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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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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蝉鸣绵长,老式吊扇吹散热度但吹不散温存。
幸亏楼下的老头睡得死,不然一晚要上门敲三次门。
叶舟懒得动弹,贴着顾疏河的上半身去拿床头柜的烟。
汗珠黏着二人的皮肤,同步呼吸时,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燥热。
顾疏河用手摩挲着叶舟的后颈,动作有些像撸猫。
“我不是让你戒了。”
叶舟一把把烟叼进嘴里,眼神只有四个字“你奈我何”。
这还没完。
叶舟顺势趴在顾疏河胸口,耀武扬威地点燃,对着顾疏河吹出绵长的二手烟。
透过烟雾,叶舟看到顾疏河皱起的眉头。
没等顾疏河说话,叶舟已经恶人先告状。
“你别乱动,刚打的,本来就疼,蹭着更疼了。”
顾疏河看了眼,的确是又红又肿。
“诶,你他妈干嘛去?”
“找药。”
叶舟的家,乱得老鼠进门都要开导航,这会扔了一地衣服,顾疏河落脚的地方都不多。
“医药箱放在哪里?”
叶舟翻了个白眼,“顾大少,你觉得,我这破屋,配用医药箱吗?”
顾疏河还不死心,在屋里翻找起来。
叶舟不想搭理顾疏河,挪了方向打电动。
“我都说了没有,你他妈还能把东西用仙术变出来?”
一转头,顾疏河在衣柜深处翻出了一瓶碘酒。
叶舟愣住了,顾疏河没找到棉球,只能用纸巾代劳。
叶舟问:“你怎么知道哪里有的?我都忘了。”
顾疏河举着纸巾的手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
“天底下还有这种直觉?”
“嗯。”
顾疏河专注手里的事,给纸巾搓出尖儿,沾上碘酒去小心的蹭。
“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敷衍?”
叶舟还没追问到底,忽然嗷一嗓子叫出来。
“疼疼疼!你能不能对我的奶温柔一点?!”
“已经很轻了。”
顾疏河再度尝试,叶舟立刻躲开。
“既然怕疼,就不该打。”
“我偏要,你管我?”
叶舟和他说不到一起去。
穿孔的疼痛让人牙酸,但是他就是为这种疼痛上瘾。
只有这样,才让他清晰的感觉自己活着。
他一不偷二不抢三没上街捅人,顾疏河这个傻缺还偏板着脸,教育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活脱脱现代长老念经。
“你闭嘴吧顾长老,我又输了。”
“难道你遇到我之前一直赢?”
“没错,就是你,遇到你就是我倒霉的开始。”
叶舟把手柄摔倒顾疏河怀里,两道眉毛拧在一起。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尾,空的。
“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忘了戴了。”
叶舟起身去首饰盒里找眉钉,背对着顾疏河,长腿窄腰一览无余。
“怎么,被我迷倒了?”
发现被凝视,叶舟也不羞赧,大方展示自己的身体。
叶舟撩拨头发,指间的烟穿过火红的发,轻轻挑起的眼神,像猫爪似得带着钩子。
叶舟觉察到顾疏河眼底渐浓的暗色,低声说:“顾长老道心不稳啊。”
顾疏河喉结滚动。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没人能经过我的考验。”
“没人?”
“啊。”叶舟拉了个平淡的长音,再度肯定说:“没人。”
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成年人都懂。
叶舟耐心本就不多,在顾疏河这里更是打折,看顾疏河这幅反应,立刻就烦躁起来。
“做不做?不做就滚。”
叶舟等不及答案,直接用手去推顾疏河,但猝不及防,被顾疏河反握住手腕。
“我在你衣柜里,看见一件深色睡衣,不是你的尺码。”
叶舟终于明白顾疏河这半死不活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我家里放谁的衣服,还需要向你打报告?”
叶舟故意刺他,近距离欣赏顾疏河每个微表情。
只要看到顾疏河不开心,他就很开心。
“做。”顾疏河说。
“迟了。”
叶舟戳了戳顾疏河的心窝,“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我的床不欢迎你。”
“那他就能留下来了吗?”
“你和他,没有任何可比性。”叶舟的语气冷漠又嘲弄,“咱俩就是玩玩,你该不会认真了吧。”
“是。”
对上顾疏河的双眼,叶舟有瞬间的晃神。
“你……装什么啊,我都说了只能玩玩。”
顾疏河的手机响了,他直起身,用粤语说了句话。
他这样的大忙人,一般事宜由助理处理,能打到他私人电话的,要么事重要,要么人重要。
叶舟一边对镜子戴耳钉,一边盯着顾疏河的表情。
只听见那边是个年轻活泼的声音。
叶舟不懂粤语,但大概听出来,是在撒娇。
抽屉被叶舟“咚”一声关上。
“你老人家忙,我也得去上钟了。”
顾疏河挂断了电话,将他拉进怀里。
“是我弟弟,不,其实是你弟弟,年纪小,刚做了手术,所以比较需要安慰。”
顾疏河瞄见叶舟不耐烦的表情,问:“连弟弟的醋也要吃?”
“你脑子有病?我就算吃狗的醋,也不会吃你的。”
“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必须解释。”
“……神经。”
叶舟嘴上骂,但表情的确比刚才要好看了些。
“把老子松开,要迟到了。”
“不要去哪种地方了,体力劳动只会浪费你的生命。”
在叶舟生气前,顾疏河说:“你喜欢车,可以考相关的大学,或者,我投资给你开个工作室。”
“不劳您费心,我这样挺好。”
对顾疏河这种钱多烧得慌的想法,叶舟只想笑。
“用不着你可怜我,我这辈子就这屌样了,没什么折腾的必要。”
叶舟歪头想了想,勾起唇角,凑过去对顾疏河眨眼。
“其他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改变,但床上的事,还能再折腾折腾。”
阁楼楼梯传来脚步声,叶舟立刻把顾疏河推开。
“我走了。”
“等等。”
顾疏河没看错,叶舟被他拉住的瞬间,脸色都变了。
“顾疏河,放开!”
音量也压低了。
顾疏河看了眼门外,“是谁?”
“和你没关系。”
脚步声停在门口……
叶舟手忙脚乱的穿裤子,同时还盯着顾疏河。
“叶舟,你好了吗?”
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声音,身影投射在窗帘上。
看得出来,身形修长,最起码有一米九。
顾疏河咪起眼,叶舟匆忙对外喊:“我换个衣服就下去,你在楼下等我。”
“哦……那你快点。”
说完又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叶舟嘁哩喀喳把衣服穿上,衣服蹭到胸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转过脸,顾疏河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叶舟:“干嘛?”
“你很怕我见到他?”
虽是反问,但比肯定句还笃定。
顾疏河的直觉,真挺操蛋。
“你少废话,瞎几把管。”
叶舟敷衍几句,但顾疏河拉着他不让走,是铁了心要说法。
思来想去,过去亲了一口顾疏河。
这下好了,顾疏河不问了。
“你要真闲的没事,把我家地扫扫。”
趁着顾疏河还没反应,叶舟脚底抹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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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屋里有人?”
“有人?有鬼!”叶舟长腿一迈,跨上夏树的摩托车后座。
夏树被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弄迷糊了,“可是我……”
“别瞎猜。”叶舟用肩膀撞他,“快走,昨天的车还没修完,一会迟到了,又得被抓小辫子。”
夏树和叶舟一起长大,作为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经典搭配,夏树的营养全用来长个儿了。
一米九的身高,但傻得像狗。
好在他一直听叶舟的话,叶舟指东,他不往西。
但今天的夏树却和叶舟较起劲来。
“我就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要不然怎么不开门?你千万别重蹈覆辙,一个坑,你可栽两次了。”
夏树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一下。
“栽你个头,老子再犯蠢,直接死了得了。”
见叶舟这样,夏树终于相信了。
“呸呸呸,别瞎说,什么死了得了,你得长命百岁。”
叶舟从后抱住他的腰,用力收紧,“再磨叽就勒死你,快走!”
看他还是这么暴躁,夏树才安心。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么伤心的样子了。”
那些触目惊心的回忆,夏树每次想起,都觉得难以呼吸。
路上风很大,叶舟模糊的“嗯”了声。
他靠在夏树背上,不安的动了动手腕。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伤疤烫得发痒。
“你放心,不会再有了。”
“你说什么?”夏树没听清,努力扭头,被梆地敲了头。
“要死啊,看路!”
挨了顿劈头盖脸的骂,夏树傻笑两声。
“看你这么有精气神,我就放心了。坐稳,我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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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建小阁楼不存在隔音一说,顾疏河能听出来叶舟下楼的脚步有多轻快。
透过窗,叶舟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树影婆娑,叶舟身边的男人,有个模糊的背影。
他的手搭在叶舟的肩上,自然又亲密。
叶舟说了些什么,那人靠近了听,几乎快要脸贴着脸,叶舟也没有任何意见。
手机响了一会,顾疏河才接起来。
“怎么才接,这不像你啊。”
顾疏河没有回答,直接问:“什么事?”
“你在哪呢?”
“南城。”顾疏河的视线追随着楼下二人。
“怎么去哪个破地?那一片都穷的要命,你过去干嘛,扶贫?”
“没事挂了。”
“感觉你今天火气很大啊。”
顾疏河不是闲聊的人,方政安调笑了几句,又把话题拉到正事上。
“知道你最近也忙,但我这边好不容易撺个局,狮城集团那个新来的陈锋也在,别怪我没告诉你。”
顾疏河“嗯”了一声,方政安立刻追问:“你不会不来吧?”
“还有事。”
“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
方政安下巴都快跌掉了。
“不会又盯着你那个宝贝‘弟弟’吧?也就是你有耐心,要我说,就直接给他开个价。对付他那种人,把你自己搭进去,多不值得。”
方政安苦口婆心说了半天,顾疏河说:“不是他。他的事,没那么麻烦。”
听他这么说,方政安就明白了。
这事快搞定了。
“这才是你。”方政安笑了笑。
顾疏河只做可控范围内的事情,没有十拿十稳,他都不会去做。
足够谨小慎微,才能悄无声息的在顾家占了上风。
“恭喜你,这么难啃的骨头都拿下了,看来你胜利在望。”方政安还是不死心,追问说:“今晚真不来?”
“不了。”
叶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顾疏河低头看了眼腕表,夜里十点半。
“我要回一趟港岛。”
“回港岛?”方政安想了想,港岛有谁在,然后豁然开朗,“我都忘了,顾天赐出院了是吧。那我肯定是抢不过他了。”
顾疏河不想和他继续这些话题,草草结束了通话。
乱而小的阁楼,处处和他不合。
一靠近此地,头就疼得快要裂开。
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但在走之前,他有件事要做。
打开衣柜,把深色睡衣扔进垃圾桶。
顾疏河抒了口气。
终于舒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