好饭菜，舀肉菜时还多舀了几块肉。
　　蓝西西端着餐盘，坐到沈晨旁，拿起餐盘里的馒头还给沈晨。
　　沈晨接过馒头，咬了一口：“你说了什么，朱睿听了就去排队了？”
　　“他叫朱睿？你认识他？”蓝西西问道。
　　高晓杰抢着说话：“也就你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不认得他，他在学校里可是焦点人物，几乎人人都认得他。”
　　蓝西西吃了一口菜：“他为啥这么有名？”
　　高晓杰：“他家里有钱，进高中时分不够，他爸一下子掏了十万，他才能上高中。他不想念书，老师也管不了，在学校里出手又阔绰，有几个没心思念书的同学跟着他混吃混喝。你刚才可是打了他的脸，以后在学校里小心做人吧。”
　　狠狠地吃了一大口饭，蓝西西唉声叹气道：“我也不想得罪这种人，刚才饿傻了。”
　　蓝西西虽然学习糊弄，却从来不惹是生非。从小他爸老是嘱咐他：“同学的背景你又不清楚，尽量不要跟人家闹矛盾，不能友好相处的话，就不跟他打交道。”
　　蓝西西连吃了几口饭，为自己开脱道：“我可不是要打他的脸。他抢了我的位置，我只是让他好好排队。”
　　沈晨没说话，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干净后放下碗。
　　高晓杰压低声音道：“其实好多人让他插过队，大家都挺烦的，但也没人说什么，你是第一个让朱睿吃瘪的。刚才看到朱睿愤愤地去排队，还挺解气的。”
　　蓝西西无精打采地吃着：“是啊，如果不是我被他记恨了，我也觉得挺解气的。”
　　沈晨已经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他站起身：“我先回教室看书了。”
　　高晓杰也吃完了，看到沈晨要回教室，说道：“我跟你一块回。”
　　蓝西西一把抓住沈晨的衣角：“你们俩都走了，一会儿我自个回去，要是那个朱睿趁机收拾我怎么办？”
　　校服本就没型，让蓝西西一拉，更没样子。沈晨皱了皱眉，竟然没让蓝西西放手，只是说道：“你吃快点，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吃完，有其他同学在，朱睿不会干什么。”
　　看到蓝西西的怂样，高晓杰乐开了：“他是个学生，又不是□□，不用怕成这样。”
　　蓝西西松开手里的衣角：“那你们回教室吧。”
　　沈晨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角，上面被抓出很多折痕，他想跟蓝西西说一句，以后别抓我衣服，却到底没说，只是捋了捋那些折痕，对高晓杰说道：“走吧。”

　　午后的教室里一片安静，大多数同学趴在课桌上午休，其他的同学安静地做着作业。
　　沈晨停下笔，合上作业本，上午留的作业都做完了。他不用侧头就知道，同位还没回来呢。
　　教室里坐满了同学，只有他身旁的座位空着。
　　沈晨心里有点犯嘀咕，怎么这么久还没吃完饭？
　　不是明明告诉他不要拖到最后一人吗？
　　难道他吃得太慢了，还是拖到最后，让朱睿堵在食堂了？
　　蓝西西那股娇生惯养的劲，能办得出这事。
　　想到这些，沈晨也不担心，食堂里有阿姨打扫卫生，朱睿不敢真干什么，顶多教训几句。
　　沈晨伸了个懒腰，准备小睡一会儿，趴下时，目光扫过同位的桌面，没看到放在桌上的仓库钥匙。
　　仓库钥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