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11、第 11 章

　　邱掌门等人,进入小五房间。只见小五闷在被子里没有声音。邱硕走上前,拉开了小五的被子。小五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向站在床前的邱掌门"我四姐呢?"

　　邱掌门平淡的说道"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救?"

　　"寿数已尽,无法救。"

　　小五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问向邱掌门"我四姐的尸体呢?我昏迷之前看到娄昭哥哥,娄昭哥哥呢？"

　　邱掌门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实情"你四姐的尸体在洞中,你的娄昭哥哥下山找人帮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燃起大火,只能带你离开。"

　　"燃起了大火?怎么会有大火?那山下村民、娄昭哥哥,曼娘他们呢?"

　　"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是什么意思,我在问娄昭哥哥与曼娘他们怎么样了..."

　　祁跃看到小五有些疯狂,赶紧出口解释"凶多吉少就,是全死光了。"

　　小五听到解释,看向邱掌门,邱掌门沉默。她又看向邱硕,邱硕不忍的点了点头。小五脑袋嗡嗡的直响"你们骗人,你们在说谎,他们都活活的好好的。一个村子的人,怎么会一下就没了。我要回娄底村,我要找娄昭哥哥找四姐,这些都是你们骗我的,是不是我爹把我卖给你们了?对,就是这样,我四姐短了爹用的银钱,爹一直找机会卖我。对,就是这样,你们都是人贩子,专门买小孩的坏人。"

　　"小五,你清醒点,你昏迷前,你四姐已经死了。大火是从村庄,蔓延到山上。是师傅使用了聚灵砵,我们才得以生还,普通人根本逃不开..."邱硕打断小五越来越离谱的思路。

　　"都没了吗?那为什么我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只救我一个,为什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人都是求生,哪有求死的。"祁跃小声的反驳。

　　"我四姐不是贱人,因为有四姐挣的银子,我爹才没有把我当人牲卖掉。因为四姐挣得银子,我才能长大。在我心中,我四姐比你们任何人都干净、高贵!"小五愤怒的看向祁跃。祁跃张嘴想要反驳,但看到小五仇恨的眼睛,他闭上了嘴巴。

　　"山下那么多村民,为什么不救,你看到那么多人惨死,晚上不会做噩梦吗?你们告诉我修道,就是维护天下苍生。你告诉我苍生就是天下生灵,天下之人。我们村里村民不是人吗?"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即使本尊修行再高,也不能左右,否则会被天道反噬。你是由正阳令选择的继承人,以后要接管正阳派,秉承大道维护苍生。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要画地为牢。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不能只纠缠于过往。"邱掌门说完转身离开。忠勇侯听到小五要继承正阳派,一贯沉稳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看到邱掌门离开赶紧跟上。

　　"那个姐姐被无故鞭打,你能救她却不救。为什么,因为她是你说的低贱之人吗?我们这些低贱的人,生来就应该被作贱吗?可是我们是人啊...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会痛,会害怕。但是你呢,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会,看到那个姐姐被打,就直接走呢?"

　　"我...我是...只是...我从没有想到过这些,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祁跃走到小五跟前,伸出手给她擦眼泪。

　　"滚,我讨厌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滚。"小五拿出枕头,砸向祁跃,满脸恨意。祁跃接过枕头,后退两步,用手指着她"你...你...要不你受伤,我非打你一顿不可..."最后气恼的走出房门。

　　"小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和师傅,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我们在乱葬岗找到你四姐时,你四姐撑着一口气在等你,师傅使用钉魂术强留你四姐三日,就是为了让她与你好好告别。你四姐听到师傅要收你为徒她很开心。你四姐离开之时,一定嘱咐你好好跟师傅学道。小五,逝者已逝,生者当承其愿。"邱硕的话让小五一愣,她想起了四姐临死前的话。难受的趴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邱硕见此,松了口气,悄悄走出房门。

　　阿远盯着要出门的了慧"你去哪?"

　　"贫僧今天在路上,看到小五施主被打。心中有些不安,想去客栈看看小五施主的伤势。"说完向客栈走去,阿远一听小五被打,起身追上了慧,与他一起去客栈。走进客栈,他们看到站在院中沉默的邱硕与发脾气的祁跃。

　　邱硕看到了慧,直接站在路中,掏出一张符看对上了慧。祁跃看到阿远,直接动起手来。他正憋着一股气,这个旻国的质子来的正好。邱硕与了慧两人一愣,看向邱硕与阿远,不明白怎么就打了起来。两个十岁少年,招招使出全力,仿佛有灭门之仇。

　　了慧赶紧解释"贫僧与小五施主是朋友,今天在街市看到小五施主被打,心中担忧,特来探望。"

　　邱硕盯着了慧,手中紧紧捏着符,心中思量怎么打发这两人。这时,砰的一声,两人同时扭头,只见祁跃把阿远压在身下打。阿远一手抓祁跃的脸,一只手抓祁跃的手。祁跃一只手掐住阿远的喉咙,一只手掐紧阿远的一只手。

　　邱硕与了慧赶紧上前,一个人抓一个,把两人松开。阿远气恼吐了一口血"祁跃,你发什么疯。"

　　"萧远你这个祸害,因为你,离国与旻国在娄新城二十里外交战。双方死伤几千人,你不回你的旻国,在这晃悠。怎么,想跟我们祁家军打一丈啊。好,你爷爷奉陪。"

　　"祁跃,你这个疯狗。我有能力发动战争,就不会来离国当人质。你有没有脑子,没脑子回皇城,好好做你的世子,别祸害军队。"

　　了慧张嘴准备劝,突然感到一阵寒气。他拿出佛珠抛向空中,佛珠向客栈二楼飞去,在小五门前停下,并散发出一个金色光罩。

　　"你在干什么?"邱硕等人,同时问向了慧。

　　了慧没有说话,向二楼飞去,在门前开始念起镇魂咒。邱硕与祁跃飞到二楼,出手对付了慧,但被佛光震开。这时邱掌门匆匆的赶来,拿出聚灵砵。在聚灵砵的照射下,小五灵魂出现在眼前,了慧施法控制佛珠。聚灵砵控制住小五灵魂,慢慢的向小五床前移动,让灵魂归到身体里。直到小五咳出声,两个宝物才散去光芒,返回了各自主人手中。

　　"混账,要不是这位大师及时困住你魂魄,你现在已经魂飞破散了。"邱掌门出手教训小五,被了慧拉住"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小五施主的神魂刚归位,经不起您的教训。"邱硕等人听到此话,震惊的看向小五。

　　"我说我要回娄底村,我要找四姐。他们在村里,我便留在村里,他们要是死了,我就死在他们身边。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入正阳派,我只想回家。"小五看向邱掌门,大喊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找四姐。凭什么,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走。凭什么?你不能这样,我要回家,我只想回家,呜呜...呜呜呜.."小五的哭声,让在场之人全部沉默。

　　邱掌门眼神复杂的看向小五,沉默片刻说道"你们都出去。"忠勇侯带走邱硕与祁跃,了慧带走了阿远。

　　等到人全部离开,邱掌门对小五说"既然你如此想见你四姐,本尊有一术,名曰浮生若梦。进入此术,能看到一切所想所念之人,你可愿意?"

　　"我进入之后,我还活着吗?"

　　"活着,只是梦中不知现实之事,现实之人会忘记梦中人与事。当现实与梦中相合之时,会发生什么,本尊也不知。你是正阳令所选之人,责任重大,生死已经不能由你自己决定。"

　　"是因为正阳令是吗,因为正阳令,我才不能去找四姐。正阳令到底是什么?"

　　"正阳令的事涉及太广,等到了正阳派,我在与你细说。你现在要怎么选?"

　　"我要入浮生若梦,我要去找我四姐。"

　　"好,你随本尊一起念。"邱掌门走到小五床前,拿出聚灵砵悬于小五头上,念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正阳之灵,借吾之躯,灵气四溢,聚于百会,灵随心动,由念织梦。"邱掌门念完,小五跟着念一遍。只见白色灵光,如流星般没入小五头部。随着灵光的涌入,小五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小五,小五你在这干啥呢?赶紧随我回家,不然你爹撞见了又要打你,你爹的两个女奴的孩子没了,你四姐又短了你爹的银钱,他现在把主意打在了你身上...]小五看着牵着自己手,唠叨的娄昭开心的笑了,她就知道娄昭好好的活着。路过娘的坟前,看到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在拜祭,小五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哭喊着奔向娄璃。[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娄璃看向娄昭,娄昭摇摇头。[我梦到四姐死了,我很难受,很疼,现在心口还在疼...]小五委屈的对娄璃说自己的梦。[傻小五,梦是反的,不怕不怕。]娄璃好笑的擦掉小五的眼泪,拉起她一起告诉娘,她们很好,不用担心。[六娃,小四,小五吃饭了。]曼娘走了过来,一手牵着小五一手牵着娄璃,向家走去。[娘,别叫我六娃了,我长大了,我的大名叫娄昭....]

　　睡梦中的小五露笑容,眼角流出一滴红泪,发出红色的光,落在小五左眼尾处。红光消失,变成了一颗红色的泪痣挂在眼尾处。

　　祁跃看向邱硕,恼怒的质问"你都教了什么?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离魂。"

　　"我没教,我只是随口说一句。我没有想到小五天分如此高,说一句就会了。"

　　邱硕说完,向了慧道谢,然后送客。了慧见此只得与阿远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阿远忍不住,问了慧"刚才到底发生什么?小五怎么回事?"

　　"小五施主施展了离魂术,此术只有修到大成之人,才能施行,否则魂飞魄散。阿弥陀佛。此术施行要么有很高的道法,要么有很深的执念。小五施主执念太深,她只能自救。"了慧担忧的数起了佛珠。

　　"对你们修行人而言,亲人是什么?"

　　"入佛门要四大皆空,看破红尘。也就是摈弃七情六欲,戒掉贪嗔痴爱,一心修行,弘扬佛法..."

　　"切,没有七情六欲这还是人吗?"阿远不屑的打断了慧的说教,转身离开。

　　邱硕与祁跃在院中焦急的走来走去,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祁跃抬脚向前冲,被忠勇侯拉住。邱掌门关了房门,来到院中,看向邱硕"本尊给小五下了,浮生歇之咒,你好生照料。阿暮,随本尊去见紫极真人,把事情交待清楚。"忠勇侯听到,咽下一肚子的疑问,起身跟上邱掌门。

　　邱硕与祁跃来到小五房间,看到小五安静的熟悉,两人都松口气。

　　祁跃拿出手帕,放到盆中浸湿,拿出来,给小五擦拭脸上的泪痕。在擦到眼角的红点时,怎么也擦不掉,抬头问向邱硕"她眼角有个红点,怎么擦不掉?"

　　"别碰,那是咒。浮生歇之咒,也就是浮生若梦。师傅给她造了一个美梦,她在梦里可以见到一切想见的人。"

　　"浮生歇之咒是什么?为什么下咒?"

　　"她有执念,她所执念的人已经死去,这样会影响她以后的修行。若是长久不消除执念,很容易坠入魔道。师傅给她下了浮生歇,会断七情、隐六欲。这对她以后的修行只会有益。"

　　"你的意思,她以后就是个无情之人?那和那些活尸有什么区别?你们是要收徒,还是找个修行的工具?"

　　"那你说怎么做?她只是根据只言片语就会离魂术,若是接触了正阳的逆天之术,那还不天下大乱..."

　　祁跃低头看向小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点难过"那以后,她还会记得我吗?我能去找你们吗?"

　　"她醒了之后会忘记一切,师傅会重塑她的记忆,这也是师傅急着离开的原因。正阳派脱离凡尘,非正阳派之人不得进入。而小五,除非邪魔出世,师傅绝不会允许她出正阳。祁跃,路途不同,终要别离。虽然短暂,但仍要替小五对你说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