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狐九梦

6、第 6 章

　　“墨师兄？墨师兄？”

　　[谁…在唤我？]

　　“墨师兄！！！”

　　一声娇喝骤然从黑暗中炸响，惊得神思恍惚的墨思瑶从入定中回过神来。复一睁眼，便见大片山红引入眼帘。

　　此刻正值雨后深秋，是以山坳之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这里是？！]

　　墨思瑶皱眉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却转瞬消失。

　　“墨师兄！你怎么了？”

　　一旁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攀上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墨思瑶这才收敛神色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那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年芳二十出头的女子。她的眉目之间尚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纯真。好似从未被这世间纷扰染上半分污浊！

　　“蓝馨？”

　　墨思瑶轻声唤出女子的名字，惹得那蓝馨低声笑了一下。

　　“干嘛！墨师兄你…莫不是闭关了这几日就不认得馨儿了？”

　　她笑着凑到墨思瑶面前，歪了歪头。整个人在逆光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神圣之感，但表情中却又带出一丝娇憨之态和不自知的诱惑。

　　墨思瑶随即略感不适的移开目光，问道：“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寻我做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眼前的小师妹除了有事相求以外轻易不会主动靠近自己。

　　果然，他这一问，蓝馨才一拍脑袋又伸出手拉着他说：“今日裴师兄回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师尊突然吵起来了！现在师尊很生气说要把裴师兄关到冰凌峰去！墨师兄…师尊向来最疼爱你了！你帮裴师兄向师尊求求情吧！”

　　“馨儿…放手…”

　　骤然被人拉了一个趔趄的墨思瑶不悦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他！”

　　“为什么呀！”

　　见他拒绝，蓝馨气恼的跺跺脚：“难道墨师兄你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吗？！裴师兄可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忍心看他受过呢？还是去冰凌峰那等霜寒之地！以我们现在的修为，要不了七日就会被活活冻死！墨师兄…”

　　“不用多言，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你！哼！原来我真的看错你了！墨师兄…你这个人，真的是没有心肝！亏得小时候裴师兄待你那般亲厚…如今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替他说…”

　　蓝馨气恼的数落着墨思瑶的无情无义。

　　墨思瑶却不以为意，继续返回红枫亭中闭目打坐感知天地气脉所在。

　　见他这般姿态，蓝馨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恐难以达成便恼怒的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原本一心入定的墨思瑶忽而又睁开双眼，他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的掌心。

　　“为什么…会无法定心呢？”

　　喃喃自语一句，墨思瑶已经起身，也离开了这方红枫漫天的小凉山。

　　山下玉鼎宫内，一身冷汗淋漓的裴清寒正咬牙承受着来自凌伽长老盛怒的余威。

　　“我早说过，魔心不死，难以根除！你为何要轻放于它！”

　　“师尊…万物有灵…它罪不至死…”

　　“可现在呢？！山下清河镇之乱不是与它有关？！裴儿，我知你素来心性良善，不忍弑杀…可是，裴儿，魔就是魔！是魔，便要除恶务尽啊！”

　　“……”

　　大厅内，师徒二人争执半晌，终是谁都不愿轻易退让。

　　因此，凌伽心中怒气更胜！上阶强者的威压让半跪在地上的裴清寒手脚都止不住的发抖。但凌伽却恍若未觉一般冷声斥道：“既然你不愿意认错，便到冰凌峰静思己过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

　　“…是…”

　　裴清寒咬牙起身，正待转身领命而去时，忽见一人自门外负手行来，一身红衣如火，气质清绝，似人间飞鸿，又似霜雪冷月…让人一见难忘…

　　“…阿瑶…”情不自禁的，裴清寒低声唤了一声。但那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凌伽面前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师尊！”

　　“哦？墨儿来了！可是修行上遇到了什么困扰？来…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讲予为师听…”

　　不似对待裴清寒那般严师做派的凌伽见来人是墨思瑶便一扫面上怒容，收了气势，笑着将人迎到一旁坐下，关怀备至的轻声询问。

　　裴清寒听到了，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便低头往外走。

　　“裴师兄！你没事吧？”

　　刚刚走出大殿，蓝馨便迎了上去：“师尊真的要让你去冰凌峰思过啊？那里那么冷，连七阶灵兽都受不了！我们这种低阶修士怎么能抵得住那里的风寒呢？！师尊这次真的是太狠心了！师兄…你能不能不要去啊？”

　　“馨儿，没事的…”

　　裴清寒念着墨思瑶之事，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便想脱身离开。

　　但蓝馨却伸手抓着他道：“那你要去也不能这样去啊！这不是去送死吗！师兄…师尊到底为什么罚你？你告诉馨儿，馨儿帮你！”

　　“……真的没事…馨儿，你好好修炼…师兄，师兄只是去冰凌峰闭关而已。”

　　“师兄骗人！谁会去冰凌峰闭关啊！那里…冷的连灵气都没有！师兄…不要去…”

　　“馨儿…”

　　裴清寒无奈，被蓝馨拉着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竟无所适从。

　　所幸，墨思瑶恰在此刻走出大厅，看到了拉拉扯扯的两人便走过来对着裴清寒点了点头唤了一声：“裴师兄”

　　蓝馨这才略感尴尬的放开手，乖顺的站在裴清寒身边好奇的看着墨思瑶。

　　“瑶儿…”

　　见他主动来到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裴清寒面上挂着笑看着人说：“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修真之人，年华似水，不过短短数载，自然一如往昔。”

　　“是，没错。那…瑶儿你现在的修为？”

　　“…尚可…”

　　“啊…”

　　裴清寒有些拘束的低下头，想不到继续攀谈的话题。墨思瑶则皱眉打量着他，神色复杂。

　　“嗯？墨师兄你是来替裴师兄求情的嘛？师尊是不是不罚他了？！”

　　静静等待许久的蓝馨见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不明所以的开口问了一句。

　　她以为是刚刚自己找了墨思瑶，所以墨思瑶此刻出现在玉鼎宫自然是来求情的。哪知墨思瑶闻言只是摇摇头。

　　“切，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蓝馨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惹来裴清寒的训斥：“馨儿！不得无礼！”

　　“哼！”

　　在门中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却意外的没有反驳。

　　墨思瑶看得出其中玄妙也不予点破只是转头对裴清寒道：“适才师尊只是一时气恼，并非有意要你去冰凌峰送死！清河祸端既因你而起便当由你亲自前往镇压，也算…将功赎罪吧！”

　　“这是自然。”裴清寒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主动开口询问：“那，阿瑶可愿与我同往？”

　　“…”

　　墨思瑶没有回答，只是略感诧异的看着他。

　　裴清寒这才略显尴尬道：“那妖兽逃走后到处捉拿生灵，吞人生魂…此刻已然入魔…以我现今的修为，恐怕不是它的对手！所以…”

　　“裴师兄，不用担心！馨儿愿与你同往，助你一臂之力！”

　　不等墨思瑶应允，一旁的蓝馨闻言已经迫不及待的接过话头。这使得裴清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黯然的低下头。

　　他以为经过蓝馨这一接茬，墨思瑶断然不会同意与他一起下山捉妖了。

　　可是，今天的墨思瑶，却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往。”

　　“！？”

　　裴清寒闻言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确定道：“真的？你！明日要与我一同下山？”

　　“有什么不对吗？”

　　墨思瑶不解的看着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如此惊诧莫名。

　　“没没没！那…明天见？”

　　“嗯。”

　　二人说定后，墨思瑶转身离开。只剩下裴清寒和蓝馨还站在原地一脸恍惚。

　　“瑶儿要和我下山除魔？！馨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啊！墨师兄，他真的答应跟我们一起下山了？！好奇怪啊…他不是向来，最讨厌下山历练的吗？”

　　夕阳西下，映照着一片血红慢慢笼罩了玉鼎宫山前的红枫林。

　　带着…

　　无人探知的未来席卷着少年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