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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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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榷茫然地看着宋秉初的眼睛,酒精作用下,他的眼睛泛着一层水光,像鹿的眼睛那样无辜,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宋秉初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呢。”云榷觉得大脑反应有些慢,他直接问。
“装什么,这事儿还得跟你怎么跟你描述一下吗?”宋秉初看着他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可恶,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负似的,其实心比谁都硬,云榷这双眼睛就是最大的骗局,他恨不得给它抠出来。
“不用了。”云榷无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无奈地说:“说够了吗?回去吧。”
“你少特么命令我。”宋秉初拧眉,“叫你开价你就开,怕我付不起你钱?还是怎么着,生意做大了不缺我这个客户啊?”
云榷难得地露出了一个难受的表情,宋秉初死死盯着他,心里钝痛的同时竟然感觉有些痛快。
云榷酒量并不差,也许是今天喝的确实过了量。他强撑着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宋秉初,竟然神奇地感觉到了时间被具体化的模样——眼前的宋秉初让他觉得很陌生,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他能感觉到这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宋秉初了。
“怎么不说话?看在老情人的面子上,允许你狮子大开口,讹我一笔。”宋秉初上前一步。
云榷重新垂下眼帘,他摇摇头:“别闹了,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他一开口才察觉到自己鼻子有点酸,这个异样让他不愿意再和宋秉初对视,他立刻就想走。
宋秉初挡住他的去路,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这就要跑了?那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我眼皮底下晃,难道以为你晃够了还能全身而退?又或者……”
他压低声音,笑着说:“你明知道我要羞辱你,还是来了。是因为想我了么?”
他问出之后,只是一秒钟没有等到云榷的答复,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懊恼又恶意地补充:“不对,你这种冷血冷情的怪物怎么可能想我,你顶多是后怕,我居然没有死在A基地,还顺利回来了,很害怕我报复你吧,但其实也不用太害怕,法治社会,我对要你的命没兴趣,最多也就是努努力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宋秉初。”云榷脸色很白,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宋秉初看着他的脸色,眼底微微一变,他避开了云榷的目光,直起腰看向别处,失去兴致了似的,冷硬地说:“滚吧。”
云榷立刻转身离开,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太过于失态,但胸口的一阵阵闷痛几乎让喘不过来气。
他甚至说不上自己是在为哪一句话难受,最后只好归结于酒喝太多了,身体不舒服所以心里也跟着难受。
回到座位,他缓了很久才将自己从失魂落魄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强行将自己投入社交中。
“上次问汤谊,他还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呢,我说这项目跟你博士的时候研究的方向很接近,要找人怎么可能不找你啊。”坐在云榷右侧的谭济摊摊手,说完后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但是你真的会来我也没想到,毕竟这是宋……”
“领导都找我了,我哪有不从的道理,都是打工人。”云榷艰难地笑了笑,“师兄最近在忙什么?很久没见你了。”
谭济扯了一下系得过紧的领带:“一直困在实验室,对了,我之前还想找你问问,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抑制剂样本是你自己做的吗?我手底下的人说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瓶能达到那个抑制效果的。”
“嗯,”云榷点头,“需要吗?我那还有。”
“要不你直接开个价,我保证不会拿出去卖,就供自己实验用。”谭济说着,又扯了一下领带。
云榷笑了声:“这可不行啊,这配方还真有点儿秘密。师兄你是不是不会系领带?”
“我快被这玩意烦死了。”谭济重重叹了一口气,直接把领带扯了下来。
云榷需要做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抬起手:“我帮你系。”
谭济眼睛一亮,把领带递给他。
云榷还没抓到手里,突然就响起一道声音。
“各位。”一直站在宋秉初旁边的,戴墨镜身强体壮的Alpha突然开口,嗓音雄浑。墨镜后的眼睛一边说话一边往云榷这瞄:“请各位Alpha管好自己,不要在公众场合与异性过多接触。”
谭济纳闷:“说我吗?”
他狐疑地看了那边两眼,刚转回身,那个Alpha又重复了一遍。
谭济是个性格很直很爽利的人,立刻摆摆手:“算了,这地儿规矩多,不系了,谢谢师弟啊。”
云榷点点头,盯着刚才说话的Alpha看了两眼。
在密闭空间内,即使有阻隔贴,AO信息素也会迅速交缠,不过有颈圈和手环的加持,对信息素的控制力也会大大提升,几乎不会有什么异动的风险。
墨镜Alpha刚说完话,还没摁开投屏,宋秉初突然一抬手:“你出去,换个人进来。”
很快换了个矮壮的Beta进来,熟练地接过后续工作。
投屏展示着有关《首都大学与西北地区研究所有关腺体二次进化分析联合研究项目》到目前为止的部分研究成果。
整场连带开会又带吃饭的,围绕着项目聊了近三个小时,确定了半月后将会先派遣一部分一区研究员前往西北四区研究所,名单很快被投上大屏。
云榷心乱得很,什么也想不了,只顾着吃饭,他正艰难地扒着一只雪蟹,被汤谊的一声“yes!”吓得手一抖,一块肉掉在了地上。
汤谊晃了晃他的腿:“你看你看,有我!”
云榷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蟹肉,从汤谊碗里把汤谊刚剥好的一只虾拿走了,这才说:“恭喜恭喜。”
“我给你剥。”汤谊喜形于色,又拿过一盘戴上手套剥了起来,“我今天一直在担心,但是……不对,我靠为什么没有你!他特么是不是公报私仇啊。”汤谊突然一拍桌子。
云榷这次有经验了,把蟹肉匆匆塞进嘴,对他点了点头:“嗯嗯,不知道。”
“Alpha都他大爷的是狗比。”汤谊眉毛一拧,手上动作更迅速了,转眼剥好一盘放在云榷面前,看到云榷过于苍白的侧脸,“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有点,可能快到时间了?”云榷估算着自己的发情期——今天信息素太不稳定了。
汤谊一怔,讷讷地说:“这么快?!那、那今天我陪你回去吧,你要是忍不了了你就揍我,别再把自己弄伤了,上次那样看着真的很恐怖。”
云榷低头吃着,敷衍道:“啊,行,等会儿你跟我走,我犯病了就砍你。”
“胡说什么呢,什么犯病啊,先吃饭。”汤谊抓起一只虾送到云榷嘴边。
不久后全场当场解散,Alpha先离席,宋秉初冷着脸奔逸绝尘地从云榷身旁经过,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云榷视野内。
莫名其妙跑来说了一大通难听的话,反倒还把自己搞得很生气,云榷顾不上思考他在想什么,身体的反应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他轻轻呼了口气,叫了刚才的年轻Beta服务生来代驾。
他先把汤谊连哄带骗地送回了家,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身体就开始逐渐发热,他知道快来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得这样迅速。
“开快点。”云榷冷静地吩咐。
Beta瞄了一眼后视镜,只当他是醉酒了不舒服,点点头,开得更快了些。
这次发情竟然比平常来得还要猛烈,云榷下车后几近困窘地回到了家里,将外套脱到一半就失去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客厅的镜子正好对着他,云榷恍惚的视线里能勉强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白色衬衫领口被他扯得松松垮垮,大脑的感知已经出现障碍,无意识地将脖子到胸口都抓出了几道红印。
他皮肤很白,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显得更为异常。
这次发情期根本就不正常,太烈了。
云榷闭了闭眼,怎么会这样……明明因为紊乱症,他今天根本就没闻到宋秉初的信息素……
“……啊。”云榷咬紧牙关也忍不住痛苦地喊了一声。
他强撑着站起来,腿软得像喝醉了,每一步都走得慢且无力,花了近十分钟才把自己拖进卧室,跪坐在地上拉开床头的抽屉,从一盒淡粉色的药剂中抽出一罐。
云榷拿在手里,却猛然想起来,上一次发情期是28天前,他虚弱地骂了一声:“操。”
打不了药,他只能乏力地靠坐在床边,仰头喘着气。
这个药剂是云榷独立研制的,比市面上广泛使用的那款作用更强力——谭济几小时前还在跟他讨要配方——药效猛烈的同时将副作用尽可能降到最低,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人体三十天之内仅能承受一剂,多了会产生足以将人体摧毁的毒素。
自从云榷患上紊乱症,普通的Omega抑制剂对他就是扬汤止沸,不得已才研制了这款药剂。
现在他无药可用了。
云榷双手自然垂落在地,趁着意识清醒,将整一盒药剂锁进保险柜。
他脱了衣服躺在被子里,露出的肩头和脖子已经被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抓出了无数道泛红的痕迹。他额头上汗珠大颗大颗地往外冒着,顺着额角流下去,滴落在枕套上。
很快,狂烈的热潮来势汹汹,足够将他最后的神智也摧毁,失去理智的枷锁,昏暗的卧室内响起一阵阵难捱的喘息和痛苦的叫声。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
云榷脆弱的神经承受不住这么大声的噪音,他只得爬出来将手机拿过,无暇顾及来电显示,直接摁了挂断。
电话那头的人却一点眼色都没有,再次打了过来。
云榷眼前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他意识混乱地接起电话,忍着急促的呼吸,静静等着对面说话。
“……”
那边的人沉默了很久,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发情了?”
云榷的意识猛地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