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诗度大陆的传说》一点江心是伤心

20、二十 修罗地宫

　　“恨比爱更长久。”苏伊莎的声音如清脆溪泉，“沈臻，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玩这一出，是因为我恨你，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践踏。”
　　“我不能让你再杀人了。”鸠摩罗身影一闪便到了苏伊莎面前，冰蓝羽箭在离她咽喉一寸处停住，“我带你走。”
　　苏伊莎笑了笑：“沈臻，我曾信过你一次。”
　　鸠摩罗看着她，眸中翻涌着墨色，他身躯微僵，苏伊莎伸手轻抚上他的脸：“可是我已厌倦了，厌倦相信，厌倦等待，唯有死，才能摆脱巴利王，摆脱——”
　　下一秒，苏伊莎如同前世撞上沈臻的剑一样，再次朝着羽箭撞了上去。
　　“哧——”一声带出血花，羽箭穿过了苏伊莎的喉咙，鸠摩罗浑身一僵，握着羽箭的指节微颤。
　　她的头轻轻抵在鸠摩罗胸膛上，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她声音低哑地说：“你。”
　　唯有死，才能摆脱巴利王，摆脱你。
　　鸠摩罗垂眸看向靠在他胸前的苏伊莎：“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以为找到了就终得圆满。”
　　月色清辉之下，两人的影子挨在一块，十分亲密。
　　鸠摩罗轻声笑了：“没想到，你竟这么恨我。”
　　修罗地宫中。
　　“什么？”巴利王不敢置信地问，“苏伊莎死了？”
　　一名修罗族答：“我亲眼所见。”
　　巴利王看向一边的独孤子期：“迦尔吉，你去帮我看看，他是不是看错了？”
　　迦尔吉是独孤子期现在的名字，他笑了笑，一团黑气笼罩在他周身，下一瞬他便不见了。
　　天末的一线的西山又从深灰色慢慢地转成淡紫，梵河的夜与河边集市光影相辉映。
　　巴利王坐在重重纱幔后，伸手抚上冰冷雕像的锁骨。
　　锋利尖牙双眼血红的塑像将它望着。
　　鸠摩罗神情散淡，走进殿中。
　　巴利王勾唇，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怎么，来找我报仇？”
　　鸠摩罗静立，淡笑道：“看看我从天界借来了什么。”
　　巴利缓缓抬头。
　　鸠摩罗手中幻出一张金色弓箭，巴利面色微变，这是——帝释天的神力弓。
　　他弯弓拉起金色翎羽的疾箭对准上空，箭光飞驰划过长空，射中了巴利王。鲜血飞溅出来。
　　他伸手，拔出射中眼窝的箭。眼里闪着疯狂的光。
　　“那假惺惺的道义，会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一点、一点消失。来吧，我的修罗们，都出现，报答我的时候到了。”巴利王沉声。
　　它们嘶吼着，成百上千倾巢而出。
　　古青光芒从鸠摩罗袖中蹿出，劈开了身边毒蛇般蹿来的修罗，锐利锋刃顺势上挑。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巴利王说，“让你看看，我的本相吧。”
　　整个爬满怪物的大厅中，忽然一阵晃动，巴利王将魔杖往地面狠狠一错，它整个开始变幻形态，交缠着无数惨叫怨灵的枝叶迅速延伸，这一整个，就是个树形的、可以活动的怪物。
　　遮天蔽日，缓慢地在地上不知是蠕动还是移动着。下方的枝叶从周围土地中伸出将一切活物卷回最中心处，上方形态伸缩的树根顶端与所有的修罗的后背融为一体，以极快之速分别向神众及鸠摩罗袭来！
　　结界光线暴涨，鸠摩罗周身由薄薄的蓝色变为金黄，挡住了嚎叫着砸向鸠摩罗的修罗们。

　　缠绕在树枝间的巴利抬臂，突然头晕目眩，动作停滞了一瞬。
　　“我的力量……”巴利喃喃说，“我的力量怎么变弱了。”
　　金色火焰从鸠摩罗掌中延伸，一击击中了巴利王，巴利王吐出口鲜血，被激怒，狂吼再度袭来！
　　树根的伸缩顶端形态各异的生物们挥动着兵器或爪，也仿佛突然得到命令，一齐朝着鸠摩罗袭来！
　　巴利王手中的利斧划过火焰，翻滚的斧刃闪动着寒光，向鸠摩罗砸去。
　　“巴利王。”巴利王身后，一个轻柔声音传来。
　　他止住动作，缓缓回头，见到据说已死的苏伊莎，站在他的骷髅王座上，手上拿着一个匣子，她微勾了勾唇：“虽然无法杀了你，但我们可以困住你。我想你也听说过——万方之匣吧？”
　　“不——！”随着巴利王的一生怒号，苏伊莎打开了匣子。
　　匣子无限流光袭向巴利王，万方之匣是天神伐楼罗的宝物，其中盛放着无数空间，只要妖物在万方之匣前现出原形，万方之匣就会将它们拉入到其中，永远无法出来。
　　流光包裹住了巴利王。
　　地底响起遥远歌声。
　　“眼睛变成紫晶，血液变成宝石，舌头变成珊瑚，牙齿变成珍珠。”
　　巴利被分成两半，一半在无形黑暗，另一半在有着各种具象形态的现世里，他挣扎着，最终还是被流光整个裹住，拉入万方之匣。
　　在被幽蓝光束带入虚空缝隙前一刻，巴利猩红眸子掩在卷发阴影之下，狞笑：“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苏伊莎合上匣子，松了口气。
　　鸠摩罗看向苏伊莎：“联合佐达罗王室，两大家族在所有暗修罗眼皮子底下演戏，亏你想得出来。”
　　“这好戏连台不是奏效了么。”苏伊莎轻笑，“今晚在佐达罗皇宫赴过晚宴，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海如青绒的地毯依微风韵调吟咏，佐达罗皇宫内响起欢庆乐曲。
　　无忧花树下，苏伊莎在皇宫庭院中缓缓踱步。
　　一阵劲风从苏伊莎身后袭来，苏伊莎双眸一眯纱丽甩出，“叮——”一声，击中一个旋转着的小型暗器。
　　苏伊莎回身，看向来人，那人从蔷薇丛中走了出来，一手托着那个旋转着的小型暗器，那个暗器是一个旋转着的球体，外层包着两个旋转着圆环。
　　“卿渺渺。”迦尔吉笑了。
　　苏伊莎看向迦吉尔，不敢置信：“独孤子期？”
　　迦尔吉动了动手指，星槎忽然停止了对两人的攻击，漂浮到了苏伊莎面前。
　　“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迦尔吉看向苏伊莎，星槎缓缓地启动，传来铮铮之声。苏伊莎已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动作，星槎的光弧便照着她的脖颈旋来！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苏伊莎面色发白，清亮的目光看向迦尔吉，“我宁愿死在自己手上。”
　　她手中的纱丽从攀在树上的蛇尾落下，下一刻，便狠勒上自己的脖颈！
　　星槎旋来，最后一刻，她能选择的只是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迦尔吉眼中有瞬间的颤动。
　　雪亮箭气冷啸。嗡地声，那光弧反弹了回去，苏伊莎睁眼，只见鸠摩罗站在她面前，眉宇间有隐隐的怒气。
　　嘭嘭嘭嘭——
　　星槎旋转着向四面八方射出光弧，光弧遇到鸠摩罗身后的结界反弹了回去，撞击在星槎上将其烧出焦黑的痕迹。
　　鸠摩罗的低沉的声线几乎就要淹没在这些声音里：“这……就是你来这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