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姜阿姒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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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涪在一旁听着，道：
“这又跟你杀那道修有什么关系？你几百年前就死了，他和你之间能有什么仇？”
阿姒又抓了把瓜子，“喀喀喀”磕得脆响，道：
“因为这人是那王八蛋的转世呗，给老娘下毒，还把我扔进乱葬岗风吹雨淋让乌鸦啄，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她口中的王八蛋，便是那书生无疑了。
林涟汗颜，难怪他爹总告诫他不要随意招惹女子，过去几百年了还记着仇，这报复心也太强了。
不对，她哪来的瓜子？
林涟转头看向供桌，上面的瓷碟果然不翼而飞。
岑与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腰间的银铃穗子，道：
“话是这么说，但那人毕竟已经转世，姑娘杀了他，可能要背些孽债了。”
“不不不”
阿姒摇头，吐掉嘴里的瓜子壳，道：
“为了那么个渣滓背上孽债影响转世，我没那么傻，他也配不上。”
“我特地跟了他好几个月，都摸清楚了，那王八蛋这一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做的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就算我不动手，老天爷也得一道雷劈死他。”
“我提前把他解决掉，那叫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陆衍好奇道：
“那人做啥事儿了，有多伤天害理？”
阿姒伸手指了指床榻，道：
“你们把那床底儿掀开看看就知道了，都是罪证呢。”
林涪和林涟闻言一同走了过去，林涟拔出潜光，三下五除二将床板劈开，露出了床下的一个个瓦罐。
瓦罐上都用红泥封着口，罐身贴着黄符，上面不知道画了个什么符文，光是看着就令人产生出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显然不是什么正道会用的东西。
林涪拿起一个罐子，仔细端详着黄符上的符文，皱眉道：
“这什么符，好阴邪的样子。”
林涟道：“先别管那符，你看看你的手。”
林涪听他这么说，连忙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只见一滴滴腥红色液体顺着手上的纹路流下，滴落到地上。
“这这这……”
林涪又看向手里的瓦罐，刚刚他的右手正好按在那红得出奇的泥封上，此刻血液正从泥封里渗出来，沿着罐身向下缓缓淌着，拖出一条鲜红的痕迹，像是一道道血泪。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邪术不是已经失传几百年了吗？”
“猜到了吧？”
阿姒磕着瓜子，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轻描淡写的笑意，看起来十分诡异：
“血将军，这人倒是悟性好，仅凭着捡到的一卷残书就做得八九不离十了呢。”
血将军不知是多久前哪个大能闲着没事儿研究出来的邪术，在约三百余年前突然出现在仙门和道门的一次联合猎煞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少家族的天才都折在了那一场混乱之中，之后后继乏力没落下去。
仙道两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它灭杀，但损失也十分惨重。
可以说血将军的首次出现完全就是一场剿杀，仙门和道门各大家族的实力在那以后几乎锐减了近三分之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恢复元气。
但血将军之所以同时被列为禁术和邪术，除去它极度强悍且极不可控以外，还因为它的炼制方法堪称惨绝人寰。
血将军的炼制需以二十一位二八少女的血肉为祭，且必须是清明当日正午所生的女子，在出生之日将其杀害，每年一个，剥皮拆骨，只留血肉置入瓦罐，罐口用红泥封起来，罐身上贴一张阴符来激发死者的怨气。
少女惨死本就魂魄不宁，这么一遭煞气自然如井喷一般，渐渐地鲜血和煞气便会渗进泥里，待收集到最后一个少女的血肉时，将罐口的红泥取下全都混合到一起雕成一尊血俑，再用阵法把最后一个少女的魂魄封入其中，血将军才算炼成。
二十余个冤死的少女煞气汇集一身，血将军自然悍勇无比，同样也对操控者的灵识压力极大，故而这三百年多年来成功炼制成血将军的人，不是被仙门和道门联合绞杀，就是自己先撑不住反噬吐血而亡。
那床底下的瓦罐整整齐齐五排四列，正好二十个。
岑与墨的手无意识捻着腰间的银铃穗子，道：
“照这么算的话，昨日应当本是这人炼制血将军的最后一步，姑娘你杀了他，反倒是一件好事？”
阿姒点点头，意识到岑与墨看不到她的动作又张口说道：
“那当然了，这下你们明白了吧？这人就是该死。”
岑与墨没说话，暗暗发动主仆契向陆衍传去一道讯息，收到他肯定的答复以后才开口道：
“既然如此，先前是我们莽撞了，我替他们向你道个歉。”
每只妖都有自己独有的天赋，陆衍的能力之一便是聆心，能够探听到人在说话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阿姒进屋开始，岑与墨便已经通过主仆契传音给陆衍，让他用聆心确认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结果显而易见，阿姒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估计是看岑与墨和陆衍在旁边稍稍注意了下形象，嘴上说的还算有所收敛，心里骂的几乎没法入耳。
陆衍咬牙给岑与墨传音:
“我真是靠了她那骂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我差点就被喊聋了，下次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别拿我当真言符使成不？”
岑与墨传音回去：
“之前没收的那两坛子酒回头还你。”
“这还差不多，下次有这种事还叫我。”
阿姒不知道这两人在心里嘀咕些啥，她吐掉嘴里最后一点瓜子壳，拍拍手，道：
“道什么歉，我不也打伤了他们一个人么，算扯平了。”
“不行，”林涪走过来，别扭道：“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这个歉该不该道我还是清楚的，也不必劳烦与墨君替我们，我自己有嘴。”
大概是先前太过信誓旦旦，此刻林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跟吃了陈年老咸菜似的干巴得要命。
阿姒“哦”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有错啊，那道歉吧。”
陆衍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涪一记眼刀甩过去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趴在桌面上折腾着那套茶具，小小的一个茶杯愣是给他翻出了朵花儿来。
岑与墨解救出被他立在指尖耍杂技似的转的茶杯，放回桌子上，陆衍“啧”一声，又伸手揪住自己的发尾把玩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涪绷着张脸，干巴巴地道歉。
林涟也跟着道过歉，转头看向岑与墨，道：“前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岑与墨道：“血将军一事非同小可，必然是要追查下去的，但这件事实在太过久远，就算有线索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要查的话，我们只能到这附近的道门世家坐一坐，问问情况了。”
每年清明都雷打不动地失踪一名二八少女，这等悬案地方官府定然是处理不了，要上报此地的仙门或道门世家的。
而这一片驻守的世家，恰好是明州季氏，季统领的本家。
林涟道：
“前辈，让我们也跟着去吧？”
陆衍翻了个白眼：“你俩去干嘛，去找死吗？”
“这是道门的地盘，你们几个仙门弟子跑这边来除祟就算了，好歹帮他们干了点事儿，但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你们几个仙门的小兔崽子发现了，还跑到人家本家去说，季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不赤裸裸的挑衅么？季家不给他们剁成块打包丢出来喂狗都算是仁慈了。
林涟被骂得不敢吭声，说到底，这事儿确实是他欠考虑了。
林涪上前一步将林涟挡到身后，冲着陆衍怒声道：
“你踏马会不会好好说话！不就是跟着岑与墨混了点名堂么，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指点点？”
陆衍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他直起身子，将手肘搁到岑与墨肩膀上压着，整个人都往岑与墨身上靠，指尖捻着发尾，挑眼看向林涪，唇角漾开一抹笑意，这幅画面看着倒是十分赏心悦目，只是从口中吐出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
“那你又凭什么和我这么说话？还有，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窝囊鬼，一个自大狂好好说话？”
“另外，承蒙厚爱，我没有父母，不必问候。”
“……”
陆衍早就忍不了林涪的臭脾气了，他一路上看在这人至少还算有些正气的份上，言语和行动上的轻视都咬牙忍了，这会儿听到他这番话，积攒了一路的怨气彻底爆发，说话忍不住过分了起来。
“你她妈什么意思？！”
林涪气红了眼，运起灵力一掌朝陆衍击去。
陆衍还没动，岑与墨先动了。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扶手，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浮现出来，横在两人中间，与此同时林涟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了林涪的手，低声道：
“没关系的阿涪，你忍一忍……本来就是我思虑不周。”
“你还在帮他说话！”
林涪胸膛不断剧烈起伏，红着眼瞪他：
“林涟你踏马忍忍忍要忍到什么时候？！在林家的时候你就天天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出来了你还让我忍！你是窝囊久了真把自己当窝囊废了？”
林涟抿着唇，依旧死死攥着他的手臂，道：
“阿涪，忍一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涪使劲甩开他:“我就多余替你说话！”
岑与墨挥手撤了屏障，陆衍也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实在有些过了，鹌鹑似的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陆衍。”岑与墨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衍的头更低了，连名一起叫他，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姜阿姒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