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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十五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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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居然是藏色师姐的孩子。"晓星尘倒没想到下了山,竟然还能见到故人之子,想必也就是当初藏色师姐来信时提过要带回来让大家看看的那个大惊喜吧。
“隐宗门规,凡隐宗弟子,成年后需得入世修行,时间不定。”晓星尘虽说年轻,而且还是隐宗内最小的师弟,可既然得以入世修行,自然早已成年,比魏无羡要大上几岁。
做为师叔的觉悟让他十分自觉地带上长辈的慈爱眼神看向魏无羡,语气唏嘘地话起了从前:“当年藏色师姐出门后,倒也曾来过信。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成婚后带她夫君来隐宗的时候,算算也有一十多年了,再之后便了无音讯了。”
说话间,晓星尘不自觉地打量起魏无羡的相貌,想看看他是像藏色师姐多一点,还是像师姐夫多一点。只是当年,藏色师姐和师姐夫回隐宗时,他的年纪也还小,又是十多年过去了,晓星尘只依稀记得藏色师姐是个性格开阔的女子,所以他再如何打量,也打量不出来魏无羡到底更像其双亲中的那一个。
不过,这么一看,晓星尘发现自己这个师侄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嗯,不愧是藏色师姐的儿子,一定是挑着他们夫妻俩人的优点长得。所以,像谁这一点,除了勾起旧愁之外,又有什么重要呢。
“后来,师父说师姐的本命魂灯碎了,便已知她遇了不测,倒不曾知晓,师姐她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在世。”晓星尘叹了口气,感慨之余又颇有些遗憾:“不然,定早早把你接回隐宗。”
“他们是在我四岁时去世的。”忆起父母在世时的无忧无虑,以及父母去世后的挣扎求生,魏无羡的眼神黯淡无光。他知道,就算抱山散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带离夷陵,可心中还是为了晓星尘的话而消了几分怨气。
魏无羡笑了笑,轻声说道:“以前阿娘就经常跟我说隐宗的地方,只是……”
只是他没办法离开那里,后来能离开了,却已经把去隐宗的路给忘了。魏无羡不想被追问为何不能离开,便没把这句坏气氛的话说出口,于是换了个话题,道:“阿娘经常提起师叔师伯们,说你们都特别好,还说要带我去看看呢,没想到……”
魏无羡的心绪混乱不堪,只能含糊了一句:“世事无常。”
晓星尘见魏无羡情绪不佳,他又是个心里没有太多城府的,便真以为他对藏色师姐出生的地方有着向往之情,于是含笑提议道:“你若想去,我可带你回去。隐宗山门隐蔽,非本门弟子进不得,想来师兄师姐他们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见魏无羡似是有些心动得望向自己,晓星尘越发想带着他这个小师侄回师门,要知道,这可是他们宗门唯一的小辈啊。
“还有师父。”晓星尘笑眯了眼睛:“以前师父就很疼师姐,如果能见到你的话,是你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晓星尘大概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跟抱山散人平时跟他说话时的表情差不离。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非得慈眉善目不可了。他就这样顶着这种让旁人看着格外别扭的表情,说着和善的话语。
魏无羡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那可是看着阿娘长大,教授阿娘一身本事的抱山散人所在的地方啊。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抱山散人可当得阿娘一句母亲,那么,她毋庸置疑也是他魏无羡的长辈。
但心动,并不表示就能行动。要知道,他如今伤势尚未痊愈,冒冒然去了隐宗,让抱山散人发现,不就平白惹她老人家伤心?
而且……魏无羡看向不远处一直静候自己的蓝忘机,到底说不出口。他的伤势能好得这么快,还压制了体内乱窜的怨气,多亏于蓝忘机这段时间一日不歇地为他弹奏洗华。他本来就已经欠了蓝忘机,又答应他一起查清灵剑躁动的真相,总不能为了回阿娘的师门就反悔离开吧?
就在魏无羡跋前疐后之际,晓星尘看出了他欲言又止之下的为难,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通达道:“等你有空的时候也行。到时候,你传信于我即可。”
晓星尘一向有自我开解的能力,他虽遗憾不能尽早带师侄回家,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安排再适合不过。
隐宗里的师兄师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颜控。若他们没有心理准备就见到大美人师侄的话,估计心情能激动到当场拆山,而且还会蜂涌上前,极尽讨好,要星星给星得,要月亮给月亮。师侄见到如豺狼虎豹般的师伯师叔们,那不得被吓得当场下山,从此对隐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所以,师侄晚些时候再去隐宗,其实是件好事,至少他可以提前传消息回去,让师兄师姐们心里有个数。这样等师侄上了山,见了人,他们不会热情过了头,就不会讨好不成又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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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温晁独自一人躲在客栈里心情郁郁地喝起了闷酒。
其实按照温晁那张扬的性子,此时应该令人摆下宴席,使舞姬载歌载舞。有美酒、有美食、有美人,更有手下奉承,天大的烦恼都能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他今日是偷偷离开的不夜天城,是为了帮含光君办事。为了不让对夷陵老祖忠心耿耿的温情发现端倪,温晁只能低调行事,连酒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喝,可不就越喝越郁闷了嘛。
本来他今日只打算按命令放枭鸟,将夷陵老祖引到被灭门血洗的常府,之后就该立刻赶回不夜天城的。可还没来得及启程,就又被含光君给传讯留了下来,说是后续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温晁一边得意于自己受含光君的重用,一边害怕温情那边会发现自己不在不夜天。惊惧加上压力太大,让他连借酒浇愁都只会越喝越愁,越往里深思越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实在憋屈。
温晁向来是个不爱受气的性子,但他识时务。在夷陵老祖面前,在含光君面前,他逆来顺受、做小伏低、谄媚奉承,是因为他是个贪生怕死,偏又想享受荣华富贵的小人。可是,这不wagewb温晁是个没脾气,可以任人揉捏的面团啊!
最糟糕的是,温晁酒没喝完一壶,含光君又传了信了,里面的内容带给温晁的打击,完全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凭什么话本里的主角重生都大杀四方,我却那么窝囊!”喝得生气,想得生气,温晁将杯中之酒一口闷下,悲愤交加:“含光君!你这是卸磨杀驴!”
温晁一把将桌上的酒菜扫落在地,随即就像含光君就在自己面前一样对着空气斥骂不休:“我可是带着诚意投奔你的,你居然不救我?你凭什么不救我!”
正当温晁醉生梦死之际,突然间,屋门大开。
温晁太阳穴处青筋跳动不止,“我不是说过让我一个人待着吗?给我滚滚滚!”别打扰我喝酒……
他一抬头,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屋门口。
“温公子,老祖找您有事呢~”女人虽然长得极为漂亮,但脸色惨白,说话声音飘忽,身形更飘忽,因为她不是人,而是夷陵老祖所御怨鬼。怨鬼喉咙咕咕作响,朝他走近了几步,露出扭风的笑容:“温公子,你就不要期望含光君会来救你了,毕竟,他和老祖可是很好的‘朋友’呢~”
温晁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埋怨着含光君没有良心,是个大骗子,亏他为了抱大腿还出卖了老祖,一边就要跳窗而逃。可脚伸了一半,又立刻缩了回来,因为他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进,是夷陵老祖亲自出手,退,是怨鬼缠身,同样难保性命。
可是两相对此轻重,温晁还是情愿面对怨鬼。
于是,不知何时被清空的客栈里传来了温晁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我错了我错了!”
“老祖我错了,求老祖饶过小的一命……”
魏无羡踏进客栈大门,一步步走到了温晁所在的天字第一号房,推门而入。
此时温晁已经被怨鬼折腾地惨不忍暏。原先英俊得有些油腻的脸孔,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和疤痕,使得他整个仿佛煮熟了一样,狰狞而丑陋,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看到魏无羡出现,温晁连哭都不敢哭。一点摇曳的火光之旁,一个满脸烧伤的光头人龇牙裂齿,嘴里发出含混的怪声,火光将熄不熄,昏昏黄黄。这景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可在温晁眼中,长相俊美,表情阴鸷,笑意森然的魏无羡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温晁在角落蜷缩着身子,声音尖锐地求饶:“救命救命,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