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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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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这么伤他?又何必这么伤自己?
——阿瑜你看,我们是那么合拍。
舜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宿舍,按理说性得到满足人的精力应该更充沛才对,舜瑜的脸却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舜瑜平时就不怎么说话,眼睛里流露的目光也总是冰冷的,他给人的感觉本就难以接近,如今更增添了几分疏离。
舜瑜没有耽搁太久,就把训练营的教官服重新换上。明明是炎炎夏日,他穿的却是春秋款,长裤长袖黑衬衫打底的高领,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和脚踝,身上赵景启留下的痕迹他又怎么会让别人看见。
这天下午没有训练,只开展了一项野外拓展训练的活动,要求新进特工或者教官两两组队,进行团队友谊赛。舜瑜是最后一个赶到集合点的,刚到主席台报到舜瑜便被告知因为他的迟到,失去了队友的选择权,被调剂和另外一个恰好落单的特工组队。
舜瑜倒没有什么意见,很快便同意了,他来这个训练营的日子也不长,赵景启不过是想给他找个还算顺手的差事,既能够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又能够锻炼职业技能,必要时还方便为他做事。
因此他在这里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有些教官甚至还看他像个小白脸存心挤兑他,可在跟舜瑜干了一架之后都乖乖闭上了嘴巴。就像最初赵景启问舜瑜:“我给你弟弟治病,你能给我做什么呢”,舜瑜回答他:“我会打架”一样。
舜瑜领了号码牌便回队伍中找另外那个队员了,远远地看到嘉吾正在朝他挥手,身旁站着小明,看起来是拉着好朋友一起组队。
舜瑜来到队尾寻找那位落单的“09”号特工,一眼便望见了倚着栏杆正在抽烟的徐峰竹,银制的圆环耳环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好巧不巧那人手臂上别着的号码牌正好是“09”,同他组队的人竟然是峰竹。
峰竹原本还有些落寞地叼着香烟,对于训练营格外排外的行为痛心疾首,如今看到晃着手中号码牌朝他走过来的舜瑜时,难免有些惊喜。
“舜瑜?好巧!”
峰竹将香烟灭掉,笑得脸上带着几分光彩,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这个模样像小猫的教官了。
“合作愉快,竹子。”
舜瑜说得格外客套,说完便转身不想再去看峰竹,然而当峰竹一个不停地朝他笑的时候,舜瑜还是会下意识地去看他。那有棱角的充满野性的脸庞,本以为是一个严肃庄重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般少年的模样。
比赛的项目都是竹瑜两人熟悉的,又经常实践着,再加上十多年的经验,很快小组排名就名列前茅,第一次组队就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两人搭档起来可谓极默契的。
过程中有一段要求两人拉着手一起快速通过独木桥,峰竹率先跃上桥梁,便朝下方的舜瑜伸出手,抬眸向他示意可以放心拉住他。
于是峰竹第一次握上了舜瑜的手,和比赛中给人的凛冽感不同,那双手软软的,保养得好的原因掌心也没有太多茧子,不像他经常开枪手都不知道粗糙了多少,希望不要扎疼舜瑜才好,峰竹想。
他们本来可以拿下第一的,然而只要一遇上双方需要有肢体接触的环节,两人的速度就会慢下几秒。
拉着舜瑜的手的时候峰竹不敢走得太急,抱着舜瑜的时候峰竹不敢跳的太远,背着舜瑜的时候峰竹不敢颠簸得太厉害……
“喂竹子,你别把我当成一个姑娘带啊~”
冲刺阶段又要求把双方的脚绑在一起两人三足,舜瑜俯下身用红绳将两人的腿系在一起,抬头对峰竹说。
峰竹没说话,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可宝贝这个人了,或许可以试着交往,峰竹觉得他看到舜瑜,就很想抱住他,保护他。
这种感觉是爱吗,峰峰不清楚,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明白自己并不想只做卷的朋友。
枪声一响,两人便互相搂着一同冲了出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峰竹仿佛看不到终点听不见身旁的加油呐喊声,只感受到舜瑜的体温和他与自己同频率的呼吸。
你看,我们连节奏都如此合拍。
冲过终点,竹和瑜都一起扑在准备好的软垫上,他们的脚连在一起,峰竹搂着舜瑜的肩膀,很自然的。他看见舜瑜笑了,原本苍白的脸颊涂上了两朵红晕,眼瞳也增添了几分神彩。
果然,卸下防备的舜瑜就如同初见那瞬的回眸一样,永远令他动心。
活动结束后让教官们负责把用到的器械放回储物室。峰竹哪里会忍心让舜瑜一个人搬那么重的器材,连忙上前去帮忙。两人今天都玩得很开心,一边忙活一边聊天,结果等他们将规定区域内最后一批器械搬到储物室时,里面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我把这个放柜子上就好了。”
舜瑜隔空对峰竹喊话,他拿起两个沙袋踩上一旁的货梯便将它们向上层塞了塞。
放好后舜瑜扶着梯子下来,也许是因为最近太累有些疲劳,也许是因为一时高兴疏忽了脚下,舜瑜踩空了楼梯,踉跄着从货梯上摔下来。
“阿瑜!!!”
峰竹双眼发红,大喊一声便朝着舜瑜飞奔过去。舜瑜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旁突出的金属片才免于直接仰面摔在地板上,身体在空中划过撞到侧面的铁柜,才落进峰竹的怀里。
“啊——”
舜瑜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嘴唇发青,只听刺啦一道衣服破碎的声音,峰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中接触到一股粘稠的湿热。抬头一看,发现铁柜的侧面刚好凸出一枚铁钉,此刻已经染上了鲜血。
峰竹转到舜瑜身后查看,只见他后背的衣服被划破,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大约一指来长,似乎有些深,血已经将纯黑衬衫染红了一片。舜瑜疼得腿软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抱歉,我……刚刚太粗心了……”
“你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再去医务室。”
峰竹注意到一旁的货架上正好摆放着一个小型急救箱,便扶着舜瑜在软垫上坐下,转身就要去拿。
“不用了,竹子!我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舜瑜缓了缓,说着就要起身。
“那是铁钉,你不赶紧消毒,伤口以后会化脓的,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舜瑜拿了急救箱回来又一把把舜瑜按回了软垫上。
“那你把急救箱给我,我自己来。”
舜瑜伸手就要去够峰竹手中的箱子。
“伤正好在背后,你自己怎么处理?”
“……我”
“脱衣服。”
峰竹一本正经,语气还有些严厉,他从急救箱里取出棉纱和酒精,在舜瑜的背后蹲下。
“徐峰竹!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要是想帮忙,还是送我去医务室吧。”
舜瑜转身对峰竹说道。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清楚峰竹眼中对自己的那份喜欢?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感受不到每次和峰竹在一起时他想忽视却无法忽视的,想摒弃却无法摒弃的那份名为好感的那份心动?
从来没有人这般温柔地对过他,从来没有人如此在乎他是否快乐。
他不爱赵景启,可他是赵景启的。
脱了衣服,然后把另外一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深深浅浅暧昧痕迹,全部展露在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面前吗?
何必这么伤他,又何必这么伤自己?
不过是一道疤罢了,留在身上,总归是比留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