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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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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山村新村民居住的这半边村子,简称阳山新村。
阳山新村比旧村要大得多,也要冷清的多。
虽然也有很多用于庆祝祭典的灯笼,但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一丝声响也不传到外面。
季辰对此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夜晚对新村民来说不是狂欢的时间。
另外一个,是他们不愿意见到别人。
李子寅:“两种都有吧。”
既然上了贼船,他也没有保留太多,给季辰讲了这里的一些情况。
“新村民当中,大部分是像你这样从外头赶来参加祭典的,小部分是受到天尊的号召,被从辞旧河引渡来的。所以在阳山,后者的地位更特殊。”
“也更不能招惹。”李子寅看了季辰一眼,“门口那些纸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本人比纸人更可怕,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个个都是疯子。”
季辰怀疑自己的族人也是被“引渡”来的人。
因为七宝域与阳山也隔着很远的距离,这附近山林荒荒,灵气稀薄,就是历练也不会选这种地方。
他们家没有关于阳山的记载,季家出事的时候阳山还没有重新开始办祭典。
只有这一个可能。
所以再危险,他也要试一试。
不然他来这一趟毫无意义。
季辰:“他们为什么要单独住在这半边。”
李子寅表情古怪:“因为祭主心善,给他们时间来决定是否要留在阳山。”
思考的时间最低三年,上不封顶。
“在这期间,天尊会免去他们肉身的痛苦,于夜间赐福,让他们见到最想见到的景象。如果他们考虑清楚了,就能参加祭典的主仪式。”
季辰:“仪式的内容和作用是什么?”
“李家人是不能参加祭典的。”李子寅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至少能够肯定,祭典需要献祭肉身,并且在祭典之后,没有祭主的允许不能离开阳山。”
“也就是说,仪式会杀了他们?”
“自愿的事情,那能叫杀?”李子寅不置可否,笑着问他,“如果告诉,成为鬼就能脱离痛苦的尘世,还能够在阳山实现自己的执念,你愿意做鬼么?”
“……”
很多人的答案都是愿意,身上背负了太多痛苦的季辰原本也该是如此。
但他此刻想不到答案,也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他走到一间没有关严实的屋前,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敲门。
“那家惹不得啊,惹不得!”李子寅脸上的笑容转化为惊恐,想要扑上来阻止他,可已经来不及。
想要转身跑,却不知道要往哪儿跑。
他满是悲伤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被撕得粉碎,好过去摸尸。
屋主刚开始毫无反应,在季辰坚持不懈地敲门后,才终于从门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像是扛着极重的物品,每一声都是在拖动步子。
季辰稍稍往后退一步,抓着手中的符箓,一瞬不瞬地盯着门。
门被从里拉开,一个颇为扭曲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身形高大却身体整个向左侧倾斜,腰椎和颈椎弯到一个离谱的程度,一柄四尺多的长剑从他的后胸捅到前边,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紧紧地夹在骨与肉之间,布满血锈。
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个活人。
但一旦意识到这是一个活人,又很难想象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屋主的声音喑哑,像是太久没说法,嗓子生锈了一般:“你找我?”
季辰:“我想你替我在村里找一个人。”
屋主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动,表情突然生动起来。
非常生动的痛苦。
鲜血从与剑相接的伤口处流出,带着干了皮肉和新鲜的组织往下滴落,烂臭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他快要烂成一摊泥,偏偏难以死去。
“替我把剑拔出来,把剑拔出来!”
他嘶吼着,很快又惊恐地大声叫喊:“不,别碰它,把剑拔出来我就死了!我不想死。”
季辰:“……”
再次后退两步,季辰发现屋主并没有出来的打算,依旧在门内,时而狰狞时而脆弱,说着互相矛盾的话。
他没有在乎对方的表现,转而去敲附近的门。
少数几个愿意开门,都是奇形怪状,情绪癫狂的疯子。
李子寅从惶恐到失望,最后化为平静。
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出门?”
“当一个人感到极端的痛苦时,是会恐惧出门的。”
季辰答,走回最开始敲门的那一间屋子。
屋主依然站在门口,看到他后甚至愣了下,手按在门上,有些想关门。
又仿佛在压抑渴求般问他:“你要替我拔剑吗?”
季辰一只手按住门防止他关上,另外一只手缓缓地靠近屋主的胸前。
屋主表情凝固。
直到对方将盐撒到他的伤口上,整个阳山新村都回荡起他的惨叫。
季辰:“痛么?痛就说明你还活着。把剑拔出来,你不仅会痛,还会死。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最好的。”
屋主疯狂往外掏沾了盐的血肉,闻言居然没有骂他,而是开怀地笑了:“对,我只要还能感觉痛,我就是活着的。”
季辰:“所以你能暂时收留我们,并帮我找人吗?”
“我可以收留你们。”屋主让开门口,“你们进来吧。”
李子寅看得目瞪口呆,而季辰这次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嘀咕了句“真是瞎猫碰死耗子”,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对方身后,踩过一地血迹进屋。
夜晚终究是会过去的,在白天到来前必须找到能庇护自己的地方。
季辰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屋中的陈设。
正如他在外面瞥见的那样,这里的陈设很旧,说明屋主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带血的脚印,说明屋子里最近住过其他人。
对比这里其他的村民,也只有这间的屋主表现出能够沟通的迹象,也有明确地提出要求(虽然按照对方说的做一定会死)。
所以他最终选择回来。
季辰:“还有谁住在这里?”
屋主笑了笑,似乎是想让他们感到亲切,但以他如今的模样,只显得狰狞可怖。
屋主:“如果你帮我把剑拿下来,还能让我活着,我就告诉你。”
季辰:“你见过一个叫做季晁的人吗?”
屋主重复了刚才的话。
季辰默了默,说:“我会试试看。”
屋主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你们住地窖。”
他确实会收留所有愿意替自己想办法活着的人,但不会对一个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人多好。
季辰对此并无意见,他也有意与上一批被屋主收留的人保持距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地窖里有三个昏迷的人。
还是三个他很眼熟的人。
他的师尊,师尊的“侍女”,还有他没有成功拜堂的新娘。
李子寅险些发出尖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季辰:“……”
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看来是抓他们的人把他们藏到了这里。”李子寅又开始害怕起来,“敢抓张翠花,这帮人本事不小,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俩还是换一家投宿吧。”
李子寅认出了岁白和夜红月,但季辰吃了丹药之后,气息和外貌都有变化,他不知道季辰跟这两人是同伴,才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季辰点头,想要缓缓退出去。
却发现地窖的出口自己怎么都打不开。
“……”
这事跟他师尊没关系,他名字倒过来写。
李子寅在尝试了撬锁,砸门,土遁术,寻找其他出口都无果之后,颓废地回来。
见到地上躺着的岁白,他想起路上的不愉快,骂道:“都怪你坏事,害得我弄丢了僵尸,还把我丢进村里,不然哪有后面那么多事!”
“装得倒像是个大人物,还不是被人关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就抬起脚想踩岁白。
季辰神色微变,抬脚将他踹开,冷声说:“别做多余的事情。”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就算非要找死,也别连累他。
“你还怕他醒了吗?”李子寅爬起来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咧了咧嘴,“不可能的,他们身上被贴了红符,翠花都醒不了,他还能醒?”
季辰闭了闭眼。
开始人生中第二次后悔。
就算这人知道再多他需要的消息,他也不该带着对方的。
这人太坑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给他吃,他只能进行一个切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李子寅一愣,话没有问出口,就见到原本像是昏过去的岁白缓缓睁开眼。
他:!!!
岁白坐起来,像是对刚才事情毫无所觉,对着他露出笑容:“这么巧?”
他讪笑:“是啊,好巧……”
岁白:“你们跟翠花果然是天定的姻缘,这样都能够再相遇。”
他和季辰:“……”
接着,岁白摇醒了旁边的夜红月。
夜红月茫然地睁眼,想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岁白却凑过来耳语了一句。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地照做。
夜红月拍了拍翠花的脸,喊了一声:“翠花姑娘!”
翠花眼皮动了动,没有立刻醒过来,她身上有红色的符文在发光,如一张网将她困住。
夜红月又喊:“吉时快过了!你该跟新郎拜堂了!”
符文瞬间溃散,翠花猛然睁开了眼:“什么?!”
她这一喊,把夜红月也喊清醒了。
“……”
姐妹,你的恋爱脑看来是没得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