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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隔天伴鸡还没打鸣,江钰就起了,昨天熬好的一锅糖经过夏日一晚上的晾放已经凝固成型,她和江阿爹一起把它们分割用油纸包好,一起装上了推车。

      因为时间比较紧凑,只把寻常家里运粮食的推车清洗了一遍用来装货,虽然没有专业小贩那样精致,但也胜在干净利落。

      做好这些天光已经大亮,村子离镇上远,江钰得马上出发,临出门前被一瘸一拐走来的阿屿塞了两个薄饼,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没客气收下后就和江阿爹一起推着车上路了。

      等到镇上市集的时候,正巧各个商铺小贩也开了张,他们父女俩初来乍到,又是推着车来的,不用多想也是来做生意的,江钰也没怯场,寻了个没人的摊位把推车停好,车上的红糖包的严实,那些个商贩老板愣是看得出这年轻姐儿做的什么买卖。

      正在众人好奇疑惑的时候,江钰适时开口:“各位老板好!我年纪小又新到此处,以后还劳烦大家多多关照。”她也不扭捏,扬起了甜甜的笑。

      她生的好看,村里像江钰这样打眼的相貌不多见,再说让江阿爹养的好,笑起来非常讨人喜欢。

      “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自己琢磨手工做了些红糖。”江钰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一块红糖打开油纸,“各位老板尝尝,都是自家种的甘蔗亲手熬的,保准甜…”

      江钰动作利落,分割着小块红糖,向外分了出去。

      这年头糖可是好东西,邻近的老板听说分糖都走了过来,瞧见真是红糖,还满满一车,顿时觉得小姑娘不简单,纷纷笑着吃起了红糖领了江钰的情。

      “各位要觉得糖甜可得多帮小妹宣传宣传……”

      所谓吃人嘴短,相邻的都纷纷应和。

      一直在一旁帮衬的江河看自家姐儿应付稳妥,放下心来,和江钰交代了声要走。

      这是父女俩商量好的,家里不能没人,江钰也再三肯定自己应付得来,最终两两都让步─江阿爹负责接送,江钰负责买卖。

      早上本就是客流量多的时候,江钰也不是脸皮薄的,开始学着吆喝起来,来往的人听说是红糖就只是看一眼,直到听到五百文一斤才陆续有了几个人走过来。

      “姑娘,你这红糖卖五百文?是真糖吗?”一位提着菜篮的婶子狐疑地问。

      “婶子,千真万确。”江钰以为是觉得价格高,“我还是新生意,婶子以后要是能多光顾,我给婶子再少点。”她打听了现在的红糖市价,各家糖铺都是一两一斤,她自家小作坊再则这第一锅品质不算上乘,就折中卖了。

      见人还在打量,应该还是在怀疑糖的真假,江钰直接打开了一块红糖的油纸,让人好好看看,再给人分着尝了点,想着这块糖就作样品了,好让客人看品相。

      “妹子你这糖真只卖五百文?”另一旁的大娘尝完之后问。

      “自家做的比不上糖铺。”江钰实话实说。

      “能半斤卖吗,能我要半斤。”糖毕竟不便宜,以往都是糖铺买糖,要买到假的了铺子总跑不了,但摊子上的可不好说,但刚刚尝过又不像假的,不买又觉得错过了大便宜,只得买半斤来试试。

      江钰当然不会拒绝,不管一斤半斤能卖出去就好,“当然能啦,大娘我这边拿块新的给你切好,我过秤你看看。”

      她做事细致,包好的红糖让人看着干净卫生。听能半斤半斤地买,几个还在观望的也下了决心,和江钰做了买卖。

      虽然红糖比不上材米油盐的需求大,但胜在价格比冰糖白糖低,普通人家想吃糖往往会选择红糖,再者江钰的红糖实惠,所以光顾的人不少。

      一天生意做下来江钰很满足,握着终于不再瘪瘪的荷包,嘴角是一刻也止不住笑。

      晚间和江阿爹一起算账,除去各项成本还赚了五两银子,江钰有点惊喜,不过她知道能赚这么多主要是因为成本低,自家的甘蔗自己的人力,几乎没什么成本,之后需要另外收甘蔗回来,成本自然就高了。

      江河就没有顾及这么多了,原本那半亩甘蔗顶多买五两,现在甘蔗才用了四分之一就已经赚了这么多,他非常知足了,笑着起身要去做顿好菜庆祝一下。

      江钰也高兴,毕竟开门红赚了第一桶金,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走向了阿屿的房间,刚到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阿屿也发现了她,没再看书,而是坐直了身子像在等她一样。

      江钰还是敲了敲敞开的门才走了进去,从佩囊里拿出几罐瓶子放在离人不远的桌子上,“给你带的伤药,之前你……就没给你请大夫。”

      “多谢,也恭喜姑娘。”阿屿笑的温柔,眼睛在时明时暗的烛火下却也能宛若盛满星河。

      江钰莫名发愣:“什么?”

      阿屿:“姑娘今日不是赚钱了吗,很了不起。”

      这话江钰莫名听的有些耳热,好像她真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叫我江钰就行。”

      阿屿:“江钰,明天我帮你,说过不吃白饭的。”

      江钰没当真,只是叫他好好养伤就好。

      结果男人说到做到,刚开始还行动不便只能坐着帮忙看看火候,或者分装红糖,之后稍微好些了就开始揽下做饭的活儿,而阿屿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是江钰没想到的,一些寻常瓜果蔬菜经阿屿之手做出来的就是要比一般好吃还精致,牢牢抓住了江钰的胃。

      江钰这几天日日早出晚归,出去的时候车是满的,回来的时候车空了一大半,村子里有人问江钰也没瞒着只说做了点小营生,就是传着传着,竟传成了她江钰发了大财。

      都说好事一说就坏,这不,听说江钰赚了钱,徐阿贵的阿娘就来闹了,坐在院子里拦住正准备出摊的江钰,哭喊着要江家还她孙子。

      邻里之间都是嗷一嗓子就能听见的,在这村子里活了大半辈子的王桂花怎么会不知道,她故意哭天喊地,越多人来看热闹越好。

      “哎呦瞎了眼的天爷啊!你瞧瞧这些杀人犯的嘴脸啊,害了我的孙子就谁便给了点就打发了我们,老天没眼啊!”王桂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盘坐在地上指着老天骂道。

      看热闹的难免有娃娃的,听着王桂花的哭喊难免有些动容,看向江钰一家的眼神变了变。

      江钰:“婶子,我记得我家赔了你家四十两吧。”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四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王桂花的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虚让她的气焰低迷了点,但好像想到了什么腰杆子又立马直了起来,“四十两对你们现在来说就像一颗米粒大点吧,想用四十两就把我们打发了,没门!那可是条人命。”

      句句不提钱但句句都要钱,真是又当又立。

      江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阿爹护在了身后,“是我的错,经验不足害了你孙子,我知道钱不能和人命相提并论,这几天我始终良心不安,我会自己去衙门见官,你休想踩着我女儿吃人血馒头!”

      “阿爹……”原来这段时间阿爹一直活在自责痛苦之中。江钰忽然不想息事宁人了,按她以往的经验医闹是最不能讲理的,但这次她就想掰持清楚这件事情。

      “你说是我阿爹害死了你的孙子,你有什么证据?”江钰眸光冷冽,越过江阿爹向王桂花走近。

      王桂花一时有些被唬住,结结巴巴地说:“证据……我家媳妇儿就是喝了你家开的药,才,才小产的!”

      江钰:“你家媳妇儿也不是第一次和我阿爹开的安胎药吧,怎么到临生产了才喝出了问题。”

      “这,这谁知道你阿爹安的什么心。”

      江钰:“我们两家向来无冤无仇,我阿爹平白无故害死你家孩子做什么,不说会不会因此下狱,丢掉饭碗是肯定的了,哪个人会干这种害自己名声的事。”

      “我,我……”王桂花一时语噎,急的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徐阿贵赶了来,看见坐在地上撒泼的娘顿时有些气急,想把人拉起来却被王桂花一把甩开,“娘,你这是干啥!这件事我已经和江家有了结了。”

      王桂花拼命挤眉弄眼,朝着徐阿贵打眼色,见人不为所动,气得冲徐阿贵手臂扭了一把,“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蠢的!”

      接着她不管徐阿贵,一边拍打着大腿一边哭喊:“杀人啦!害了我的孙子就这么算了,我可怜的乖孙啊!”

      “娘,是孙女,不是孙子……”看热闹的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不大却能直击人心。

      王桂花的哭声一顿也朝那边看去,就见阿屿带着徐家嫂子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徐家嫂子是个温婉的人,看她漂亮的眉眼也能知道她作姑娘时必定也是花一样美的,只是现在太瘦了,脸颊凹陷头发枯黄,可能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她的眼底青黑,本该神采奕奕的眼睛现在却像一潭死水。

      像是怕王桂花没听见,她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是孙女,不是孙子……”

      王桂花嫌恶地瞪了她一眼,气急败坏地说:“没生出儿子你还好意思说!”说完爬起来就要过去扭徐家嫂子,徐阿贵赶忙把自己婆娘护在身后,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阿娘,问道:“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见儿子不帮自己还护着那个没用的东西,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儿子的胸口就是一顿捶,“我打你个没良心的,我一个寡妇为了养大你遭了多少人白眼,现在好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王桂花始终没忘了来闹这一趟的目的,转头对江钰露出真面目:“就是你爹杀了人,今天你不给我一百两,我就报官把你们都抓了。”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阿屿开了口:“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孕妇就在这里,把个脉不就知道了?”

      江钰有些疑惑,药在人体内的时间有限,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看得出,直到对上了阿屿略带狡黠的目光……

      “对啊,把个脉不就知道了。”说着趁王桂花不注意拉过徐家嫂子的手,没过一会儿就被反应过来的王桂花推了开,江钰一个踉跄,所幸被赶来的阿屿扶住了。

      江钰:“嫂子每碗安胎药都按时喝的吗?”

      “那当然,都是我亲自熬的,喝的都是你家的药。”

      江钰:“那就没问题了,就是你害的!脉象表示你在煮药时后加了味药,就是这味药,害的孩子没了!”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害我孙子。”

      “就因为不是孙子啊,你刚刚就想打嫂子,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见邻里相亲真议论纷纷讨论起来,王桂花急着开脱,说道:“不是我!我压根就没让她喝安胎……”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王桂花迅速哑声,但说的话大家都听的明明白白,徐家嫂子压根就没喝江家开的药。

      徐阿贵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妻子,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你说的真的?我是没给你钱还是怎么,阿湘怀孕了你就这么对她!”

      王桂花:“我怎么了,我生你的时候什么时候喝过安胎药,她自己娇气怪得了我吗?”

      “那药呢?”

      王桂花像是被踩了疼处,气焰瞬间消散,低着眼睛不敢看徐阿贵。

      “我说那药呢!”

      徐阿贵这一声仿佛用尽全力,吓得王桂花一抖:“给,给你妹妹了。”见自己儿子的脸实在黑的吓人,她迅速开始找补,“你知道的,你妹妹身体不好……”

      这次没轮到徐阿贵开口,是何湘的声音:“你女儿身体不好,就该喝药保胎,我爹娘走得早,就活该被你磋磨,洗衣服挑水下地,我的孩子就是生生被你磨死的!”

      徐阿贵眼睛红的吓人:“阿湘……我从来不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他每天不是在猪场就是在市场上卖肉。

      “你不知道你阿娘的德性吗,在你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我和她之间你不是不知道,但你就知道躲闲,不愿意管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我……我的孩子!”徐湘捂着脸痛哭,不断控诉。

      王桂花见自己被千夫所指,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套了,瞬间怒火中烧要冲过去打江钰,被徐阿贵一把拉住甩在地上:“你够了!从此之后我们分家,每月我给你点钱就当尽孝,其他的你别想!”

      最后这场闹剧以徐阿贵拖走王桂花驱散围观乡亲结束。

      在徐湘走之前江钰送了些红糖,“阿姐,你常年营养不良,又刚没了孩子,气血亏虚,多吃点红糖,补补气血。日子总还要过的,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来找我。”

      徐湘没有推辞,真心谢过后离开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江钰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阿屿的感叹,她这才注意到一直都在的阿屿。

      两人就这么站着,好像过了很久江钰开口:“多谢你。”

      “什么?”

      “我说给我家长工做饭吧。”

      “我?你是说我不用走了?是吗,江钰?”

      “好话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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