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职业病 ...
-
“什么？！”男人整个人都慌了，“老师，我们孩子不至于是精神病吧？”
“是啊老师，小孩学习压力大我们知道，但也不至于说就疯了吧？”旁边的女人接话。
“二位家长，我希望你们能正式问题。”谢凌仍旧耐心沟通，“孩子这次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力气小，没人知道如果有下次她会怎么样，相信到时候的结果你们也承担不起。”
他顿了顿。
“至于精神病这个误解，医生可以给你们更专业的答案，如果你们需要，我明天可以陪同你们一起去医院。”
夫妻两个人没了声音。
他们文化程度不高，倾尽全家之力才把唯一的女儿送进城里的高中，指望着她未来不再走他们的老路。
孩子也争气，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也一直乖巧懂事，他们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就是上个学吗？怎么就疯了呢？他们累死累活这些年也没得这怪病啊。
但眼前这个人是学历不知道比他们高多少倍的老师，人也靠谱，由不得他们不信。
“那就......麻烦老师了。”
孩子爸爸艰难开了口。
“聆聆，先和我们回家吧？”
孩子妈妈试图去拉自己女儿，却被她躲开。
林聆意死死拽着女老师的手。
“我不想回家了，也不会再闹自/杀，我要回学校.....”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要麻烦两个老师？”
男人故态复萌要直接去抓林聆意的手，被谢凌制止。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要回学校的，既然孩子不想回家我们就把她带回去吧，明天你们来学校门口就行。”
他又带上了那种谴责的眼神，看得男人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拉去上思想教育课。
于是只能再次道歉后让他们带着孩子先回学校。
林聆意情绪稳定下来，声音轻轻的和两个老师道歉。
“不用麻烦谢老师陪我去医院，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老师赵晴抓着她的手安抚。
“没有，怎么会是麻烦呢。乖，别想那么多，明天和你班主任去医院，生病了咱们去治好它就行。”
林聆意双手抓着校服裤子。
“老师，我真的生病了吗？可为什么我会生病啊……”
“别再想这些了，这些明天听医生和你讲。”赵晴满眼心疼，理了理林聆意的头发“今天回去咱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把林聆意送回宿舍，他们两个知道今天肯定没有办法睡着，索性找了个24小时便利店买了点吃的边吃边聊。
“谢哥你这人真神了，我之前怎么说都没用，你几句话竟然就能把人稳下来！”
“你还年轻，和家长沟通这方面可以慢慢练，不急，以后就懂了。”
谢凌吃了口鱼丸，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去当林聆意“救世主”的女孩，有点无奈。
“你知道吗，我刚入职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男孩闹自/杀,但家长没这么好说话，嫌班主任和我们这些老师烦，就给孩子转学了。”
“啊？那之后呢？”
虽然不知道谢凌为什么突然提这些，但赵晴下意识关注故事里的那个男孩。
“后来啊.....听说跳/楼了，但没死成，在医院用水果刀捅自己，走了。”
赵晴刚要放进嘴里的关东煮停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人的能力有限，谁也不可能万能到能解决所有事。”谢凌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尽力就好。”
赵晴显然被打击的不轻，整个人变得蔫巴巴的，谢凌没多劝。
他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去，拉开椅子站起来。
“行了，回去吧，睡不着也能休息一会儿。”
学校离便利店就几步路，四周灯火通明，于是谢凌简单道别后上车离开。
赵晴还坐在那里，看着谢凌的车远远离去，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她甩甩脑袋，暗暗给自己打气。
最起码，林聆意现在没事了，至于以后的困难现在想也没用，遇到再说吧。
谢凌回家时下意识暼了一眼隔壁，灯已经灭了。
他又神色复杂的看了会儿自家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门。
心累。
不出谢凌所料，林聆意检查出中度焦虑加抑郁，医生把她的父母臭骂一顿，狠狠批评。
他们后面来给女儿办了休学。
赵晴其实还是很担心，但那不是她的孩子，她也只是一个任课老师，身为班主任的谢凌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可能多嘴了。
谢凌看出她的纠结，拍拍她的肩膀。
“下节课是你的吧？还不去教室？”
“啊？好......”
谢凌拉开自己的工位，有一瓶纯牛奶。
上面贴了个挺可爱的小纸条。
【谢谢老师:D】
林聆意的字迹，谢凌把纸条收好放起来，看了眼赵晴的工位。
果然也有。
谢凌笑了笑，打开自己的教案，同时默默在心底回应了小姑娘一句。
【不客气:D】
许芥南昨晚硬逼着自己熬夜画了两章漫画当存稿。
本来就灵感枯竭，还硬生生熬了这么久，他那本就苦不堪言的身体发出抗议，脑袋比喝了酒还疼。
于是他索性没起床。
但不起床又很饿，许芥南只能捂着肚子焦虑的滑手机。
他面色惨白，神情哀怨，看起来像得了什么重病。
没过多久，他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太阳还差一点点就能完全下山，许芥南才终于艰难的爬起来下楼觅食。
楼下新开的那家炸鸡又少又贵，老板还是个极其自来熟的大叔，总是在炸鸡的空余中和他问东问西，但偏偏手艺好的出奇。
许芥南犹豫很久，进食的欲望最终胜过对社交的抗拒。
现在正是饭点，大叔估计没工夫同他闲聊。
他刚到附近，谢凌迎面拎着一袋炸鸡走过。
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许芥南也扭头就走。
以后再也不吃炸鸡了。
其实后来他们之间也没再发生什么大矛盾，只是类似许芥南再没吃过那家炸鸡那样默默斗着气。
偶尔还会因为你家的植物叶子飞到我家了这种离谱的事打架。
每次几乎都是许芥南挑头。
没人再想过要去和对方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他们只是不太对付的邻居而已。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四年后的雪夜。
那几天整个市里都飘着鹅毛大雪，路边的扫雪机每天都和npc一样重复前一天的动作，偶尔还有皮孩子往谢凌身上丢雪球。
他一般选择当场团一个更大的丢回去。
也有小女孩用塑料杯端着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Q版小鸭子小恐龙献宝一样来办公室送给他。
“我收礼这事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
谢凌把那几个塑料杯摆在电脑附近，面容严肃的“威胁”几个小女孩，把她们逗的嘎嘎笑。
她们走后，谢凌给几个小雪人拍了照。
办公室里非常暖和，用不了多久小恐龙和小鸭子就齐齐化成几杯水，无一幸免。
谢凌仔细把杯子洗好，在课代表来交作业时一齐还给她。
收礼痕迹彻底消失。
当天晚上学校又开了个会，雪天开车慢，他快到家时路灯已经亮了。
远远地，他注意到路灯下有个人。
是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邻居。
谢凌内心天人交战，看到对方蹲在那哭的实在过于凄惨，还是决定做个好人。
他摇下自己的车窗。
“你.......”
“滚啊！！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许芥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满脸通红，脾气仍旧很大。
谢凌摇上自己的车窗，觉得不止邻居有病，自己也有病。
他停好车，快步走上电梯按了楼层，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但他进了门之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手按在门把手上。
一分钟后，谢凌套上羽绒服下楼。
谢凌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当老师当的太久满腔的爱心没处撒，偏偏要同情这么一个莫名奇妙的家伙。
他带着伞赶到时，许芥南还在路灯下哭。
谢凌才注意到他满手的血迹和已经擦破的膝盖。
总不至于是因为摔倒了所以蹲在地上哭吧？
见到对方二次返回还给他带了伞，许芥南语气没那么冲了，但也没变的多好。
“你怎么还回来了.....你们当老师的都这么闲吗.....”
他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还是非常欠打。
谢凌：这个小兔崽子。
“是，我就是当老师时间长了闲的，怕你冻死在这给我造成心理阴影。”
谢凌单手把他拉起来塞进车里，把多带的一件大衣和车里常备的碘酒纱布丢给他。
“所以这位非常欠揍的邻居，你没事到底发什么疯。”
乍然变暖的环境反而让许芥南冷的发抖，整个人还抽抽搭搭的。
“我妈妈快不行了，我想去见她.....”
“.......她现在在哪？”
“第一人民医院.....”
那是一个谢凌开车都要半个小时才能到的地方。
发动机启动，许芥南听到了谢凌的冷笑声。
“许芥南，我是不是该夸你单纯可爱啊？你到底是两岁还是二十岁？”
许芥南没还嘴，谢凌也懒得继续骂他。
今天算是他日行一善积德，以后他再管许芥南他就是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职业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