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皖》蓝秋悦

4、约定

　　　　两个人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后来那五个人也没有再回来，应该是气不过放放狠话就直接走了。随着橘黄色的夕阳撒满大地，已然接近了傍晚时分，静校铃也缓缓的响了起来，还是那首熟悉的旋律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操场里的“混乱”已经快收拾完了。
　　“真的是可惜了石桉哥哥的笔记，明明那么好”白岚昕看着那本已经被水泼过的笔记，默默的叹息，转头看了一眼操场的栅栏外正在收拾其他东西的石桉，慌神之计从笔记中掉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打开看了一眼是作文纸的一角，上面写着「生自金秋，终于寒冬」依旧是好看的字迹，白岚昕思索着“但这内容为什么是「终于寒冬」呐？这个冬天到底对他意味着什么？”
　　白岚昕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的想着“这次的再次见面可以谱写新的结局吗？”
　　从前白岚昕看过他的字，但这八个字有一种凄凉之感，不同以往的，这张纸上的笔锋凌厉，以往的感觉可以从上面感觉到温暖，感觉到石桉哥哥是一个温柔的人，但这八个字真的，很凄凉，很无助的感觉，就像深陷沼泽无力挣扎一般的感觉。内心有些抽痛的感觉，但也重新把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回那本笔记当中。
　　定了定神，缓和了一下沉闷的情绪，换上了一副春天般和煦的笑容说道：“石桉哥哥，操场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石桉哥哥那里怎么样了，穿着湿衣服是不是不太舒服，赶快回去吧，先回家换衣服咱们再去买菜吧”
　　石桉正低头整理着那些东西，看看哪些要扔，白岚昕从背影实在看不出他的具体心情，但是总觉得背影有点低沉之感。
　　石桉听到白岚昕的声音后，缓缓抬头冲着白岚昕微微一笑，手里正拿着一个本，还在滴着水回应道：“好，听阿昕的，待会咱们赶快回家，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白岚昕看着上一次从未见过的石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这次一定不能做出后悔的决定了。夕阳缓缓的撒在了二人身上，大地也都变成了金黄色，几片枫树叶随着风缓缓的落在了白岚昕身上。
　　白岚昕依旧是浅浅的笑着，看着，缓缓的开口回道：“石桉哥哥做什么都好吃，待会去菜市场看看吧，万一还能看见卖小吃的呐”
　　也许是不想绕远从操场门进来便干脆直接翻过了操场的栅栏网，跳下来以后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俊美与帅气，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被泼水的狼狈了，道：“行，走吧，阿昕，其他的不要了，还好书包里东西不多，要补的也就只有今天有课的笔记，还可以接受。”
　　石桉如往常一般摸了摸白岚昕被风吹乱的头发，软软的触感，石桉曾说感觉像在摸小猫，这个比喻让白岚昕记了很久，因为白岚昕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像猫。
　　白岚昕没想到石桉会突然翻过来，心里想“其实石桉哥哥也有做校霸的潜质吧。”白岚昕面带笑容略带调侃的道：“石桉哥哥，没想到你还会翻栅栏，小看你了呐，其实当时也可以打得过他们吧。”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是来的时候买的，还有一袋话梅，把东西递到石桉的手里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道：“葡萄味，是不是了解你啊？还有话梅，我觉得这个挺好吃的。”
　　石桉缓缓的拿起棒棒糖剥去糖纸塞到嘴里，满脸宠溺的道：“对对对，是啊，你多了解啊。”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走着，往“家”的方向走去。到“家”后石桉缓缓走进卧室去换衣服了，出来以后白岚昕微微一怔，居然换了一套和自己雷同的衣服，纯白T恤，一条黑的休闲裤，纯白色的鞋，只是石桉的白T上有一个小小的图案，歪歪扭扭的看不出是什么，是绣上去的，在上衣下摆，虽然很小却在白色T恤上很是惹眼，因为实在绣的不太好看，一看就是出自石桉的手艺。
　　石桉注意到了白岚昕的眼神，他也缓缓的看向了那个刺绣微微一笑解释道：“怎么样，这个是上次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就随便绣了几个字母。”随后便走带白岚昕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又道：“走啦，不然待会真的买不到菜了，只能回家给你煮面了。”
　　白岚昕盯着那歪七扭八刺绣，感觉有点像…“LX”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歪头说了一句：“石桉哥哥，手艺待提高啊”
　　二人往外走着，白岚昕在身旁说道：“这次一定要买的张伯家的黄瓜，真的很好吃，你上次还说不信来的呐”
　　石桉走出家门回头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阳的原因，其实两个人都是属于比较白的，石桉的头发在夕阳下也是泛着微微的棕色，微微勾起的嘴角竟让人恍惚间觉得二人真的是亲兄妹，眉眼间的相似，石桉总能散发着谦谦公子般的温柔气质。而白岚昕不笑时便是一种生人勿近的姿态。
　　石桉勾起嘴角浅浅的微笑，话语中带着宠溺的说道：“上次买过一次，真的不怎么好吃，也可能是是我不会挑，这次阿昕来挑”
　　白岚昕在想“如果真的是亲兄妹也许，二人大概会是一个兄控，一个妹控也说不定吧。”其实都是悲惨的命运，自相遇开始两个可怜之人在小小的世界互相给予着温暖，但是离别也是近在眼前的，毕竟马上就到了记忆当中他“离开”的时间。白岚昕当下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和石桉说明未来他们家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白岚昕迎着石桉的目光，浅浅的微笑略带感叹的道：“石桉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其实也真的不错。不过，石桉哥哥你不是会做饭吗？不会挑食材的吗？”
　　石桉宠溺的微笑，眼角下一颗泪痣若隐若现煞是迷人的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嗯，瓜类不太会挑，所以，拜托了，阿昕。”
　　其实两个人的相似之处还有泪痣，只是石桉的在左眼的眼角，白岚昕的在右眼的眼睑的正下方，两个人都是笑容挂在脸上，石桉是温柔的，感觉很容易接触的，温暖的。白岚昕笑容是那种浅浅的微笑看起来礼貌且有距离感并没有石桉看起来那么温柔，毕竟不是真的亲兄妹，但是相似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很像了，性格也是类似的堪比亲兄妹了。
　　白岚昕浅笑着说道：“石桉哥哥，我还想去买点爆米花”石桉宠溺的微笑如春日阳光般温暖且耀眼的点着头，应着白岚昕的话。
　　“西红柿、西红柿便宜卖了啊，5块钱3斤、10块钱8斤啦。”
　　“秋黄瓜顶花带刺儿的秋黄瓜啦！”
　　快到市场前已经听到了很多叫卖了，还有小朋友欢笑嬉戏打闹的声音，各种砍价的声音，甚是热闹。
　　白岚昕走到了一个干果摊位前买了些话梅。每次都是石桉付钱，虽然两个人生活环境都是散养式，但是石桉哥哥的母亲家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虽然他父母离婚了他归了现在的倒霉爸爸，但他母亲似乎也经常给他很多钱，石桉自己也不经常花，倒是也乐意给自己这个“妹妹”买点东西。
　　二人迅速的买了几样菜就回去了，毕竟再不回去就要晚上19:30了做完吃完就要八点多了。两人赶了回去，路过白岚昕家里的时候撇了一眼母亲还未回家，但看见了准备出门遛弯儿的外婆打了个招呼说了声：“去石桉哥哥家玩”就走了，外婆也没过多阻拦，就说了句“早点回家啊，该调整一下作息了，不然开学就麻烦喽”
　　白岚昕浅浅一笑，应下了外婆的话。外婆不过多干预也是感觉两个孩子玩的也是好事，搭个伴做朋友，总比一个人强，毕竟都是不擅长社交的孩子，现在的相处模式也似是亲人一般。外婆和石桉奶奶也是相识之人，但是近一两年石桉奶奶经常去石桉父亲那里住，逐渐的堆石桉也撒手不管了，只是每每快考试时才会回来管一管石桉。
　　白岚昕跟随石桉回到了家中，他收拾了一下买回的菜径直走向了厨房，随手拿了白岚昕送他的一个嫩粉色的围裙，走向了厨房。石桉做饭时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熟练操作，拿刀切菜时煞是好看。白岚昕坐在一旁随手拿起了刚刚买的小零食，偶尔也会给石桉投喂几片。
　　石桉做的也都是家常菜，土豆丝和炒黄瓜片鸡蛋，也是石桉最常做的两道菜，因为快，省事儿，米饭是刚回家时闷上的，做完后刚好熟了，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氛围真的像极了家人一般。
　　白岚昕咽下一口米饭思索一阵开口说道：“石桉哥哥，如果有一天你注定会失去爸爸和奶奶，你会伤心吗？”
　　石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不出喜怒但还是缓缓的开口了：“阿昕怎么想起问这个？”
　　白岚昕其实也知道现在说这个话题并不合适，但还是选择了开口。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就…假如现在失去了他们，你会怎么样？”
　　石桉的眸子缓缓淡去了光芒，淡淡的开口道：“阿昕你应该知道他们并不爱我，而且我爸爸似乎也有了新的爱人，奶奶也很满意那位女士，其实我知道我终究是被抛弃的，母亲也只是每个月打钱而已，并没有过多联系过我，如果我失去了现在的家庭，于我而言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白岚昕知道他父母对他的态度和样子，也知道石桉从本质上说比自己惨，但是白岚昕现在真的没有能力说出那句“请不要离开，请让我做你的家人”因为白岚昕和妈妈也是寄人篱下。
　　白岚昕紧了紧拿着筷子的手，略带感伤的说道：“是啊，那确实是这样。”
　　石桉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看向白岚昕说道：“我近期也许会被我的母亲接走，但是在我心里阿昕你一直是我的妹妹，如果以后还记得我，医科大学见吧，那时的阿昕和我都会很强大吧，至少我需要强大到保护你。”
　　是了，白岚昕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告别，既然这是最后的告别那证明石桉父亲的离去并不会影响石桉，那就没必要去冒险改变了他父亲的结局了，毕竟不想去产生蝴蝶效应，变化越小，蝴蝶效应越小。
　　白岚昕微微点头，缓缓的抽了一口气，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便应下了这个提议。
　　石桉略带安抚的柔声开口道：“我想了很久，阿昕，你也知道我父亲和奶奶对我态度，我母亲最近联系我说也许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我就要去母亲那边了，也联系了我父亲做了抚养权转让。我记得你以前说想像阿姨一样做个医者，但是现在我的情况不能去陪伴你往下学习了，所以阿昕，医科大学见好吗？做为和哥哥的约定可以吗？”说到最后，声音逐渐的变得略带低沉和颤音。
　　白岚昕知道，不是上一次没找到他，而是上一次他怀揣着一个白岚昕随口说的梦想而去了医科大学，但自己却因为一些原因去了技校虽然也是学医，但终究是错过了。
　　白岚昕缓缓的站起来，走向了石桉，抱了一下，这时的白岚昕眼睛里写满了不舍的道：“石桉哥哥，我答应你，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一定去赴约，哥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请不要在那么温柔了”
　　石桉也回抱住了白岚昕，有点鼻音却还在压抑着缓缓的开口道：“好，我也答应你”
　　自此一别再也没有见过石桉哥哥了。也许他已经去了，白岚昕也要为了那个约定去努力，但这几年的相互陪伴一直记在了心里，也算弥补了上一次的遗憾，至少这次知道到了医科大就能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