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饰爱》兀尧

38、Chapter.37 再见

　　自孤岛崩溃一别，戚秋夷再见戚遇欢已经是甲申年。
　　十二月初贵州独山被占，重庆震动。
　　他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穿着灰蒙蒙的短打，嘴唇干裂，头发一团糟，一双眼睛却亮的发光，身后背着的那杆枪又黑又直，精神抖擞的站着。
　　一小群灰头土脸的逃命洋人中间，手脚灵活得从山石上跳下来，猛得蹦在解秋夷面前，洁白的牙齿全部晒着太阳：“秋夷！”
　　解秋夷站在原地，眼前的人精壮了不少，小腿上绑的布条子，能看出结实的肌肉。
　　他的眼珠子里有血丝，皮肤也晒黑了一点泛出健康的小麦色，英姿飒爽得在他面前立了一个正，标标准准的一个军礼，敬得那么好看：“解团长！”
　　那个身子娇弱的富家子，站在杏花雨里，靠坐在自行车上冲他笑。
　　这个灵活机动的练家子，站在战火硝烟里，挺直了脊梁骨冲他笑。
　　解团长。
　　他喊。
　　“遇欢？”他不确定地问。
　　“我们把这几个，在营里的英国人送过来了，发现他们的时候，在麦地里躲着，愣是把我们刚救下来的小姑娘，吓得边跑边哭。”戚遇欢耸着肩望着他，爽朗得不像是看见过死亡的人，“不过他们是自己先逃出来的……公共租界那里的营，我们去不成。”
　　“戚遇欢……”解秋夷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双臂，“你的父母呢！你的戚公馆呢！”
　　“他们……都死了。”戚遇欢的笑容终于隐没下去，“我比较好控制，他们杀了我父母，不然要是同父亲说，虹口那一整条街的房子，就算是炸了也不会给他们占。”
　　“但是我这个假汉奸装得挺像，没少给他们使绊子，你要是发现战场上，哪个鬼子的枪哑了，大概就是我干的……”戚遇欢垂着头喋喋不休，“我这次把能卖的都卖了……给你们……多弄些好装备……”
　　解秋夷张开双手，抱了个满怀。
　　“你这个败家子……”他贴着他的耳朵，哑着嗓子哽咽，一双发抖的身子靠在一起，地动山摇地抖着，“你这个败家子……”
　　小刘抬手制止游击队们的骚乱，恶狠狠的眼风一扫：“都他娘给老子闭嘴！”
　　团长抱一抱他家对象，怎么地了吧！
　　重庆的天空特别蓝，蓝得几乎是天真的，层层叠叠的居民区很少有高楼，挑着担的老人，带着孙儿衣衫褴褛地走着。
　　戚遇欢就跟着解秋夷，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里屋，里面人高马大地站着几个美国大兵，把戚遇欢唬得一愣。
　　他听着解秋夷和那些人，流利飞速的交谈，自己都有点跟不上，后来总算是有一个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解秋夷也转过来伸手——
　　“戚遇欢。”
　　他们连连点头露出友善的笑容，嘴里蹦出几个听起来是赞美的词语。
　　春风落满了解秋夷的眼。
　　只需微笑就好了。
　　戚遇欢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嘴角扯出的笑容，却耀眼灿烂。
　　“他们会安排途径让那些逃难的人，回自己的国家的。”等飞虎队从屋里出去，解秋夷才站过来抓住他的手，摩挲着他虎口到指尖的老茧，这些茧子长出来不久，还没有很硬。
　　“别看了……”戚遇欢要把粗糙的手缩回去，被解秋夷拉住——
　　“别动。”捧着什么精美瓷器一样的捧着这双手，不肯挪动一丝一毫。
　　解秋夷，你这辈子都要对戚遇欢好。
　　要任打任骂，要百依百顺……不然……他都替戚遇欢不值。
　　“我心甘情愿的。”戚遇欢轻轻笑了出来，“再说了，我是个中国人。”
　　“是个男人。”他又添一句。
　　解秋夷忽然抬头去撞他的脸，戚遇欢下意识一躲，才想起来他估计是想吻他。
　　这动作半路上刹了车，点了火苗又风风火火烧了回去，他抱住解秋夷的后颈，用力的回吻。
　　两人一时难分难解，都有点生疏，笨手笨脚解对方的衣扣，气喘吁吁地倒在里屋的小床上，吱呀一声。
　　解秋夷觉得戚遇欢以前的身子骨，不说女人样的软，但是比起自己还是有点羸弱，如今搂在怀里怎么有点硌手……
　　他褪了本就单薄的衣服，捞着戚遇欢的双腿，搁在自己的腰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吻上他的肋骨，大手扣住他越来越细的腰。
　　他瘦了。
　　瘦了。
　　为你瘦了。
　　解秋夷你不是人。
　　一封信都没有去过，一个口信都没有带过，怕泄露了消息，怕伸张了关系，怕把他往火坑里推。
　　那日的上海老城下雨了，自己捂着流血的伤口去和他告别，汪狗从那儿飞日本，他没能杀了他，却也重伤了他，下场就是落荒而逃。
　　这搏命，不知道让他担惊受怕了多少。
　　他不知道该怎样还他，他估计也不要。
　　戚遇欢咬着牙没出声，他双手抓着解秋夷的后背忍着。
　　解秋夷简直要把他的脑袋，往那泥墙上撞破，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一点，扔了一个被角挡住。
　　他们起伏的胸膛里跳动着心脏，确定生命尚在。
　　汗水淋漓的两人缠吻深吸，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上，留下一个痛恨的印子。
　　安慰的，愧疚的，自私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戚遇欢慢悠悠地拍着解秋夷等他，解秋夷却只是抱着他，安静下来：“你会受伤的。”
　　“没事。”戚遇欢伸手擦去他额角的汗水，“继续。”
　　解秋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我要听你的声音。”
　　“得寸进尺。”戚遇欢咬着牙，没奈何的笑了一声。
　　一室流淌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做得急了，戚遇欢还会吐出一句“巴子”来。
　　可爱得紧。
　　小刘打开戚遇欢递给他的随身的包裹，打算帮他收拾一下，里面咣当掉下一个金器来，他吓了一跳，捡起来认出这是什么，嘿嘿一笑——
　　这不是他们送给团长和他的新婚贺礼嘛。
　　那盏不值钱的鎏金灯，被宝贝一样的擦亮，数不清的纯金的东西不带着，这重量不轻的玩什子，倒是舍不得。
　　这要让团长知道了，还不高兴死？
　　眼看着就有希望了，他们的爱情没有死在战火里，真好。
　　“卡！”
　　臧国权摸着下巴有点吃味，看着马上跟过去披上大衣的助理们，照顾着自家艺人回去休息。
　　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褚凡一定指明，让傅鸣昱来演戚遇欢，不仅是因为这个小伙子有很难得的灵性，而且这个角色根本就是为他打造的，入戏的速度和深度，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地步。
　　戚遇欢的心态，说起来真的是百转千回，从一开始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到后来心系祖国的热血青年，站在商人角度为国付出一转头，又真的献身革命拿起枪杆子，可惜了……
　　爱情是他的起点，爱国是他的路途，爱人是他的归宿。
　　兜兜转转的，也绕不出死局。
　　傅鸣昱刚下戏红晕瞬间，从耳尖窜到脚尖，他吞咽着口水摸上自己的保姆车，却忘记了秦晟言和自己，就是坐同一辆车来的。
　　所以现在也当然坐同一辆车回去。
　　休斯顿被导演留下，要拍摄另外的戏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晟言钻进车里，和熟透的虾子傅鸣昱挤在一起。
　　“累了吗？”秦晟言伸过手，很自然的把他往自己这边拉。
　　“还好……”傅鸣昱谨慎地缩着，往后退。
　　“躲什么？”秦晟言好笑地蹙眉，“遇欢？”
　　傅鸣昱浑身一个颤抖，欲哭无泪地挤出一个笑容：“别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秦晟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往窗外看，“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什么？”傅鸣昱隐约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东西。
　　果然，秦晟言将目光打了个旋儿，燎原情热扑面而来，他勾魂的盯着傅鸣昱从头到脚——
　　“是不是真的那样舒服？”
　　*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直接拉秦晟言下水，而是撇清了你们的关系？”秦涫咬着芝士条，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躺着，“原来你是这么心软的人……”
　　“天娱跟我签署了保密协定。”任岚凉飕飕的看他一眼，然后认真的研究自己的剧本。
　　“保密协定？”秦涫的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字面意思。”任岚圈画了几句台词，慢悠悠的将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秦涫勾着头去看他手里的内容。
　　只不过是寻常的打打杀杀，白衣公子江湖阴谋快意恩仇之类，仙侠的剧最近也是大热的势头，能让星悦把这个肉骨头丢给任岚，也多亏了之前的收视率。
　　“这个剧我记得是翻拍吧。”任岚往后翻了翻看了一下剧情走向。
　　“不算吧……这是那个《逐风飚》的姐妹篇。”秦涫摇头晃脑的又缩回去躺好，“就是让秦晟言从大红大紫，直接走向红得发紫的那部电影。”
　　“我记得是天娱的版权，怎么？星悦买下来了？”任岚意外的挑眉。
　　“简单地说是……星悦快被天娱买下来了……只能用这个由头交点钱让他们罢手。”秦涫郁郁寡欢的埋首去吃零食，撇下任岚脑中一片混乱。
　　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