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情》鱼骨岁岁

36、释川栎，你的心跳声好吵

　　女孩的话像是梦中的呢喃低语，说的随意，却让身下的人一瞬间大脑空白。

　　释川栎怔愣许久，连带着看向睡着的江之亦眼神带着诧异，眉心皱起。

　　他确实直播，以前为了在江京租的起房子，只要有钱他都挣。当初在街上有经纪人找他去当主播，只要能露脸，一个月基本工资五千起。
　　可底薪五千起的条件是要他露脸，纠结了几天后，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不过那个经纪人难得看到个条件非常好的人，始终不肯放弃，最后退而求其次先留住他做纯聊天不露脸的声优主播，想着以后释川栎嫌钱少了，自然就开摄像头了。
　　结果之后释川栎因为兼职多，直播时间也相对自由，就把它当个闲散工作，更不乐意露脸了。经纪人计划落空，也就不怎么给他推流量，让他自己自生自灭了。
　　本身也不是只靠这个赚钱，释川栎也无所谓，播播停停，还有人没事聊聊天，直播间的人数向来就十几个左右，悠闲地很。

　　不过最近一两个月因为江之亦的缘故，释川栎的直播频率已经比之前低了很多，微博上也有看他很久的粉丝问他怎么不播了。

　　耳朵里还回荡着江之亦刚刚的话，释川栎在此刻迅速复盘自己在江之亦身边这几个月的行为举止——
　　等等……！

　　莫名悬起的心脏让他没有任何实感，这件事实在离谱，离谱到觉得不可能，却又觉得八九不离十。
　　释川栎额头青筋猛地跳动。
　　据他了解到的情况，直播间的那个榜一也在伦敦上学，小名也叫醉醉。
　　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这，释川栎下意识的想去摸江之亦的手机，想看看上面有没有自己直播的软件，可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好，将手收回来。
　　看不了手机，释川栎只得脑子里回忆着其他关于那个榜一的信息，和江之亦比对着。

　　而最后复盘下来的结果就是，人生就是这么的狗血且戏剧，戏剧到释川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望着睡熟的江之亦，释川栎张嘴哑然，想说点什么，可踌躇半晌，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真是有够巧的。
　　自己直播间的榜一就是现实里逼自己来当替身的。

　　他刚来到江京的时候，身上没多少钱，带着释萄没法住宿舍，赚到的第一大钱就是在伦敦的江之亦给的。
　　她那天似乎心情不错，给他一口气刷了很多礼物，直接把他的热度挂上了首页，甚至不算公会抽成，光释川栎到手的就有几万块。
　　这笔钱，在江京虽然不多，但让人生地不熟的释川栎有了一个适应的时间，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
　　那时，他就像汹涌海上的一只小船，没有任何着力点，想回头，看不到岸，想前进，找不到岛，只能咬着牙在看不见终点的海上靠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江之亦算是在茫茫大海中让他活了下来。

　　可想起白天和文诺的对话，释川栎眸色暗淡，下意识抿起的唇泛着白，漆黑的瞳孔里是江之亦睡着的模样。

　　她因为发烧，头晕目眩的难受，眉头紧皱。被哄着喝了退烧药，又被释川栎拿了个毯子捂汗，江之亦的额前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几缕发丝因为发烫黏在额上，有些不适。
　　在释川栎的胸口不自觉地蹭蹭，想把黏腻的有些发痒的头发弄开，却没成功。

　　沉思片刻，怕惊到江之亦，释川栎垂眸，看不出情绪。左手抬的缓慢，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开。

　　“释川栎，你的心跳声好吵。”

　　趴在释川栎身上的江之亦突然抬头。
　　本来她听着他的呼吸声睡觉，安静的很，可不知道怎么了，耳侧突然“咚咚”加速的心跳声，在酒精和病毒的加持下显得震耳欲聋。
　　她嫌吵，于是表情严肃，皱巴着小脸控诉。

　　释川栎：“……”

　　江之亦的这句话来的措不及防，而她也仅仅是为了怼怼始作俑者而已，说罢又垂着头睡过去。

　　......

　　睡了也好，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回话。
　　混乱的事情交织在一起，让释川栎有些无从下手，摇曳着他从起点就绑在身上命悬一线的铁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向前。
　　他发现，不知该做何反应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对于江之亦这个人，自己不知道该秉持着什么样的情感才是正确的。

　　悬在半空的手收回，释川栎不去看她。

　　……
　　算了。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等他做完他想做的，他们也再也不会有交集。

　　就当是欠江之亦的了。

　　*

　　江之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烧了一晚上，连带着释川栎也没敢睡，守着她怕再复烧。
　　清晨一缕阳光直射进客厅，江之亦眼睫微颤，缓慢睁眼，眨眼反应了几秒，察觉到自己的姿势，低头，释川栎就被自己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察觉到身上的人醒了，释川栎艰难的开口：“….你要不先起来一下。”
　　发现自己压了个病号一晚上，江之亦的脑子骤然清醒，双手撑着两侧赶紧起身。

　　释川栎本身就还在养伤，昨晚上江之亦喝醉加发烧，下手没个轻重。又怕碰到她，挂着石膏的右手努力往旁边放，想着给她多留点空。
　　最后用一个难受的姿势躺了一晚上，释川栎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骨头被拆完重装了一次。
　　揉揉后脖颈，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想着自己昨晚肯定耍酒疯把释川栎折磨的不轻，江之亦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开口：“你还好么……”

　　释川栎赏给她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其实这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江之亦就知道等于白问，瞧着释川栎的背影，她摸摸鼻子低头认错：“昨天晚上有应酬，我混酒喝就容易喝醉，下次肯定注意….”

　　江之亦这话一出，释川栎很想说你还想有下次？
　　但回过头瞧着她的模样，脸色苍白，似乎还有点低烧，声音沙哑的很，浓重的鼻音显然是感冒了。

　　释川栎：“.....”
　　算了。
　　他不跟醉鬼病号计较。

　　释川栎应了声也算回答了，随后到镜子前查看昨晚磕到的背，想来也是有淤青了，索性就不管了。
　　指指桌上的药，释川栎去厨房烧水：“你再吃顿药就睡觉去吧，我看看帮你煮点什么。”
　　一夜未眠，按按发酸的双眼，释川栎打开冰箱准备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左手随便做点什么。

　　见他这模样，一身伤全是因为自己搞出来的，又照顾了自己一晚上，江之亦实在过意不去，虽然因为生病又喝酒的胃烧的难受，但还是说不用了。
　　“你都那样了，我让陈姨过来住家照顾好了，”江之亦吸吸鼻子，她刚刚也看到释川栎在镜子前的动作，知道自己昨晚肯定不老实，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想了想，她凑到释川栎。
　　“要不你跟我说个愿望吧，我补偿补偿你？”

　　释川栎听她说要叫陈姨过来便停了手，侧目看着江之亦讨好的模样，忍不住吐槽。

　　“你现在的样子就跟niko做错事情的表情一样。”
　　“……”
　　“我跟你说城门楼子你跟我说胯骨轴子，这是重点嘛。”
　　“喔？那重点是什么？”

　　“当然是我现在化身阿拉丁神灯帮你实现愿望了啊～”江之亦带着鼻音夸自己，双手叉腰，恢复了点精气神儿，洋洋得意。

　　见她好点了，释川栎懒洋洋的配合她。

　　“可是神灯大人，我没有愿望怎么办啊。”
　　“怎么会没有愿望，选想一个出来！”
　　江之亦斜他一眼，不痛不痒的威胁他，跟昨晚威胁他不许走一样。

　　现想一个么？
　　释川栎若有所思。

　　片刻，他随意开口：“要不等你小舅订婚的时候带我过去看看？”

　　？？
　　这算什么愿望啊？

　　“不是，你半天就想出来个这啊，”江之亦嘴角一抽，“订婚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两个人见个面吃个饭么。”
　　“没见过啊，见见世面呗。”

　　见她欲言又止的，释川栎随意的看她一眼，“要不我换一个？”

　　“....算了，就这个吧，等之后去的时候我叫你。”
　　虽然江之亦非常不解，觉得就是个订婚有什么世面可见，可既然是自己说的让他随便想一个，也就随他去了。但答应过后，江之亦还是觉得这愿望提了跟没提一样，怕是释川栎不好意思说，随便挑了个搪塞她。

　　“你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这回轮到释川栎不解了：“有什么好考虑的，要不你再送我个愿望，等我时候想好了告诉你呗。”

　　“切，你瞧不起谁呢？”
　　江之亦哼哼两声，“不就是个多实现个愿望么，能有多难。”
　　“是是是，所以神灯大人能赶紧吃完药睡觉么？再折腾我一晚上我手敲断重长都比现在恢复的快。”
　　释川栎嘴上发着牢骚，接了杯水推她去吃药。想起今天的行程，江之亦站定摇头，“吃了药我就走了，公司还有事。”

　　“你就急这一天了？”

　　江之亦斜他一眼：“我还有任务在身呢好么，再不去查内奸拯救我哥，你也就别想站在这说教我了。”
　　“把我给你的钱存好，万一之后落魄了，我就等着靠你东山再起了。”

　　“那我是不是就自由了？”释川栎开玩笑。
　　看他利灾乐祸，江之亦无情的戳穿他的美梦：

　　“呵呵，我要是出事，肯定让你死我前面。”

　　释川栎笑笑，没有接话，关门声响起，面上的笑容逐渐消逝，想了想，拨通了电话。