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摽梅之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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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羞涩地穿透窗帘的细缝，轻轻拂过沉睡的城市，也悄悄唤醒了宿醉后沉睡的我。头疼如同晨曦中的薄雾，缠绕着我的思绪，我无意识地揉着额头，低吟浅叹：“唔，好痛…”翻身之际，一缕不属于自己的玫瑰香氛悄然潜入心脾，仿佛是夜的余韵，唤醒了我的意识。
心间蓦地一紧，这股香气，并非我熟悉的那抹温柔。我再次轻嗅，那股陌生而诱人的玫瑰香愈发清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慌与疑惑。我勉强撑开疲惫的眼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酒红，如同夜海中的涟漪，瞬间将我的思绪淹没——这，绝非我的床笫之物！
慌乱之中，我猛地坐起，心中祈祷着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低头一看，衣衫尚且整齐，心中稍安，但周遭的陌生环境却如迷雾般笼罩着我。这是一间约莫三十平米的房间，被厚重的遮光窗帘紧紧包裹，唯有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线，透露出外界的生机。
我勉强支撑着软绵绵的双腿下床，踉跄着走向窗边，轻轻掀开窗帘。柔和的晨光瞬间涌入，如同温柔的手指，轻轻拂去我眼中的迷蒙。
我定睛一看，书架上错落有致的CD盒与书籍，墙壁上挂着的黑白复古爵士乐海报，以及角落里静默的贝斯，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房间主人的独特品味与热爱。与日系风格的房间装饰相得益彰，营造出一种简约而不失文艺的氛围。
“难道是展颜家？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低声自语，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寻找答案，但昨晚的放纵如同梦境般遥远而模糊。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正欲进一步探索这个陌生的环境时，一阵内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轻轻拉开推拉门，只见不太大的客厅里已洒满晨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与一丝丝生活的气息。窗帘随风轻摆处，一张灰蓝色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展颜正裹紧皮衣熟睡其中，那慵懒的姿态如同晨曦中的一抹暖阳。
我来不及多想，内急迫使我向卫生间走去。我慌忙寻找卫生间的方向，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两道推拉门上。正当我蹑手蹑脚地靠近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然而，这一动静也惊醒了展颜。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惺忪的睡眼中带着几分迷离与惊讶。“唔？季南？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如同晨曦中的一缕微风，却也让我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那一刻，惊慌与尴尬如潮水般涌来，我慌乱地瞥向那两道推拉门，声音微颤地问道：“那个……我想…卫生间是哪一间？”
展颜见状，连忙坐起身来，指了指左边的门，打着哈欠说道：“哦～左边那间！”
我如同得到赦令一般，顾不上虚浮的步伐，飞速冲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将一切慌乱都隔绝在外。坐在马桶盖上，我捂着胸口，喃喃自语：“季南！你慌什么？有病啊？”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难以平息。
……
一阵仓促的洗漱之后，宿醉的余韵仿佛随着水流一同消逝，我缓步走出卫生间，迎面而来的是厨房里轻轻摇曳的搅蛋声，如同晨曦中的温柔序曲。展颜恰好端着碗走出厨房，晨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她一边搅动着碗中的蛋液，一边轻声细语：“头疼吗？茶几上有蜂蜜水，喝下就舒服了。”那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抚平所有夜的褶皱。
我怔怔地望着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日光下细细打量她的容颜。标准的鹅蛋脸上，那双荔枝般的大眼睛闪烁着深邃而妩媚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情绪。眼角的那一抹红痣，如同画龙点睛，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娆与神秘。她的气质，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既诱人又带着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疑惑与尴尬在我心中交织，正当我准备抬手看表时，展颜已抢先一步，温柔地提醒道：“你喝完蜂蜜水坐会儿，我给你做早餐。宿醉之后，吃点东西对胃好。”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怀与宠溺，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仍是那个被呵护的孩子。
我听罢一愣，赶忙尴尬地说道：“额……谢谢……”
然而，现实的紧迫感瞬间将我从幻想拉回。我看向手表，心头一紧：“糟糕！十点的会议，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赶忙焦急地说道：“那个，谢谢你啊！不过我得回去了！”
她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筷子滑落，失落的情绪难以掩饰。“可是，我在给你做早餐，你不吃吗！”
我此刻已顾不得什么，焦急地说道：“不行！我还有事！”我匆忙间寻找着包和手机，却发现手机已没电关机，更糟糕的是，我连充电线都未带。
展颜见状，迅速拿来充电线和充电宝，轻声说道：“那个，你手机苹果的吧？我有！”
她的体贴入微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时间的紧迫让我无暇顾及太多，只能匆匆道谢并准备离开。
刚捋着乱糟糟的头发要开门，展颜突然递给我一个头盔，眼中闪烁着俏皮与期待：“我骑车送你吧，这边不好打车。”
我心中虽有些慌乱，对于那狂野的机车既期待又畏惧，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哈？这个？”
而展颜却眨了眨眼说，俏皮地说道：“别怕！骑车比打车快，很爽的！”
我被这魅惑的眼神一晃，又一阵眩晕，可时间不允许我多作思考，便轻声说道：“那走吧！我真的赶时间！”说话间也顾不得她脸上的笑容，赶忙转过头开了门。
在展颜低头穿鞋的间隙，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游走在简陋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楼道中。墙面被单调的大白覆盖，却难掩那些随意张贴、色彩斑斓的小广告带来的生动与杂乱，它们是这座城市边缘地带独有的风景线。我暗暗推测，这里定是远离了都市喧嚣的郊区一隅。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展颜已利落地关上门，手中的钥匙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她爽朗的笑声：“我好了，跟我走吧！”话音未落，她已迈开步伐，步伐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引领着我走向楼梯。
高跟鞋与马丁靴的声音在狭窄的楼道中交织成一首独特的旋律，我的鞋跟敲击着台阶，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而展颜的靴子则更加沉稳有力，咚咚咚地回响在楼道里，仿佛是为我们这段突如其来的旅程伴奏。
下了楼，一辆重型机车赫然出现在眼前，它静静地停靠在路边，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冽光泽。展颜动作娴熟地戴上头盔，跨上机车，那一刻，她仿佛化身为风中的骑士，既美丽又飒爽，让人移不开眼。
她启动引擎，轰鸣声瞬间响起，充满了力量与激情。她回头，隔着头盔的透明面罩，眼神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决：“上来！”
我愣了愣，随即鼓起勇气跨上了后座，双手紧紧抓着坐垫边缘，身体微微后仰，试图与她保持一丝距离。然而，内心的紧张与不安让我无法完全放松，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展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她加大了油门，引擎的轰鸣让我回过神来。她大声问道：“到哪儿？”声音透过头盔显得有些沉闷，却充满了力量。
我迅速思索片刻，意识到回去化妆换衣已是不可能，而今天的会议又绝不能缺席。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回答道：“华…华阳大厦！”
没想到，展颜却提出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要求：“抱着我！”她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啊？什么？”我尴尬地反问。
但展颜并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引导我放在她的腹部。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做了。然而，刚松了口气，展颜就用力一拉，让我瞬间贴紧了她的后背。
玫瑰的香气与皮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直冲鼻端，让我有些眩晕。展颜又迅速抓过我另一只手，扣向她的腰腹，然后轻轻拍了拍手，像是在安慰我：“抱紧！别怕！”
在引擎的咆哮声中，车辆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出，我的长发被狂风肆意拨弄，如同黑色绸带在晨曦中狂舞。那清冽的晨风，带着初醒大地的芬芳，灌入肺腑，仿佛能洗净一切尘埃，包括残留的最后一丝醉意。然而，这份速度带来的眩晕感却如影随形，轰鸣的引擎声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试图理清思绪的努力。
机车穿越荒芜的郊区，仿佛是在逃离城市的边缘，随后又猛然扎入繁华的怀抱。展颜的声音在风声与引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别怕！很爽的！”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给予我无声的勇气。我不自觉地更加贴近了她温暖的后背，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可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画面如同过眼云烟，被疾风吹散，只留下一片空明。
终于，华阳大厦的轮廓在眼前渐渐清晰，机车稳稳停下。我赶忙下车，摘下头盔，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上，我随手捋了捋，感激地说道：“展颜！谢谢啊！我得进去了。”我将头盔递还给她，我们目光在空中交汇，可奇怪的是，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未说尽。
而展颜接过头盔，手指微动，似乎想要给我一个拥抱，却又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笑容中带着几分羞涩与释然：“别这么客气！去吧！”话音未落，她已重新戴上头盔，轰响油门，随即大声说道：“走了啊！”
随即，她再次轰响油门，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般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一道帅气的背影和逐渐远去的轰鸣声。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紧迫，不禁加快了脚步赶忙奔向星巴克，买了杯美式。
我匆匆赶往公司，与小彤在走廊不期而遇。她好奇地打量着我，目光中满是不解：“师傅，你……才到啊！”
我点了点头，努力保持镇定：“嗯！会议不是还没开始吗？”正欲离去，却被小彤拉住，她指着我的脸，尴尬地提醒道：“师傅，你今早是不是没化妆？”
我这才恍然大悟，在展颜家别说化妆了，可能昨夜的妆都没洗干净。尴尬之余，便冷声吩咐道：“去吧你的你化妆品给我！”说话间赶忙接过小彤手里的文件夹。
小彤听罢也赶忙应道：“噢！我这就去拿包！”说话间迅速奔向自己的办公桌。
当小彤快速拿来了自己的包，递给我时，又打量着我的衣服，不解的问道：“师傅！你昨晚没回家啊？”
接过小彤递来的包，我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迅速将文件夹推回她怀中，用一种略带冷意却又不失礼貌的语气说道：“别多问，你先去会议室。”
小彤听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过文件夹，嘴里还嘟囔着：“师傅别这么凶嘛，我又不是小陈。”说完，她便像只欢快的小鸟，轻盈地飞向了会议室的方向。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步入办公室，关上门，将外界的纷扰一并隔绝，开始细致地补妆。心中却泛起一阵涟漪。我的私生活，如同深海中的珍珠，一旦露出水面，便可能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
会议结束后，我踏出会议室，迎面便撞上了楚峰的笑脸。他热情地邀请我：“师妹，明儿上我家吃饭啊！”我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楚峰的笑容太过真诚，话语中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力量：“整个设计部都去，你可不能缺席。”
这时，小彤也挤了过来，一脸苦相地撒着娇：“师傅，自从你进修后，都好几天没见你来公司了，聚餐你也不露面，是不是打算抛弃徒儿啦？”
我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却看见楚峰在一旁对小彤竖起了大拇指，那眼神中满是鼓励与欣慰。随后，他转向我，语气坚定地说：“对啊，就这么定了，明晚五点开饭，大家早点到！”说完，他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匆匆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无奈地望着小彤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刚要开口责备，她却已经抢先一步，抱着我的胳膊，用她那特有的俏皮语气说道：“师傅，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嘿嘿，我去忙了。”说完，她便像一阵风般刮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会议室门口发愣，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办公室，我检查完小彤的工作，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想起下午的空闲时光，我决定去书店逛逛。这时，我才想起手机躺在包里。
开机后，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提醒让我心头一紧。小彤的短信询问是否参加会议，而展颜的那条“忙完赶紧吃东西”则显得格外温馨而又微妙。
我抚摸着手机背壳，脑海中浮现出展颜那双充满魅惑的大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然而，理智告诉我，有些人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于是，我暗暗下定了决心：“算了，远离吧。”让这份莫名的情愫随风而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
回到家洗完澡后，我来到书房，看着那张照片许久，随后登陆微博更新状态：捂住耳朵！
下午三点在书店时，收到企鹅信息，来自格格：还需捂住眼睛和鼻子！
我盯着这条信息，竟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背叛者。刚要锁屏，展颜的电话便点亮屏幕，心底又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手指一抖，赶忙挂断！关机！
……
次日下午三点，我刚化好妆，便接到小彤的电话，兴高采烈地说道：“师傅，我已经到你楼下了！这次你可不能逃了啊！”
我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嗯，十分钟”说罢便挂了电话。暗自思忖着楚峰的目的，
随后换上鞋出了门。
到了楚峰家，来开门的是王思琪，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芹菜，满脸贤良气息，热情地招呼道：“季南！小彤！快快快，进来”
我和小彤齐声唤道：“嫂子好！”
随即进了门，我将手里的两瓶红酒递了过去。王思琪也顾不上活泼的小彤，接过红酒，满眼柔软笑意，佯怪道：“终于把你请动了，你看你，真是的！上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说话间又引领着我们进客厅：“快！快进去坐！”
小彤则一脸骄傲的邀功：“嫂子啊，我跟你说，我可是开车去师傅楼下堵她的，要不啊～她又得找借口了！快夸我！”
王思琪听完笑的哈不拢嘴，宠溺地笑道：“是是是！就数你机灵了！等下啊，你多吃点！”
而我则被说得一脸尴尬，冷了小彤一眼，赶忙解释道：“哪有，就是一直忙，抽不出时间来吃你做的菜”
只见小彤冲我们吐了吐舌头，随即欢快地去厨房找楚峰了。
进屋落坐后，王思琪又一番热情的招呼：“季南啊，你先吃点儿水果零食，别客气啊！当这里是自己家，随意一点，开饭还早，楚峰老帮倒忙，哈哈哈”
我只微笑着点头应道：“好的，谢谢嫂子！”
正说着，楚峰和小彤说闹着出了厨房，满脸春风的喊道：“师妹～你可算是来了！仙女总算肯下山了，哈哈哈”
此刻，温馨热闹的客厅氛围下，也不愿细思楚峰的目的，也不搭理他的调侃，只微笑着站起来问道：“师兄，厨房里需要帮忙吗？”
王思琪见状赶忙按着我坐下，亲切地说道：“哎，季南！你和小彤坐着等吃就行！厨房里有我和楚峰足够了！”
楚峰也笑眯眯的挽着袖子，满身居家好男人的姿态，满足地笑道：“是啊是啊，你是贵客！等着吃就行！”
我听罢有些无奈，只好问道：“那老纪和小陈呢？”
许是提到老纪，楚峰松了松笑容，漫不经心地说道：“老纪说他爸病了得送医院，不来了，小陈应该快了”说话间又对小彤说道：“小彤，你打电话催催，那臭小子磨蹭什么呢，这个点儿还没来！”
小彤听罢乖巧应道：“噢！我这就打电话！”
一番寒暄后，楚峰便和王思琪进了厨房，而小彤则和小陈在电话里斗嘴。屋子里弥漫着汤的香味，以及家的温馨与幸福。
我环视四周，这套温馨雅致的新居，竟是我的作品，不禁暗自苦笑：设计师本人的家却是一片寂静，弥漫着孤独与清冷，几年来从未有过欢声笑语。
而眼前这套180平的湖景房，虽是楚峰父母为他购置的婚房，但到底，让他承载着祝福，将生自书香门第的王思琪，娶进了家门。
虽说当代多是功利婚姻，但说到底，共事多年，楚峰在我心里，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王思琪更是温柔善良、体贴，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一段良缘了。
如今这新婚夫妇的温馨甜蜜，更是让我怀疑，曾对当代婚恋的失望，是否过于偏执。思绪至此，我不禁自嘲：身处温馨幸福的氛围里，我这清寡女青年，竟也对婚姻生出几分向往来。
可一想到楚峰婚恋前后的反差，又望而却步。在他恋爱前，总于工作间隙与我聊梦想、人生、哲学。
而他恋爱后，话题便充斥着，送什么礼物，怎么哄女孩儿，等等庸俗琐碎，再到后来便是婚房、彩礼、贷款等等尘世愁苦。不难想象，往后迎接他的，将是奶粉尿布吧？
从楚峰身上看见的，便是“自我”这种东西，被尘俗渐渐消弭的轨迹。
想到这里，我不禁反问自己，而我呢？25岁，已至摽梅年华。就社会角色而言，不过是个孤僻清寡的大龄女青年，冷冷清清的工作、学习。若非心中还对佳颖抱有幻想，我是否会牺牲灵魂，走进尘俗框架？
呵，想来不会！，毕竟我讨厌琐碎、讨厌争吵，也厌弃传统婚姻的牺牲精神。这不禁让我思考，假设与她尘缘未尽，以我这种反叛尘俗，追逐独立与自由的灵魂，她会不会害怕？现实主义者与理想主义者之间，能融合吗？
毕竟，她身负承继重任，虽说当代社会，对同性恋日渐接纳，可我与她之间，三年后是否又多了别的阻碍？我无从得知。毕竟我对陈董作出过承诺。也许，至此孤独终老，便是我的命运吧！
思绪至此，又不禁感叹：父亲为我起的名还真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佳颖，汉江之上望而不及的贞德神女，究竟是我，还是你？我们之间，是否终是爱而不得？我的命运，到底是孤独，还是你？
我正站在阳台发呆时，楚峰来到了阳台，笑盈盈地问道：“师妹，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去坐？”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客厅，只有小彤在沙发上看电视，漫不经心地应道：“看看风景，小陈还没到？”
楚峰也瞄了一眼客厅，许是见王思琪不在客厅，便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根。无奈地笑道：“唉……那小子去保养车子了，赶上休息日，抓紧去办了，否则又没空！”
我听罢则想到小彤，希望她能早日独立，便认真地轻声说道：“师兄，最近我很少在公司，小彤有什么不太懂的，你也多帮我带着点儿。”
楚峰听罢悠闲的吐着烟雾，微笑着安抚道：“师妹，你放心！那姑娘跟你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一样，聪明好学又能吃苦！难怪师傅会配给你带，你安心进修，我会帮你看着的。”
听楚峰这么说，我很是感激。而眼前的他，也是满脸的幸福，想到几年前他的规划，略一思索，便轻声问道：“嗯！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楚峰吸了口烟回头看了看客厅，趴到了栏杆上，看向远处的湖景，无奈地苦笑道：“唉……能怎么打算，师妹你也知道，干咱们这工作，忙起来真是脚不沾地，这婚房都没空自己设计。这婚礼还没提上日程呢，远的更不敢想！”
我听完默默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便又安抚道：“等小彤独立了，你也能轻松很多，你也别愁，嫂子是个好女人，好好爱她吧！”
楚峰听罢满脸幸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凝视着我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哎……别光说我啊师妹！”楚峰说着斜了斜身子，满眼认真的看着我续道：“别嫌师兄唠叨，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你一路成长起来的，虽说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我…”
我见楚峰这满脸三姑六婆相，便有些后悔过来吃饭，赶忙烦躁地打断道：“师兄！你又来！”
可楚峰却不理会我的恼怒，又不解地问道：“师妹！我是真看不懂了，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还没放下前男友？抛弃你负心汉，你难道还没放下？”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疼惜，却也没办法再对他生气，只默默摇了摇头，随即趴到了栏杆上叹了口气。不禁暗自感叹：的确，我就是个死心眼，
拿得起放不下，可别人又怎会懂。这是一份承载着青春的感情，佳颖是给了我万千宠爱的女人，更是我沿途最美的风光，这就是拒绝别人最有分量的理由。思绪至此，可又没法和楚峰透露半分。便敷衍道：“没有……我好着呢！”
本以为这话题能就此打住，不想楚峰听罢，却烦躁的吐了一大口烟，焦躁地说道：“你这叫好啊？当年你刚进公司的时候，虽说是害羞了点儿，但不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你知道施工部那帮糙汉背地里叫你什么吗？说你男人婆，没女人味！”
我只牵了牵嘴角，淡然地说道：“嘴长在别人脸上，这些年还听得少吗？我都无所谓了。师兄，你也别生气了！你总不能又像以前那样，为我去揍那些工人吧？”
楚峰听完似乎也无从反驳，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算了算了…师妹！过去了就过去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好男人多的…”楚峰还没唠叨完，小陈就来了，在客厅里欣喜地调侃道：“哎呀呀，季南！不容易啊！终于在除应酬外的聚餐中见到你了！居然还比我先到呢？”
我听罢只淡淡地笑道：“嗯！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小陈听完却一脸尴尬地看了一眼楚峰，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那个……”
我见他那反应，就知道刚才楚峰说谎，小陈果然是他临时拉来凑数的，他的目的是拉我来家里。我看着楚峰冷冷地笑了笑，随即看向了远处。
而楚峰自知暴露，虽有些慌乱，却仍伸腿去踢小陈的屁股：“臭小子，叫吃饭还这么磨蹭！”
小陈则赶忙闪躲着喊道：“哎！我可给你带了好烟好酒！师兄！不兴这样啊……”
只听楚峰无奈地说道：“算了！放过你小子……赶紧滚进去找小彤！蠢死了！”
小陈见状赶忙憨笑着嘟囔道：“唉！嘿嘿嘿……我这就滚进去！”
……
小陈进客厅去之后，楚峰又吐着烟雾，苦口婆心的说道：“师妹，以后多出来交际交际，以后就把房子买在我们小区，你不是说挺喜欢这儿环境吗？”
一阵风吹过，我捋了捋头发，提到房子，便想到那座小城里的老宅，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感，轻叹道：“说实话，我还没想这么远”说罢看着楚峰手里的烟，轻声说道：“师兄，给我根烟。”
楚峰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客厅，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抽出一根给我点燃，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而我只是轻轻吐着吹向半空，想起走夜路怕黑的日子，心底涌起一片酸涩，咽下了哽咽，才看向远处，轻叹道：“很多年没抽了！以前也只是为了走夜路的时候壮胆”说罢又看向楚峰，淡淡一笑，问道：“师兄，你不会有大男子主义偏见吧？”
楚峰听罢温和的笑道：“嗐……怎么会，我们兄妹相称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么？”
我听完默默笑了笑，望着远处的湖景轻轻吐着烟雾，随后不自觉地哽咽道：“师兄……我家老宅拆迁了”
话音落下，楚峰迟疑片刻，拍了拍栏杆，兴奋地说道：“拆迁？哎呀师妹！那是好事儿啊！你拿了钱，不就可以凑个首付把房子定下来！”
看着楚峰真心替我开心的样子，确实是把我当亲妹妹看待，这些年，他也确实承载了我对亲情的寄托，可总觉得我和他的想法不一样，在意的东西也不一样，便难掩失落地说道：“拆迁，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见楚峰满脸不解地看着我，便又捏着烟嘴续道：“意味着，回不去了”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佳颖离开的那个早晨。
楚峰终于不解的问道：“什么回不去了？”
我捏了捏还剩一半的烟，示意楚峰拿烟灰缸，轻叹道：“最纯朴的一年四季、纯粹天真，都回不去了，就像我和……没什么…”
这时楚峰转身拿了个烟缸，迟疑了片刻，认真地说道：“师妹，我只是不想你孤单！有些事……唉……感情这个事儿，我一个大男人也跟你聊不了太深，就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事儿，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像我和思琪一样，真的，踏实地结婚生子！你……”
这时，一阵风吹过，吹掉了一节烟灰，突然就很想佳颖。也顾不得楚峰的欲言又止，心不在焉地说道：“可我也不全是因为感情，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清醒了……”
楚峰听罢，若有所思的又点了根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认真地说道：“嗐～不说太远了，还是行动起来吧！趁着最近公司没怎么压榨你！给你物色个男朋友，管管你的婚姻大事！”
看着楚峰紧锁的眉头，我终于意识到他的欲言又止，还藏着别的事情。可我宁愿相信他是真心把我当妹妹，至于背后的，不想去细究属于他的“深渊”。于是捻灭了烟头，轻声问道：“非得和所有人一样吗？万一我，不想循规蹈矩的过一辈子呢？”
楚峰听完却转头看向了远处，似乎是在逃避什么，随后才轻声说道：“也不是……师妹，其实……”他说到这里，又似乎有所顾虑，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不解地问道：“嗯？怎么了吗？”
他听罢却轻叹了口气，牵强地笑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坐吧！再过会儿就可以开饭了！思琪专程给你炖了汤！”
我见他眼里对我的关爱，便不想再去细究什么，轻声应道：“嗯！”
……
夜色降临时，餐厅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一片温馨热闹。
我们围桌而坐，楚峰夫妇一番周到热情的招呼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王思琪便夹了块尖椒子鸡给我，亲切热情地说道：“季南啊，多吃点儿，知道你是C省人，特意为你做的辣菜！”
我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肉，愣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谢谢嫂子！”
话音刚落，原本吃得很欢快的小彤，眼睛滴溜溜一转，便从迅速从我碗里夹走了鸡肉，对王思琪娇嗔道：“嫂子～你都不给我夹！尽给我师傅夹！你好偏心！”
王思琪也只当是小彤调皮，佯怪道：“唉……小彤真是的！被季南惯得没个样儿了！别管她，季南，你自己夹啊！”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小陈则一边夹着菜，一边委屈巴巴地说道：“嫂子！季南可宠徒弟了，每次都带着小彤去开荤，从来不带我和师兄！我都怀疑公司里……”
可他话还未说完，似乎自己已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咽了回去，这时，楚峰拍了一下小陈脑袋，责备道：“臭小子！吃饭还堵不上你的狗嘴，不说话你的狗皮痒啊？”
我刚要劝阻，小陈便嬉皮笑脸地辩解道：“唉……我是羡慕小彤，你也知道我师傅…… ”
这时，一直大快朵颐的小彤，霸道地说道：“你老实吃饭吧！想做我师傅的徒儿，除非！你笑叫我一声师姐！为我们跑一个月的现场！”
小彤的话一出，大家都望着脸憋得通红的小陈，随即大笑了起来，氛围很是欢快。
一阵欢声笑语后，我继续喝着汤，这时王思琪看着我，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笑盈盈地问道：“额，师妹啊，认识你以来，从来都是听你和楚峰聊工作，也没听你提起过谈恋爱的事，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啦？嘿嘿”
王思琪话音刚落，小彤和小陈同时停下了筷子，满眼好奇地盯着我，餐桌上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楚峰，若有所思的神情让我有些难以捉摸，氛围很是尴尬又微妙。
我听罢愣了一下，不禁暗自腹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臭楚峰，八婆！尴尬中，我摩挲了一下腿上的手指，赶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有啊！”
话音落下，只见王思琪笑容一疆，小彤和小陈却是两眼发光，小彤立即抓住了我的手撒娇道：“师傅，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忍心不告诉徒儿吗？”
小陈也兴奋地说道：“是啊！哎！这次一定要约出来吃饭！我们可等了好几年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未置可否，只见王思琪似乎想要说什么，楚峰却偷偷看了他一眼。此刻，小陈和小彤依旧满眼期待的看着我，便强装镇定的看了看几人，尴尬地笑道：“时机成熟了一定……一定会告诉大家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王思琪则尴尬的笑了笑，又给我夹了块尖椒子鸡，笑道：“那…那是好事！呵呵，到时候别忘了带来我们见见！替你把把关！”
小彤则笑眯眯地调侃道：“哦～我懂了！暧昧期是吧？嘿嘿嘿……师傅！那你可要慢慢儿享受，暧昧期可是爱情最美妙的时候！”
我听罢只觉尴尬又慌乱，只好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随即低头喝汤。
此刻，小陈则一脸坏笑的望着小彤调侃道：“呀～景彤老师……很懂嘛～”
而令我不解的是，向来关心我婚恋的楚峰，此刻却只低头默默啃着排骨，似乎在思考什么。饭桌上只剩下小彤和小陈在相互调侃打趣。一顿饭，总算因为他们，没有太尴尬。
八点半，夫妇俩才把我们三人送到车库，一番道别后小彤开车送我回家。
我才如获大释般松了口气，撑着头看窗外的万家灯火，不禁暗自感叹：我的灯，得自己回去开，可总比丢给她枯等的夜，要好！
一阵孤寂感刚袭上心头，小彤便默默打开了音响，当《心动》的前奏响起，唤醒了我冰封的知觉，手不自觉一抖。赶忙摸出手机，想拍张灯火照片，感慨一番自己的孤寡。不想，展颜的短信却映入眼帘：季南，我没充电宝！
迟疑片刻，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牌，不禁暗自嘀咕：唉！还是早点划清界限吧！便对小彤说：“小彤，前面右拐！” 随即低头回复着信息。
小彤听罢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师傅……你又不回家吗？”我听罢莫名觉得不悦。便抬头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谁说我不回家了？只是有点事！”
小彤开着车一边变道，一边低声说道：“师傅～别生气嘛！”
我见她又撒娇，便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回复信息。本想说交给甜甜，但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重新回道：“这就给你送过去”
…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摽梅之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